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確實很崇拜爸爸,打心眼兒里覺得爸爸非常威風。
因為他知道爸爸是醫生,有時候看電視,剛好屏幕上出現一個白大褂的話,不管男老,他都會一臉驕傲地跑去指著電視,大聲喊:“爸爸!爸爸!”
全家人:“……”
但就是這樣的小甜甜,等他上了兒園,有時候還是讓老父親老母親覺得他真的……很難搞。
阿念上的兒園就是天華兒園,學費十萬一年,溫家上上下下十分滿意,因為進去了老師就是親媽。
跟媽媽一起去兒園,這跟和媽媽一起去玩有什麼區別。
然而并不可能,這時候裴冬宜已經去教大班了,由于要做好小銜接的緣故,大班小朋友的學習任務和中班小班是不一樣的,于是帶班老師的工作也更繁瑣,裴冬宜并沒有像大家以為的那樣,可以時不時照顧孩子。
甚至小朋友每天上學的時間都比上班的時間晚一點,這就導致阿念在最開始適應兒園生活時,并沒有得到太多來自于媽媽的幫助。
他該哭還是哭,但是一到吃點心的時間,他就消停了。
他不僅吃完了自己的,還跑去看著別人吃,小朋友以為他想吃,分給他,他又不要,一直催人家:“快吃呀,快吃呀。”
老師讓他坐好,他還說:“我要監督他吃飯!”
老師表示學到了,下次再有小朋友不老實吃飯,就放他去守著,那些小朋友就會被盯得不好意思,乖乖把飯吃完。
有同事跟裴冬宜調侃:“裴老師,你家鐘時小朋友是個做紀委的好料子啊,監督工作做得得心應手。”
裴冬宜無語得都快翻白眼了,回家立刻教育小朋友,不要去盯著人家吃飯,這是不禮貌的行為,別人會很尷尬。
小家伙信誓旦旦:“他不吃胡蘿卜,浪費糧食是可恥的!”
溫見琛聽了忍不住嘆氣,問他:“你吃不吃芹菜?”
小家伙聽了使勁搖頭,搖得頭都要掉了,“不要不要不要。”
他是傳了溫見琛,芹菜絕對不,讓他聞到都不行。
溫見琛點頭,“如果今天兒園的菜里面有芹菜,你不想吃,但有個人站在你旁邊,一直催你吃,還說如果不吃你就是浪費食,你會不會不開心?”
小家伙驚了,他想想那個場面,眼睛里瞬間蓄起淚水,小手抓著溫見琛的袖子,小聲地問道:“那個人是不喜歡阿念嗎,爸爸?”
聲音疑中帶著哭腔,哭腔里還承載著一點委屈,他好像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不喜歡自己。
裴冬宜咬住,一臉嚴肅地看向孩子他爸。
溫見琛失笑,嘆口氣,手幫他掉溢出來的一點點眼淚,反問道:“為什麼一定要喜歡你呢?你是爸爸媽媽和爺爺,太爺爺太,伯父伯母和阿懷哥哥的寶貝,還不夠嗎?為什麼別人也要喜歡你呢?”
小朋友回答不上來,眼地看著他。
溫見琛手,將他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上,溫聲跟他講道理:“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樣東西一個人,是能夠得到所有人的喜的,就連金子和鈔票都不行,有人不喜歡元喜歡歐元,有人不喜歡黃金喜歡鉆石,人的喜好都是私人的,不會人人相同。”
“我們只是普通人,對嗎?所以我們要允許有人就是不喜歡我們,這是很正常的,因為我們也有不喜歡的人啊。”
“說回盯著小朋友吃飯這件事,寶貝,爸爸媽媽今天教你一句話,己所不勿施于人,什麼意思呢?就是,自己都不喜歡的東西,不要讓別人去喜歡,自己都不想做的事,不要別人去做。你不喜歡吃芹菜,所以可以不吃,別的小朋友不吃胡蘿卜,是因為他不喜歡,你不要人家一定吃完好嗎?”
小家伙似懂非懂,他才三歲,很多話其實聽不懂的,溫見琛也不強求他一定要懂,只是讓他記住自己的話,不要再繼續那麼做而已。
他很疑:“那要怎麼辦呢?”
“你可以告訴老師,也可以跟他說,吃胡蘿卜很好的哦,很有營養,我就喜歡吃。”裴冬宜接話道。
小家伙聽了看看爸爸,溫見琛點點頭,“媽媽說得對。”
“那他不聽老師的話怎麼辦?”他又接著問。
要是他再大點,溫見琛就會說那關你屁事,但是他才三歲,溫見琛只好換個委婉點說法:“那就沒辦法啦,我們能做的已經做完了呀,怎麼讓他聽話吃胡蘿卜,是老師和他的爸爸媽媽該考慮的問題了,我們還小呢,沒辦法的。”
“那我可以有什麼辦法嗎?”十萬個為什麼溫家版又出現了。
裴冬宜立刻以要幫何姐做飯為由遁走,把小問號同學留給溫見琛。
小問號仰著頭,眼地看著爸爸,滿臉都是依賴。
溫見琛他的頭,笑瞇瞇的,“你可以多看書,了解一下胡蘿卜的其他吃法,告訴小朋友胡蘿卜其實也可以很好吃,當然,你可以努力學習,等以后把胡蘿卜改變得更好吃,這樣就可以讓很多不喜歡胡蘿卜味道的小朋友也能接啦。”
小問號點頭,繼續問:“那要學什麼呀?像爸爸那樣穿白的服才可以嗎?”
“嗯……”溫見琛想了想,“應該是的,實驗室都要穿白大褂。”
“哇!”小問號眼睛閃閃發亮,“那我以后可以穿爸爸的服嗎?”
溫見琛失笑,“大概不可以哦,爸爸的是爸爸的,小問號、啊不是,阿念你自己的要靠自己努力哦,加油,爸爸祝你可以種出巧克力味的胡蘿卜。”
想啥呢,白大褂還要繼承?咱們家沒窮到這地步啊崽!
阿念認真地點點頭,小小一團,窩在爸爸的懷里,晃著小短,異想天開:“爸爸,鴛鴦姐姐以后會一直和我們在一起嗎?”
按理說,家長應該保護小朋友的話世界,但溫見琛不是那樣的人。
他用最溫的聲音,說著最殘忍的話,“不會哦寶貝,等你長大到可以種出巧克力味的胡蘿卜時,鴛鴦姐姐大概已經去喵星了。”
阿念愣了愣,“去喵星……喵星在哪里?”
“在天上啊。”溫見琛抬手向上指了指,“就是去另一個世界了,我們見不到它了,但是它可以一直在天上看著我們。”
阿念很著急,“不行不行,那樣我會想它的,爸爸你不要送它走!”
“不是爸爸送它走,是它自己要走,每個人都要走的,裴鴛鴦會走,太爺爺太會走,爸爸媽媽也會走。”溫見琛溫聲哄他,“所以要珍惜在一起的時候啊,你要多陪陪它,要聽爸爸媽媽的話,要好好吃飯,慢一點長大。”
小家伙仰著頭,一直追問是不是真的,似乎想得到爸爸在騙他的答案。
但爸爸一直沒有改口,他又打電話去問太爺爺,問爺爺,又問阿懷哥哥。
阿懷哥哥說:“那就是死了嘛,有生命的東西都是會死的,不可能長命百歲。”
連阿懷哥哥都這麼說,看來是真的了。小家伙沮喪極了,他被迫接這個現實,難過好久。
裴冬宜埋怨溫見琛那麼早就讓孩子知道死亡是什麼,可溫見琛卻說:“早知道比晚知道要好,誰也不知道意外什麼時候來,如果我們突然出事了呢?誰去陪他學這些,還是說,要等有人走了,他去參加葬禮,再學著去面對?”
裴冬宜覺得他的話很奇怪,仿佛意有所指,可是再追問,他又什麼不肯說。
那一年國慶,溫見琛在外地學習,裴冬宜帶著阿念和阿懷一起出行,去京市看紅葉。
這是已經說了好幾年的旅行,和連夢的聯絡不,連夢邀請去京市玩,但因為阿念還太小,出門不方便,就一直拖到現在。
去了京市,總要去看看溫致禮和佘雨,不管和佘雨關系如何,禮數總是要盡全的。
興許是因為還小,又或者是家里有銀杏葉可以看,阿念和阿懷對紅葉一點興趣都沒有,上去了很快就下來,接下來幾天,佘雨竟然將他們帶到實驗室去了。
裴冬宜滿頭黑線地看著和連夢一個抱一個牽地把兄弟倆帶走了,心里直呼好家伙,也不怕搗蛋鬼沒輕重,把儀給打了。
誰知道阿念回來后,一直念叨:“說,以后可以用那個東西,做出藥來,給胡蘿卜吃,胡蘿卜就可以變得超級多味道!我要吃橙子味的,再給阿懷哥哥葡萄味的!”
阿懷和他抱在一起,沾沾自喜,“好!”
裴冬宜:“……”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們可以直接吃橙子和葡萄?
,這個稱呼讓裴冬宜心里一頓,但什麼都沒說。
這是和溫見琛之間達的共識,雖然他們和佘雨不來往,但沒必要阻止孩子,只要沒有危害到他安全的話。
也是這一次,裴冬宜知道了佘雨的病,但看很樂觀,也沒有多說什麼。
“你是不是知道了?”回容城后,忍不住問溫見琛。
溫見琛一愣,搖頭失笑,“不知道,還是你說了我才知道。”
裴冬宜是信他的,因為他確實沒有和那邊聯系過,不過追究這些也沒有意義。
阿念再大一些,懂的事更多了,又多去了幾次京市,終于發現在京市的那個,好像在家里是沒有任何蹤影的,爸爸媽媽也從來不提。
他好奇地問:“媽媽,不是爸爸的媽媽嗎?”
裴冬宜低頭看著孩子疑的眼睛,手摟住他,溫聲解釋道:“爸爸是生的,但是不是養大的,爸爸是你大祖母,就是阿懷哥哥的親養大的。”
小朋友很糾結,“……那我不該嗎?”
“當然是。”裴冬宜笑笑,“你不是很喜歡嗎?”
他猶豫了一下,“可是……我更喜歡爸爸啊。”
喜歡佘雨帶他去實驗室,喜歡佘雨教他做實驗,喜歡佘雨帶他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但是要是必須跟爸爸相比,那他還是選爸爸。
“難怪爸爸那麼疼你,你簡直就是小棉襖。”裴冬宜他臉,玩笑道。
笑完了才和他解釋:“不用這麼糾結,那是爸爸和的事,做了對不起爸爸的事,爸爸才不和來往的,可是沒有對不起你啊,還對你這麼好,你可以喜歡,可以和玩的。”
阿念不解,“沒有跟爸爸道歉嗎?”
“道歉了的。”裴冬宜道,“但是爸爸沒有接,寶貝,你要記住,如果你做錯了事,道歉是你的本分,但是接不接你的道歉,是對方的選擇,不是你道歉了別人就一定要原諒你的,知道麼?”
小家伙哦了聲,表示自己知道了,裴冬宜表示自己很欣。
母子倆都覺得很滿意。
結果他活學活用,因為被裴冬宜誤會他扔東西數落了兩句,就非常生氣地進了房間,裴冬宜發現自己誤會他以后,立刻跟他道歉,甚至還了可樂和炸的外賣哄他,他也不肯出來。
“你剛才冤枉我了,還跟我生氣!”他隔著門說道。
裴冬宜又道歉:“對不起嘛,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是你自己說的,道歉是你的事,原不原諒你是我的事,我不原諒你。”小家伙信誓旦旦。
裴冬宜郁悶得差點要吐。
溫見琛下夜班回來,知道這件事后樂不可支,走過去打開盒子,一口一塊炸,再喝一口可樂。
“你們繼續啊,我先吃著。”
裴冬宜扭頭一看,這人不僅不幫忙,還把的歉禮吃了!
氣得立刻沖過去,掐住他脖子使勁搖晃:“啊啊啊!你給我吐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