故沈赫城忍不住問,是宗室哪一支。他猜想或許是皇帝近支,緣相近,所以才會如此肖似淑寧。
卻不想,這是淑寧以命為他下的骨。漂泊十余年,被一個作凌熙臣的人送回到了他邊。
【既怒太后,主暗囚于府,郁郁而終。】
沈赫城眼眶酸痛。
年輕時的一個忍不住,害了卿卿命。
若那夜不去告別,或者當時若能忍住,其實等過些年,終會彼此放下,一個統尊貴,一個功名就,大家都能過得好。
只世上,沒有后悔藥。
林嘉并不想去了解當年都發生了什麼,那些已經無法挽回的事便重新翻出來也沒有意義。
只背后發冷。
凌熙臣知道的生父是誰,他一封書信將誆到了這里。
“他為什麼騙我?”問,“為什麼不告訴我?”
問的是季白。
季白只垂著頭。
林嘉想起那些拔刀跪在他面前的邊兵。
他說那些人是立誓要護他們回大周。騙人!騙人!
“季白!”林嘉指尖發,聲音也發,“他留在西疆,到底是要做什麼?”
是要做什麼,不僅要將支開,甚至還要將送到生父邊托付?
季白的眼淚流下來。
他跪下:“大人命我,待殿下發現之時,將他的話轉達——”
【國辱臣死。】
【我奉陛下與太子之命,持節西來,使團卻遭劫殺,輜重盡失,隨人被俘,護衛遭戮。此乃國恥。】
【不為大周洗刷此奇恥大辱,我為使臣,無東歸,唯有在嘉峪關外自盡謝罪。】
那時候林嘉和宮娥們在氈房里洗。
凌昭把季白去,待了以后的事。
他說,季白,最好的況,沈侯是生父。如此,便我不在,也有了依靠。
最差的,讓回到太嬪邊。雖不缺食,只恐招人覬覦,無人相護。
林嘉的眼淚流下來。
若凌熙臣死了,的確世上無人護。太嬪并不有這樣的能力。
四夫人背靠凌家,或許有。但他的兒子因護送而亡于西疆,怎能不恨?
便大度不恨,林嘉有事,也沒有臉去求四夫人庇護。
所以他要把托給一個能讓依靠的人。
季白道:“大人并非存心欺瞞殿下。這事是臨從京城出發的時候才查到的,本來不及與沈侯求證,并不能確認。若只是誤會,大人不想殿下先期再失,故決定待疏勒之事解決了,再來與沈侯確認。只后來發生的事,全不由人意控制。”
林嘉道:“他留在西疆,到底是要做什麼?”
季白抹去眼淚,抬起頭,咬牙道:“大人他,要去借兵。”
會想明白的。
我若就這樣回去,便是罪人,令大周蒙恥。
我是必得去的。
只我知道,若知我要做什麼,大約會留下和我共死。
那不行。
殉死從來不是最高的境界,只是世人的誤讀。
至深時,便該是——
不論我怎樣,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