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座隔世大山里,真想不出還有誰家能有書。以前他們就是上學,其實也是沒有課本的,都是跟著老師看著黑板學,能學多學多。
這個老師曾經是他們這里唯一的一個老師,但因為分不好,鬧革命的時候被批判,之后這里就沒有老師了,孩子們就全部了野孩子。
在記憶中搜索到和這個老師相關的片段,阮溪心里惴惴,不知道這老師如今是什麼樣的狀態,是不是還記得這個曾經也跟著起哄向他扔過小石子的學生。
阮溪找到他家,正好上這老師下工回來。
他與記憶中簡直判若兩人,老了很多,也滄桑了很多。
阮溪迎上去和他打招呼:“金老師。”
金老師看也不看,出聲說:“我早就不是老師了。”
阮溪跟在他后面,“你永遠都是我的老師。”
金老師在墻角放下肩上的背簍,回頭看向阮溪,“你找我是有什麼事?”
阮溪不繞彎子,直接說:“您有學習的書嗎?教材課本什麼的,我想要學習。”
金老師站著看片刻,沒說話,轉就往屋子里去。
阮溪站在外頭惴惴不安地干等著,余掃到金老師的老婆正在屋子里做飯,他的兩個孩子趴在門框上,一直盯著看,好像是什麼奇怪的生一樣。
幾分鐘后金老師出來了,手里抱著一摞書。
他走到阮溪面前,看著說:“只有一年級到五年級的語文和數學,其他的都沒有,想學你就自己拿去看,但學完得拿來還給我。”
這山上什麼都缺,最缺的就是書。
阮溪松了口氣,頓時心生激,忙手接下書本,沖金老師鞠躬道:“謝謝您。”
金老師面上無多表,轉又進屋里去,出聲給丟一句:“惜一點。”
阮溪站著應聲:“我會的。”
抱著一摞書本往家回,阮溪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好像抱著這世間最不值錢最人瞧不上,卻又是最為金貴的東西。
回到家以后,把阮潔進房間,把書放到面前,對說:“這是我從金老師家借來的,正適合我們這樣的來學習。想要改變命運,就得從這里開始。”
說著聲音小下來,“知識改變命運!”
聽完的話,阮潔卻沒有興,眼底全是疑,只覺得阮溪在逗開心一樣。
好片刻,開口說:“姐,你認真的嗎?”怎麼覺像是在說胡話呢?
知識能改變命運?知識明明是把人帶進坑里,把人帶進大山里來啊,比如吊腳樓里凌爻一家,他們就是高知識分子家庭,還比如其他村里安落戶的那些知青們。
再比如,阮溪剛剛提到的金老師。
阮溪盯著阮潔的眼睛,不多說別的,只問:“你到底信不信我?”
阮潔屏氣猶豫,看著阮溪的眼睛認真探究了很長時間,確定阮溪確實不是在逗開心,最后吸氣重點一下頭。
“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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