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婁語拍完后回到酒店，點開微信里聞雪時的頭像。

　兩個人的微信聊天記錄還停留在錄制《歌王》那天，之后便在沒有任何聯絡了。

　擰開落地燈,在燈下給他發出一條試探的消息。

　『在嗎』

　握著手機等了五分鐘,消息未回，倒扣住手機，擰著眉心去了衛生間。

　一個小時過去,自己收拾妥當出來,消息界面依然只有孤零零的兩個字。

　婁語便猜,這人是故意已讀不回。

　想了想，干脆又發了一條。

　『不好意思，網劇你同意接了，但我沒答應要接』

　一不的盯著手機屏幕，不出一分鐘,他的消息總算回過來了。

　『你經紀人不是這麼說的。』

　果然剛才是故意的。

　婁語立刻雙手飛快地回復。

　『我還沒來得及和他說』

　『那你和你的經紀人談好了再來找我。』

　……

　婁語被他一句話殺得片甲不留。

　周向明肯定不同意毫不緣故地拒絕，若追問原因，能怎麼說？說是知道聞雪時有更好的新戲,不想綁架他？

　直接撥了語音過去,幾聲后聞雪時才接起，開門見山：“我聽說你要上陳康的電影了，你要是腦子沒壞,你就該接那個。”

　“你聽誰說的？”

　“所以是真的吧……？”

　他嗯了一聲：“但是我接戲不看導演是誰,只看劇本。”他淡淡道，“《往事》的本子更打我。”

　“可那是陳康！就算本子不行，他的導演功力只會化腐朽為神奇。《往事》的導演和編劇只是一個新人,說實話我都不知道最后會導什麼樣子。不然我早就接了。”

　“婁語,你是站在什麼立場和我說番話的？”

　他的問題忽然讓失了聲。

　“同為這場事件的害者,你不是應該希我接下戲，然后把事一起作掩蓋過去嗎？”他笑，“可你現在讓我推掉，對你的好在哪里？”

　婁語頭一梗。

　慢慢地回答：“那對你的好又在哪里？你雖然現在已經有了可以任意挑選本子的權利，但機會并不會看你是個大腕就次次青睞你。這些年了，你難道一次都不拿到影帝的獎杯嗎？接下陳康，這就是你離影帝最近的一次了。”

　【接下這個劇本。】

　聞雪時的耳邊傳來的，卻是九年前對他說過的類似的話。

　彼時他毅然和經紀人解了約，前路被堵，唯一的出路是地下電影，當時還是好時候，地下電影可以報獎，運氣好搭上個拿獎的，前途就明了。

　而有個導演正好欣賞聞雪時在《白吊橋》里那沒有明天的勁兒，給他遞來了劇本。

　那是一個特別致郁的本子，《月球》。講述一個孩對高不可攀的年一見鐘，然而時過境遷，年長為青年，迫于生計，為了籌集醫藥費和不同的人開房。尾隨著那些人，年輕的，年老的，漂亮的，丑陋的，進了他的房間。

　結局，孩終于攢了一筆錢，卻沒有用這筆錢幫助他，而是用易的方式，讓青年也接待了。

　那是一生中最接近月亮的時刻，他上來的時候，房的暗下去了，因此看見了月球表面的凹坑。

　那個導演把“骯臟的月亮”這個角拋給了聞雪時。

　劇本他看完后就隨手擱在了茶幾上，好幾天沒回復，婁語便按捺不住看了。

　熬夜看完，很激地對他說：“你一定要接這個！人的層次很富，是個好角。”

　他愣住，問：“你仔細看了嗎？”

　“我還給你劃線了。”

　他盯著：“……數過里面有幾場床戲嗎？”

　勉強地笑了一下。

　“沒數，數不過來。這重要嗎？”說給他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這是我們作為演員的素養，沒所謂的。”

　演員的某種意義上來說并不是由自己支配的，它是工，是作家手中的筆，畫家面前的布，音樂家挑選的琴——只是用來完作品的一環。

　他沉默，看出他的抗拒，但無法坐視不管。

　“你現在沒有選擇的權利了，這個不接，就沒有可接的了。還是你想再做回替？”無可奈何地加重語氣，“別再任了，聽我一次。”

　他和對視良久，偏過頭，說，好，我接。

　拍攝《月球》期間，卻一次也沒過問他拍得怎麼樣，他也一次沒提片場，仿佛他們之間本不存在這回事。

　直到電影在國外上線，他作為主演也收到了導演特意寄來的影碟。他把它擱在了影碟架的最

　那似乎是一個夏日的深夜，他半夜忽然驚醒，床上沒有婁語的影，隔音不好的門外，客廳里傳來奇怪的息聲。

　他起下床，正要開門看看，卻聽清那個息聲是自己的聲音。

　在地看《月球》。

　握著門把的手頓住，慢慢地，慢慢地收了回來。人甜膩的聲混合著自己的息在深夜的老房子回響。

　夜半三點的時候，婁語又回到了房間。

　靜悄悄地爬上床，他聞到了上從未出現過的煙味。

　那個夜晚，他的小狗看著他和別人親熱的電影，第一次學會了煙。

　被不知抖落在哪兒的煙，在他心頭燙出了一塊疤。他索著按住的背，將人拖到了自己懷里。

　一驚，小聲說：“我吵醒你了？”

　他沒支聲，翻撐在上，低頭從的發旋吻下去，眼睛，鼻尖，再是，掃著齒里的煙味。

　被吻地嗚嗚直，雙手一直推著他，似乎在害怕被他發現煙的事，又或許是在抗拒剛才在屏幕里的他用同樣的姿勢來親。

　他卻非要吻，而且非要這個姿勢。

　剛才在客廳里泄的聲音實打實地在這個房間上演，索咬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他卻更過分地用手指開的，低聲說：“出來。”

　波瀾不驚的語氣下藏著的是心慌。

　明明口著口，不風，他聽不見的聲音，覺得不夠，怎麼也不夠。

　他俯下，鼻尖對著的，夜漆黑，湊近了才看見，的眼角垂下一條淺淺的夜河。

　他的心跟著一，啪嗒啪嗒，被打了。

　“為什麼哭？”

　明知故問。但他偏要說出來，全部說出來——明明不想看見他和別人擁抱，接吻，四肢絞纏，哪怕僅僅是虛構，可依然會痛，會嫉妒，會發瘋。

　但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沉默愈加囂張。

　他們用兇狠的接吻代替言語，他吞噬了全部的煙味，很苦。

　從那時起，他便以掠奪的方式搶走里的煙，或者是親自喂，似乎煙和之間必須進自己才可以。

　婁語聽著手機對面一直持續的沉默，以為他在認真思考，但沉默的時間過長，忍不住催了一句：“想好了嗎？”

　他啊了一聲。

　“想什麼？”

　“……當然是我剛才說的事啊。”

　現在懷疑這人本就是走神了。

　“你剛才說的事，對我本不是選擇題。”他著聽筒，聲音低低的，“因為我已經和陳導說好了，我優先來拍這個，他可以等我。”

　我期待和你的共演。

　這是掛斷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

　主演兩方談妥之后，各自的團隊立刻放料給了各大營銷號，稱兩人即將有合作。且對那個曖昧的擁抱和機艙照都并未作出解釋，只是嚴正聲明了兩人的關系并沒有任何越界。

　如此一來，這些捕風捉影的東西在有心的引導下很輕易地就變了風向，路人覺得被耍了，本就是有意識地在炒作啊！是不是在接《夜航船》的時候就在鋪路了？怪不得兩人還一起抱著翔……當時看過去曖昧到讓人覺得古怪的細節，如今有了由頭之后，再回過頭去看，不過都是資本玩弄人心的手段罷了。

　&膈應又期待，雖然你告訴我過去我吃的都是人工糖，但沒關系，這兩人真的要合作了啊！有飯吃總比死強！

　大家的注意力接著被兩人要合作這件事吸引。但這點被兩方團隊捂得很死，猜測這個項目會是什麼為了接下來一段時各大營銷號的流量碼，有猜聞雪時要往小屏幕發展，也有猜測婁語要進攻大屏幕，誰都沒有往網劇上猜。

　姚子戚的團隊不會想到最后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們的賣慘通稿被淹沒在這些議論中，更別說提純cp。

　但這還沒完，婁語團隊接著送了他們一份“禮”，幫他們吸引一點難得的注意力。

　一張他被一個戴口罩人領進酒店的拍照。

　這個人是婁語團隊的工作人員，當時領著他去見婁語在的酒店，目的就是為了談《夜航船》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