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猜測并非空來風。

　顧之桑擁有一雙可以察邪祟氣的眼睛。

　在此前提下, 盡管賀照生的鬼魂可以穿梭于網絡，利用虛擬世界的傳播渠道來控人生, 依然會留下痕跡。

　第一次看到網上流傳的《啟示筆記》預言, 顧之桑就發現了預言背后藏著的邪之氣。

　正是由于網絡傳遞的能量看不見不著，置于討論和狂歡中的人們本發現不了、也想不到，他們的緒、三觀、思維、乃至神狀態, 其實都在反復閱讀那些《啟示筆記》時，潛移默化到了影響。

　而在去往風城院、又看到了賀照生所畫的《漩渦》后，顧之桑更是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問道：“外面死的兩個人什麼份？”

　靈組員說道：“年老的那位份明確, 是海明的父親，至于年輕的那個警方正在調查……”

　正說著, 屋外負責痕檢的警員便揚聲說了一句：“死者份都查清楚了。”

　被海明捅死的青年人, 是海家的一個遠房親戚, 喜歡炒把家底都數得傾家產。

　估著是聽說了海明獲獎發達的消息, 一周之前他就和海父聯系過, 提起上門拜訪、實際就是想來借錢。

　誰想到了海明家沒有十分鐘，就讓海明給捅死了。

　警員嘟囔著：“不應該啊……這海明沒有機殺死自己的父親和這個面兒都沒見過兩次的親戚啊！”

　“對了顧指導，xx花園小區那邊的同事也來消息了, 說另外兩名的死者份也已查明, 就是風城院的老院長夫妻。

　據調查結果顯示, 兩人從老院長請假次日，應該就被不明來歷、不明份者囚在這間屋子里了。”

　這個時間, 正好和《啟示筆記》開始在網絡上出現重合了。

　頓了片刻，警員嘆息道：“老太太本就重病, 第三天就去了, 尸一直停放在椅上沒有挪, 死前沒有到任何折磨。”

　“至于老院長是在被囚的第五天——也就是九日前死在了屋中, 從他尸的檢查來看，他生前盡折磨，眼珠被挖舌頭被割，雙手手腕深深勒兩條長長的網線、深勒斷了神經放在鍵盤上，就像是……”

　就像是一提線木偶。

　兩個老人的死亡時間都不短，尸高度腐爛。

　但在警方撬開房門之前，四周的鄰里們愣是沒聞到什麼尸臭味，沒有任何發現任何端倪。

　這本就是疑點之一。

　他們進門時屋子里的電腦還亮著。

　通過警方技人員對此電腦進行勘查，才發現一直藏行蹤、難以追尋到的‘預言家’ip，就是這臺電腦。

　這同時也是讓所有人覺得最為詭異的一點：

　那位德高重的老院長于十四天前，被死死按在電腦桌前的椅子上，雙手被絞斷、被用網線提著控著，一天一則發出了‘死亡預言’。

　甚至于他自己的死亡預言，都是從他的雙手下發出的。

　在他死后的九天，他的尸逐漸腐爛。

　可網上的預言卻并未停止。

　潰爛的指腹在鍵盤上，留下了一道道干涸斑駁的痕。

　屋子里除了一對老夫妻的個人痕跡，再也沒有第三人的，屋子門窗半個月未曾打開……

　一切都證實了，在老院長屋子里的第三個存在者，不是人。

　警員撓了撓頭，“死得都很蹊蹺。”

　顧之桑把玩著手中屏幕破碎的手機，將一縷未曾散去的氣抓在手心，抬眸說道：

　“其實很好理解，賀照生是個天生的藝家，他的思維和復仇方式，自然也非同尋常。”

　就算有傳遞的介——網絡，沒有能量的載，也很難將邪祟氣傳播甚廣。

　賀照生不一樣，它擁有最佳的傳播載：

　《漩渦》

　那副被海明竊、獲得了世界級大獎的繪畫作品，被全風城百姓關注，可以說每一個風城人，幾乎都看過這幅給城市增的作品。

　他們的腦海中印刻下《漩渦》的烙印，其實也就是留下了一個屬于賀照生的印記。

　賀照生可以將自己的力量附著在畫作上，不斷傳播，去影響觀看者的緒、神狀態。

　如果是這樣，那些死者為何會旁若無人地發瘋，也就有了解釋。

　他們在開車途中、在工作生活中，邊都有電子產品，賀照生可以通過網絡去往他們的邊。

　當他們的靈魂到鬼魂的存在時，一直藏在記憶深的‘烙印’就會被催化。

　幻覺、恐懼、焦躁……等等緒，會讓他們‘看’到并不存在的怪陸離的畫面，從而發生車禍，或被嚇到突發心梗猝死，或從高樓上一躍而下。

　賀照生的室友安某的死亡，也是心設計后的‘巧合’。

　五敏銳、被畫作中的氣嚇到的貓咪驚炸，這才跳上臺、撞掉了石膏和盆栽，砸死了安某。

　至于海明和老院長的死，也是如此。

　前者的‘預言夢’，不過是賀照生用幻覺和夢，針對海明布下的圈套。

　夢中海明見到的場景、看到的瑰麗畫面，都是它設計好的，故意要讓海明深陷其中無法自拔，要看他被耍得團團轉后、自己崩潰。

　它對老院長的恨也很好理解。

　在賀照生看來，老院長是學校的校長、夏國藝界的泰斗，他本該是為不平者鳴不平的存在，卻為了一己私了罪惡滋生蔓延的幫兇；

　不僅替海明瞞，還污蔑開除自己。

　所以賀照生要替自己報仇。

　它挖掉了老院長不明是非的眼睛，割掉了對方顛倒黑白的舌頭，用他的手發布了《啟示筆記》去撥反正。

　它給自己的匿名背后的賬號起名‘提提亞’，經顧之桑搜索，發現在西方神話系中，執掌正義的蒙眼神就名為‘朱斯提提亞’。

　從種種細節都能看出，賀照生這個‘死亡預言’的局布了很久。

　自殺化為厲鬼后，它之所以時隔兩個多月才進行了場盛大的連環報復，為得就是尋找機會，把所有仇人串聯在一起。

　這個人為藝生、因藝死。

　連復仇都像是一場行為藝。

　那麼復仇背后呢？

　顧之桑垂眸，看著微微閃爍的手機屏陷沉思。

　賀照生在網上發布、推波助瀾的信息中，就有關于‘神明’的存在。

　在它的渲染下，已經讓網上它的諸多推崇者，也跟著開始信奉這種來路不正的神。

　這種扭曲的信仰之力，不知在暗中擴散了多，又發展到了什麼程度。

　如果這一切都是‘黑霧’為了迅速推廣邪神的影響力、以及煞之氣和負面緒；

　那麼顧之桑可以合理懷疑，賀照生所遭遇的一切慘劇，會不會也是‘黑霧’的謀。

　那個天才年，其實也只是一枚棋子。

　跳出這件事來看，賀照生那日將包和畫放在海明辦公室的時候，那幅畫是好好卷起、用牛皮筋套著的；

　海明并不知道那是一幅驚世畫作。

　他怎麼就在那天鬼迷心竅，拿起那副畫、打開了‘潘多拉魔盒’？

　抄襲事件發后，為何賀照生明明已經寫清了來龍去脈、有理有據，可風城百萬百姓中，愣是沒有幾個人讓子彈再飛一飛的，都一窩蜂地去辱罵他。

　他們真的有那麼多憤怒，真的確定賀照生是在撒謊污蔑恩師麼？

　又真的會有人‘正義’棚到要去賀父的醫院，去遷怒于一個不知的重病老者麼？

　人總有暗面。

　無論是海明的貪婪、安某的嫉妒……都被無限放大。

　籠罩在一片黑霧之下的風城，里面的每一個人都或多或被影響了判斷力，為了齒上一環。

　……

　沒過多久，去尋海明的警員也回來了，說海明已死。

　他摔下去的位置‘恰巧’有一尖銳的木刺，把他的穿。

　與此同時還帶來了最新的消息：“顧指導您快看網上！”

　顧之桑接過手機，發現熱搜詞條已經了。

　「《漩渦》抄襲」

　點開熱搜詞條后，里面靠前的高熱帖子，是幾個當事人用本人微博發出的承認抄襲聲明。

　有海明本人，也有老院長、安某等等的賬號。

　還有一條視頻。

　視頻中是深夜，只依稀能在監控畫面中看到海明雙眼閉、面帶恐懼，像是在屋子里夢游似得手舞足蹈、來回走。

　他口中發出陣陣驚恐的低，不停說著：“我錯了我不該你的畫……我沒想害你！”

　“別殺我照生！”

　底下網友的評論熱議紛紛：

　【我艸？竟然真的是抄襲？？那之前豈不是錯怪那個賀照生了……】

　【心太復雜了，如果海明真的是學生畫作的畜生，還倒打一耙各種陷害學生，那我們這些網友之前都被當槍使了，害死了一個天才畫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