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跑到小區樓下，路知宜低著頭，神又繃著，毫沒注意迎面有人，就那麼一頭撞到了對方懷里。

　“對不——”路知宜下意識道歉，抬頭卻發現撞的竟然是程溯。

　倏地紅了臉，“……起。”

　程溯看到了眼里的慌，問：“怎麼了。”

　路知宜心跳還沒平復，又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后一個人都沒有，遲疑了下才小聲告訴程溯：“剛剛好像有個男的跟著我。”

　但很快又搖搖頭，“不過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程溯微微皺眉，看向街對面。

　安靜的馬路，只偶爾有幾輛車路過。

　看上去似乎風平浪靜，可程溯知道，路知宜也許并沒有想多。

　昨天周珩看路知宜的眼神就不太對，程溯心中早有顧慮，今天在家等到九點半還不見路知宜回來，不放心便下樓來看，誰知就撞上了慌張跑回來的。

　周珩當初那句“等著”，程溯本沒放在心上。

　從前在城東，多不講理的客人他都應付過，事后找事報復的也不是沒有，下三濫的場面見得多，程溯早已習以為常。

　但路知宜不一樣。

　本不該被牽涉進來。

　看著路知宜慌未平的眼神，程溯努力下溢上心頭的緒，輕聲問：“是不是要考試，你太張了。”

　路知宜垂眸想了想，可能的確有一點。

　雖然自己已經拿到了國外大學的offer，但那份績是路弘要的，不是。

　高考對來說，和其他同學一樣，都是神圣而期待的。

　要認真一份，屬于自己的答卷。

　路知宜輕輕點頭：“嗯，或許。”

　說完想起什麼，眨了眨眼問程溯：“老師你這麼晚出來是有事嗎？”

　“我……”程溯很淡定：“夜跑。”

　他看到路知宜手里提著的盒子，好像明白了晚歸的原因：“去買東西了？”

　路知宜這才想起自己還拿著送他的禮。

　可想象中的場景不是這樣的。

　太突然，沒做好準備，連說什麼都沒想好。

　路知宜只好把盒子別到后，含糊嗯了聲。

　程溯只看到是個包裝的東西，以為是孩的什麼品，也沒再多問。

　回去后，路知宜抱著懷里的禮，靠在門后悄悄松了口氣。

　心跳還是很快，只是不同的是，之前是因為疑似被人跟蹤而張到怦怦跳，但現在卻是因為程溯。

　當他突然出現，當他對自己溫和安，一切便如春風細雨溫落到心間，平復所有不安。

　也是這時，路知宜慶幸起自己剛剛在眼鏡店最終要了卡片，并寫下了那句話。

　夜濃稠，月繾綣溫，清澈的心湖好像被誰投了一顆小石子兒進來，一圈一圈，泛泛開漣漪。

　-

　只當是一次自己神張，想多了的意外，路知宜并未把疑似跟蹤的事放在心上。

　隔天再放學時，路弘給打來電話，說是讓請半天假到醫院去看看江映月。

　怎麼說也是后媽，雖然平時關系不怎麼樣，可眼下家里要有新員，面子上的功夫總得做做。

　自從回到安寧，路知宜最常做的，便是那些為了路弘面子上的事。

　為了面子去申請國外大學，去見秦家人，去和秦霄南換微信。

　路知宜嘆了口氣，不知道未來多個弟弟或是妹妹會是怎樣的日子。

　揣著這樣的心事，低頭走在回家的路上，走著走著一種奇怪的直覺又襲來。

　是一種人類與生俱來的，察覺到危險的第六。

　路知宜覺又有人在跟著。

　好像，還不止一個。

　路知宜不握了手里的書，卻不敢貿然加快腳步，慢慢地走，等經過一輛停在路邊的車時，不聲地去看汽車的后視鏡。

　可還沒等看清后的況，馬路對面忽然有人在的名字。

　“路知宜。”

　路知宜一頓，扭頭看過去。

　竟然是程溯。

　路知宜的不安立刻放松下來，甚至已經越過大腦做出了第一反應，迅速朝他跑過去。

　“老師。”跑到程溯面前，路知宜輕微抖的手本能地住了他的袖子，“有人……有——”

　像是找到了靠山，路知宜這時終于敢回頭去看，卻發現的確有人站在自己后，只不過——

　是一對正在熱吻的。

　兩人當街吻得難舍難分。

　“……”

　路知宜傻了眼，當即收回視線，尷尬地低下頭，也倏地松開了扯住程溯的手。

　“我是說。”趕轉移話題，“你又夜跑嗎。”

　“嗯，剛跑完。”程溯裝作沒看到臉頰染上的紅暈，淡淡指著前面的路，“一起走嗎。”

　路知宜忙點頭，小步跟在他邊。

　月影朦朧，溫路燈被渲染出幾分曖昧，兩人就那樣默契又安靜地走著，誰也沒說話。

　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彼此在圖書館林蔭道下走在一起的畫面。

　看著地上雙的影，路知宜在心頭的那弦慢慢放松下來。

　說不清的原因，對程溯就是有著莫名的信任，只要和他在一起，便好像被一種強烈的安全包圍著，整個人都很溫暖安心。

　……

　總共就幾百米的距離，兩人很快就走到了小區樓下。

　路知宜抬步往里走，程溯卻站在門外沒，“你先回去。”

　路知宜：“你要出去嗎？”

　“嗯。”程溯很輕地笑了下，“我還有點事。”

　路知宜便點了點頭，先刷門卡進了樓。

　等孩的影徹底消失在視線里，程溯掛在角的溫和也同步消失，他神冷下來，手扯了扯襯衫的領口，轉朝剛剛接到路知宜的地方走。

　就在那里，一偏僻的昏暗角落，池銳正靠在墻邊慵懶煙，繚繞煙霧下，兩個神態猥瑣的年輕男人蹲在地上，顯然已經吃了頓“前餐”

　看到程溯走過來，他們好像嗅到了更加危險的氣息，開始求饒地往后退。

　“對，對不起，不知道是溯哥你的人……別——”

　可已經晚了。

　程溯隨手撿起不知誰扔在路邊的一把廢棄傘柄。

　月被漆黑眸眼吞噬，撕掉溫外，他深藏的戾氣幾乎是瞬間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