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堅持不下去時,有幸進了一個大導演的電影劇組,《昨日之詩》,雖然是去做主演的替。
替,燈替。是指正式開機前,在打布燈時幫演員走位的替。因為調試的時間很漫長,當然不能讓大牌在那里干站著。于是就需要像這樣的小角,一切就緒后替再撤下,換演員上場。
因此,只要形像就可以了,演技什麼的本不需要,反正不會出現在正式的鏡頭中。
當時的男主演替,就是聞雪時。
雖然見到他的第一面婁語就認錯了——實在是他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
這種漂亮有一種走時間的殺傷力。看到的人都會為那雙眼睛所停頓,幾秒或更多,時間就不可抗力地被走了。
瞄到他的皮相,婁語下意識斷定他必是參演電影的某位新人演員,小心翼翼地觀察他,心充斥著羨慕。
同樣是新面孔,別人可以站在鏡頭前,卻只能在過場時分為主演的影子。老天爺真是不講公平。
但這個新演員很努力啊,沒有他的戲份,他還一直在邊上看著,加上底子優異——以后一定會名的。這麼想。
直到執行導演把聞雪時到關機的攝像機前,讓他走到在某個位置,這才震驚地后知后覺,居然,這個人和自己是一樣的。
執行導演接著把也過去,讓在他面前站定。
周遭是流的片場,場工忙活著調整燈,攝助跟著調整機位,布置道,大家各司其職。
只有他們是兩個無用的,可以被隨意呵斥擺布的工人,保持一個姿勢站著,連頭都不能隨意,會影響到周遭的調試。
夏末的天氣還是炎熱,棚里沒有空調,的站位需要離很近,打的燈各個角度長時間地烤著,變一顆被扔進微波爐的油蛋糕,背上很快溶出細的汗,接著是額頭。
略顯狼狽的姿態盡收對面人的眼底。
可他的目很冷淡,像攀上極寒山頂時頭頂驀然吹來的一陣風。
這冷風卻將吹得更熱了。
悄悄索口袋,尷尬地發現自己沒帶紙巾,只能任汗滴到眼睫。
其實只是很簡單地開口問工作人員要一張紙巾的事,但那時候的還很不機靈,對劇組非常陌生,學不會自來。也怕打擾到別人的工作,就默默忍著。
因此,更不想以這種姿態和那雙漂亮的眼睛對視,視線就停在他的尖。
那里長著一顆小痣。
很奇怪,今時今日回想起十年前他們的第一次見面,立刻想起來的,居然是他尖上那一枚小小的痣。
大概是緣于他們誰都沒向彼此搭腔,就一直盯著那顆小痣直到調試結束。
而那個從頭至尾都沉默的青年,在第二天的片場,依舊沒吱聲。
他只是在面對面站位時對驀然出手——手心里躺著一包紙巾。
牌子是五月花,紫包裝的老版,記得分外清晰。因為那包紙巾,后來一張都沒舍得用。
做好準備,對方也走到了的方位,俯下。
“是婁語啊!”
周永安的臉垂到跟前,如所預料的那樣,鋼琴是聞雪時最后才會來搜的地方,周永安肯定會在他前面。
婁語裝出驚訝的模樣:“被你找到了。”
他哈哈一笑:“你不會失吧。”
“那怎麼會。”
兩人客套一番,從鋼琴下出來,深深地松了口氣。
大廳中央,姚子戚和黃茵花已經站在那里。他們看著婁語和周永安走過來,姚子戚不解的目和婁語對上,無奈地搖了一下頭,示意這是一場烏龍。
過了片刻,在另一角落找到鄧婧的聞雪時二人也過來了。主持人郭笑看準時機現,從二樓紅毯走下,憾地表示大家全都沒能拿到那50分。
競技彩蛋告一段落,晚宴隨之開場。
婁語邊的周永安作出邀請的手勢,單手放上,隨后腰被他輕輕挽住。
華爾茲的舞曲在大廳流淌,燈暗下,墻兩邊的金地燈亮起,人們的擺在晃間翻飛。
他們都不是專業的舞者,跳起來不章法,但都有點底子在,還算看得過去。
但觀眾并不關心舞姿如何,跳出花來都不興趣。
因為節目組玩了,這下子拆得太狠了——全拆,每個配對都不是他們想看的。
【節目組別我扇你,是不是不花火就把人當傻子啊!】
【上錯花轎不一定嫁對郎,救】
【不是我說,這三對跳得都太了,尬得我腳趾摳出一座魔仙堡】
觀看直播的人數也有所下降。
實時跟進數據的導演萬進立刻改變方針,這也是直播節目的一個優勢。郭笑被萬進招呼到一邊商量了幾句,返場后在舞曲的尾聲間隙開口道:“為了讓大家盡快起來,我們來換舞伴怎麼樣?每個人都換兩次!已經跳過的不能再換回來哦。”
換一次就太明顯,編導想出絕佳方案,干脆所有人都流跳一遍。皆大歡喜。
意外規則一公布,觀看直播的人數立刻飆升,彈幕開始激期待。
婁語不自然地垂下眼。
之所以故意藏到鋼琴底下,除了好勝心作祟,還有一個不想承認的原因,是不愿和聞雪時面對面跳舞。
不是不能跳,有自信做到若無其事。
只是那樣需要花費太大的力氣,覺得累。
婁語飛速轉著腦子,想著該如何再次躲掉——要不然借題發揮之前捉迷藏時扭到的腳踝?
打定主意,婁語腳下的步伐從沉重又變得松快,翩躚轉到了姚子戚邊。
彈幕又一片紛紛嗑昏。
【婁姐什麼時候這麼腦了??換了個舞伴樂飛了都】
【又不是沒腦過,五年前的那一周,誰懂】
【我dna狠狠了……雖然是糖但真的好嗑。】
【有人說那周在醫院里看到過婁語,好像是一直陪著姚子戚……】
【那為什麼會走散啊嗚嗚嗚嗚嗚嗚】
【誰說走散了,只是不在公共場合發糖了而已!說不定早就婚了!】
姚子戚握住婁語的手,低頭看著,笑意盈盈的。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拍過的那場跳舞戲,你那時候完全沒基礎,踩了我好幾次。”他回憶著,“你那時候穿的還是旗袍,不過這打扮一樣好看。”
婁語裝作不好意思地別過眼:“我這次肯定不會踩到你了。”
“盡管踩,沒事。”
他們對話時,直播的鏡頭立刻切了過來,占據了主屏幕。
【婁語這一對看上去有點好嗑,有無好心人給我這個雪花補補課】
【那你一定要去看他倆演的那個民國劇,里面也有一段跳舞】
【你們雪花也好好嗑啊!求補課!】
原來,這時候主鏡頭又切給了聞雪時和黃茵花。
他們的舞步不是很統一,黃茵花意外踩到了他,整個人也趔趄倒向一邊,腳實實在在別了一下。
聞雪時單手將人攬回來,問傷到沒有。
黃茵花連連搖頭,問他有沒有踩痛你。
聞雪時卻關切地反過來問:“你有沒有扭到?”
舞池里的眾人自然也關注到了他們的突發狀況,婁語也跟著看去,那腳踝本沒什麼大礙,但聞雪時卻仿佛很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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