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吉他,又要招工,又要撈人。
真的好煩。
躲在音樂教室的長椅上睡大覺。
臉上蒙著一張紙。
是剛剛剩下的樂隊招聘啟示。
被窗外進來的,照了明狀。
淡淡的墨水味,讓他頭痛。
好不容易進到了淺表睡眠。
耳邊突然傳來了不一樣的聲音。
是鋼琴聲。
悠揚的音調。
傅舟昂以為自己做了個思鄉的夢。
思鄉?他?真他媽見鬼。
那首曲子是《月亮代表我的心》。
傅舟昂緩緩睜開眼,卻沒。
臉上的那頁紙輕飄飄地落,掉在地上。
無聲無息。
他躺在最后一排的長椅上。
微瞇著眼,著頭頂的天花板。
好曬。
靜靜聽著那曲子,直到進尾聲。
他終于歪過頭來,過桌椅層層疊疊的隙。
看到了一個年。
“好聽嗎?”話音和琴音同時靜止。
萬籟俱寂。
“一般。”他懶洋洋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走到年面前。
一手撐在琴。
他歪著頭,明正大地打量他。
中國人。
不稀奇。
稀奇的是他的那張臉。
嘖,真合他心意。
彼時,還不知道他是一只披著羊皮的小狼。
他的指尖,在黑鍵上,毫無規律地跳躍。
了恐嚇他的背景音,“這是樂隊的資產,樂隊是我的,我的東西,是要被剁手的。”
年輕輕笑了。
他轉過,把他塞在口袋里的招聘啟示抻了出來。
那一卷傳單,剛剛沒有完,還剩了幾張,被他囫圇卷一卷,塞進了子口袋。
睡覺的時候,被的七八糟。
在外面的那一截,上面的四個大字卻很顯眼。
年隨手抖開一張,掃了兩眼。
頃刻間,被他攥廢紙一團。
他直視著他的眼睛,而后,出食指,勾過他襯衫的領子。
將手中的紙團一點點地塞進他領口的隙里。
“現在是我的了。”
這是他這輩子聽到別人放過最狠的話。
……
傅舟昂從回憶里離。
他抬起手,在領口的位置了。
越,越覺得難。
真他媽的難。
這樣想著,他又拿起了吉他。
前奏響了起來。
他彈的很慢,很慢很慢。
是那一首把他從地獄拉回人間的曲子。
是他的第一次心。
……
游湉陪霍文肖吃了飯,在小花園里散了散步。
然后來看源野。
走到病房前的時候,游湉突然剎住腳步。
病房里,傳來約約的吉他聲。
霍文肖抬腳上前,剛推開門。
被游湉一把拽了回來。
又把門關好。
離門近了,里面的聲音就格外清晰。
游湉聽出了那首歌的前奏。
幾乎同時,也看到了霍文肖瞳孔里的劇震。
使勁拉著霍文肖來到一邊。
霍文肖還要上前,游湉直接上手按住他,把他按在墻上。
維持一個壁咚的姿勢,把他錮起來。
兇地警告他,“別搗。”
霍文肖的眼神甚至有點委屈,他盯著游湉,默了半天,才吐出兩個字,“不行。”
游湉:“不是你說不行就不行的,你沒資格。”
霍文肖:“我有。”
“不,你沒有,哪怕是親生父母都沒資格。”游湉看他一副難以接的樣子,真不知道他這些年吞下去的洋墨水都去哪了。
“先不說源野,就說你,你父親那邊你搞定了嗎?他同意你和我在一起了嗎?你也知道自己的被父母手是件多麼惱人的事,所以做人不要太雙標,總之不管源野是怎麼想的,他喜歡孩也好,男孩也罷,這些都跟你沒關系,你更沒有權利手,知道嗎?”
游湉不相信他不明白,“何況喜歡男孩和喜歡孩沒有任何區別。”
霍文肖輕輕了口氣,“男孩無所謂,但是他不行。”
“為什麼不行?”
“就是不行。”
“你!”
霍文肖立刻把抱在懷里,頭埋下去,蹭著的肩窩。
“對不起寶寶,別生我氣。”
“我沒生你氣,但是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固執?”
“好,我不固執。”他用鼻尖來回蹭的耳朵,里重復著,“我不固執。”
像是在說服自己,但最終好像還是沒辦法說服。
游湉手拍了拍他的頭,“一切等他醒了再說吧。”
霍文肖“嗯”了一聲,抱著點了點頭。
游湉聽到背后的走廊里有腳步聲在靠近。
霍文肖從上把頭抬起的時候,那腳步聲恰好停止了。
接著,周燁的聲響從后傳來,“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游湉愣了幾秒。
沒想到夜大會出現在這里。
霍文肖覺襯衫的后擺了。
是的手在下意識用力。
很快,推開他,迅速轉過來。
“夜大……”沒意識到自己語氣里的心虛。
周燁對笑了笑。
這笑容像是與回到了初次見面。
正式的,畫廊里的那一次。
很濃烈的距離。
有些無所適從,只能把目轉向他懷里捧著的那束鮮花。
看病人的水仙。
周燁把花遞給,“新鮮的,希他明早醒來能夠看到。”
霍文肖搶先一步接過,“借你吉言。”
但還是把花給了游湉。
游湉抱著這一大束水仙,幾乎遮住了的臉。
歪過頭看著周燁,“謝謝。”
周燁的語氣淡了一些,“瘦了點。”
不知道說給誰聽的。
游湉尷尬地咳了咳。
霍文肖則沒什麼表。
“學校那邊幫你請了長假,不忙了也不必著急過去。”
游湉再次道謝。
是真心實意的。
即使聲音輕的像蚊子。
不知道自己的這種莫名的愧從何而來,但是這種覺令真的很難。
明明……也沒有答應過他什麼。
霍文肖開口,“你們先聊。”
他說的是“先”,但似乎沒有人聽的這麼細致。
游湉剛想說可以,確實,有好多話想當面和夜大說。
雖然不知道意義在哪里,但總覺只有說開才能讓自己不那麼難。
周燁卻道:“不了,也沒有什麼好聊的。”
他的角始終掛著若有似無的笑。
很淺,游湉迅速低下頭,沒有再看他,轉去房間里放花。
等門被輕輕上。
周燁收回目,看向霍文肖,“在哪兒聊?”
是他把他約來醫院的。
自然,他也沒有很多時間浪費給別人。
霍文肖:“先把支走。”
游湉放好花出來,兩個人還杵在門口。
甚至連姿勢都沒有變。
只是覺周圍的溫度又冷了一點。
霍文肖看向,語氣依舊溫,“有點了,幫我買份炒烏冬來好不好?昨天嘗了嘗你點的,很好吃。”
倒是難得他主提這種要求。
游湉點的炒烏冬,就是醫院對面小吃街里的快餐,十五塊錢一份。
每到飯點人滿,所以只能點外賣。
平時的話,游湉肯定不會猶豫,但是這會兒夜大也在,于是提議,“夜大應該也了吧,不然我們一起出去吃?”
游湉看向周燁。
這會兒正好是吃午飯的時間。
不過經過了剛剛的“拒絕”,不確定夜大現在是否還愿意賞這個臉。
是他之前的偏和特殊對待,讓忽略了夜大本之于就是朵遙不可及的高嶺之花。
是他的甘愿折腰給了錯覺。
讓有些不知好歹了。
他依舊站在無法企及的世界,曾經是,以后也會是。
游湉斂去了一瞬間的神。
自然恢復到初遇他時的儀態。
可周燁接下來的回答,卻讓有些意外。
“我倒也想嘗嘗霍總剛剛提過的那份炒烏冬,能否辛苦你幫我也稍一份?”
游湉狐疑地看了他們倆一眼,“你們確定?”
“確定。”他們幾乎同時應聲。
游湉說好吧。
很快就走了,并且連頭也沒回。
沒問他們吃不吃辣,因為他知道這不重要。
在想自己要出去多久才合適。
以及,給屋里那個小孩買點什麼才好。
等游湉一走,霍文肖轉過,“去我房間還是外面?”
“外面吧,有小花園之類的地方吧。”
霍文肖帶路。
周燁看了看時間,“雖然我不是很想見你,但是又有點好奇你到底想和我說什麼,說快點,我留給你的時間并不多。”
他很忙,并不是在誰的面前都愿意扮演一個閑人。
霍文肖和他站在假山頂上的六角涼亭里,涼亭很小,他們站在對角線的兩側。
山不高,但有風。
相比較周燁,霍文肖的氣就顯得不是那麼好。
但是盡管氣再不好,他的氣勢,永遠也不會比任何人矮半截。
“幫我個忙。”他開門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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