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溪沒回答，不想多扯阮長生的事，齊耳發婦人顧著謝母的面子也沒有出聲多說。但這兩天出去見到人，沒說阮長生和謝桃的事，多的是人知道，所以人群中有人出聲說了一句：“小裁姓阮，是阮長生的侄啊！”

　可是，“阮長生那又是誰？”

　人群里嘀嘀咕咕的，“不就是桃子差點了的那個對象嘛，因為他三姐離婚住在娘家的事，最后沒有，那個小伙子就阮長生，我記得清清楚楚。”

　然后又有人清嗓子，指著阮翠芝小聲嘀咕：“就是阮長生那三姐。”

　這話一出，看熱鬧的瞬間鬧嚷起來了，有人直接看向阮翠芝問：“你真是阮長生的那個三姐啊？鬧……鬧那個……一直住娘家的……”

　離婚這兩個字不好聽，人家顧著阮翠芝的面子，直接略過了沒說。阮翠芝自己卻是無所謂，大大方方開口道：“是的，我是他三姐。”

　有人說：“唉喲，你居然學手藝當裁啦？”

　阮翠芝笑笑說：“回娘家住著已經很不好了，總不能一直父母和弟弟養著吧，正好我侄做了裁，我就跟學了這手藝。父母不能白養我，我得孝敬他們。”

　這話一說，人群里的謝母臉蛋也徹底紅了。

　事到這算是一清二楚了，再沒半點疑問，阮翠芝的手藝是小裁教的！他們一家嫌棄的人，現在揣著一門吃香又賺錢的手藝，了這山上人敬重的裁了！

　他們之前嫌棄阮翠芝住娘家吃娘家是個拖累，怕是要讓阮長生養一輩子，現在人家卻跟著侄大把大把的錢往家里掙，反過來養阮長生一輩子都不在話下！

　有人看到了謝母的臉，卻還說：“你家桃子這是沒福氣啊。”

　沒眼說這種話，這是故意刺來的！謝母聽得臉一沉，表變得更為扭曲難看。但到底是憋悶和尷尬居多，愣是一句氣反駁的話都沒說出來。

　屏屏氣沒接這話，轉直接撞開旁邊的人，出門走了。

　二梅臉上還滿是迷迷糊糊的表，在看到謝母走后，突然明白過了——謝桃為什麼不愿意過來，剛才又為什麼臉紅那樣，還急急跑掉了！

　捋順事原委后，也立馬轉頭跑了出去。

　跑到謝家找到謝桃，只見謝桃自己坐在房間里的床上，抿著滿臉通紅像是了天大的難堪。瞧臉上的表，又氣又惱又憋屈，都快要哭出來了。

　二梅走去旁邊坐下來，沒眼力見說：“原來那是阮長生的侄和三姐啊。”

　謝桃看向二梅，氣得要哭，“你說我是不是倒霉到家了？”

　這樣好的一個婆家，居然給推了！

　二梅想了想，看著說：“你再找個比他家更好的！”

　謝桃氣得想蹬，聲音里帶著哭腔說：“哪那麼容易啊，本找不到！之前婆說的幾個，不是矮就是丑，家庭也都很普通，全靠掙工分過日子！”

　二梅又說：“要不是有小裁和他三姐，阮長生一家也是靠掙工分過日子啊。你要是不喜歡這樣的人家，那就不找山里的，找鎮上的。”

　謝桃看著二梅，咬咬出聲說：“我又不是仙，人家鎮上人家不找鎮上的找我做什麼？婆都不認識鎮上的人，到哪給我找鎮上的人家去？”

　二梅徹底沒主意了，“那怎麼辦呢？”

　謝桃猛跺幾下腳，彎腰抬手捂住臉，氣得不想說話了。

　當然氣的不是別人，是自己，現在恨不得打自己幾拳。

　阮溪和阮翠芝在赤羽村做了半□□裳，因為阮翠芝，謝桃和阮長生的事被看熱鬧的人翻出來說，很快就傳得整個村子各家各戶都知道了。

　多的是人在背后扯閑話，說謝桃沒福氣。

　當時要是不在乎阮翠芝住在娘家這件事，直接嫁到阮家去，現在過得不是舒服死了？說不定還能跟著阮溪和阮翠芝學手藝，以后也自己當裁掙錢呢！

　現在啊，謝家一家人怕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謝家的餐桌上，氣氛沉得死人。

　尤其之前去眼村打聽況的謝桃的嬸嬸，更是低著頭吃飯不說話。

　現在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該摻和這個事。雖說覺得自己沒有責任，畢竟打聽來的消息不假，但老大一家對肯定有意見。

　果然，很長時間沒人說話，謝母開口第一句話就問：“你當時過去打聽一遭就沒有打聽出來，小裁是阮家的人，是阮長生的侄？”

　謝桃嬸嬸道：“大嫂，這說親事誰家不是看父母看兄弟，哪有往下看下一輩的？而且還是要嫁出去的娃子，誰會在意啊？誰又能想到小小年紀這麼有本事，自己學手藝不止，還能教會三姑？不是親眼看到，你敢信嗎？”

　謝母被說得心口又堵上一口氣，說不出話來了。

　確實今天沒看到之前，都是不信的。

　可不管怎麼說，現在心里都堵得不上氣，快要憋死了！

　謝桃嬸嬸看看桌子上一家人的臉，尤其是老大一家人的臉。眼珠子轉了幾下，忽又看向謝母說：“大嫂你知不知道，阮家那小兒子說對象沒有？”

　謝母被問得一愣，片刻道：“這我不知道。”

　謝桃嬸嬸說：“那就再去打聽打聽嘛，要是還沒說，還沒定親，這不還有機會嗎？當時他和桃子得不是好的，喜歡我們桃子的……”

　聽到這話，埋頭吃飯的謝桃慢慢抬起頭來。

　謝母看看嬸嬸，又看看，“我突然想起來，吳大姐前天晚上來跟我說這事，說是阮長生問了一句，問桃子有沒有說對象，難道說……他也沒有？”

　謝桃臉上瞬間出了希的神，看看謝母，又看看嬸嬸。

　嬸嬸往后一，“這回我就不去瞎打聽了，我怕我這腦子不夠使，又打聽不清楚，再壞了事。小裁和他三姐不是還在呢嘛，桃子你不如自己去問問。”

　謝桃抿抿，“我不好意思……拉不下這個臉……”

　家里的男人們更要臉面，從頭到尾也沒摻和這事，更是不說話了，于是謝母深深吸口氣道：“那等會我過去問問吧，我也不要這張老臉了。”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吃完飯便從家里拿點拿得出手的東西往齊耳發婦人家里去了。到了那里先和齊耳發婦人客套一番，然后再去找阮溪和阮翠芝。

　阮溪和阮翠芝正坐在一起做手工活。

　謝母到兩人跟前笑著打招呼，一副熱不已的模樣。

　阮溪和阮翠芝知道是謝桃的母親，對于的來意也猜到了七八分。但們并沒表現出來，也沒有說什麼，客客氣氣地回應的熱。

　謝母滿臉堆著笑容，也沒多繞彎子，開口說：“當時都是那婆的錯，非要瞞著這件事不說，其實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這一瞞倒壞事了。越是瞞我們就越覺得事不簡單，下面又氣趕氣，板上釘釘的事給攪黃了。”

　阮翠芝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說話聲音十分溫，“沒事，都過去這麼久了，還提它做什麼？是我們長生沒福氣，配不上桃子這麼好的姑娘。”

　這是話里帶刺啊，謝母臉上的笑僵了一下。

　但是做足了準備來的，并不會因為這點小刺就走人。還是堆著笑，看著阮翠芝又問：“我還是想問一下，你們家長生，說對象了嗎？”

　“談著呢。”

　阮溪在旁邊接上話，“我五叔時髦的很，也是上回的事氣到了，說是再不要婆說的，沒什麼意思，非要自己找姑娘自己談，這不就找了一個，正在談。”

　謝母臉上的表有些掛不住，卻還是問：“定親了嗎？”

　阮翠芝配合著接話：“快了。”

　聽到這話，謝母實在掛不住角的笑意了，猶豫了一下起道：“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做活了，我就先回去了。”

　阮翠芝和阮溪都不送，只道：“您慢走。”

　謝母回到家，那臉上已是半點笑意也沒有了。

　謝桃一直在門口坐著等著回來，還沒走到門口，謝桃就迎過去了。看到的臉這樣難看，謝桃瞬間心涼心慌，看著問：“怎麼說？他已經有對象了？”

　謝母深深吸口氣：“說是趕時髦自己談了一個，快要定親了。”

　聽到這話，謝桃眼神里的亮完全熄滅了。

　又覺得難過，眼眶忽一下紅了，又吸著鼻子問：“談了哪個大隊的？誰家的姑娘啊？長得怎麼樣？格脾氣什麼的，都好不好？”

　謝母道：“這我哪好意思再詳細問啊，們說快定親了，我就回來了。”

　說完不再在外面站著，免得再人圍過來問這問那看笑話。

　謝桃低著頭，跟在后面一起回屋里去。

　剛進屋里坐下來，謝桃嬸嬸過來問：“怎麼說？”

　謝母簡單一句：“說是自己談的，談了，快要定親了。”

　謝桃嬸嬸很是好奇，“自己談的？”

　這可是新鮮事，鄉下人還真沒聽過有幾個是自己談的，都靠婆牽線。

　謝桃低著頭，片刻抬起頭說：“怕不是故意這樣說氣我們呢，他真談了，又問我有沒有找到對象做什麼？明天我自己去眼大隊，我親自去問問他。”

　謝母不悅道：“那麼遠的路，去什麼去？還嫌咱家不夠丟臉的？哪有孩子這樣上趕著的？我剛才過去找那小裁，兩人說話怪氣的，我看這事就算了。”

　謝桃不愿意，紅著眼眶又低下頭。

　嬸嬸忽清清嗓子道：“桃子要是想去，就讓去唄，說不定真是他三姐懷恨在心在這里胡說呢？大嫂你想想，現在阮家是什麼條件啊？”

　謝母一肚子脾氣，“什麼條件？不就他那三姐不是拖累了，又能賺點錢嗎？有什麼了不得的？當個裁瞧把得意的，我家閨嫁不出去了還是咋的！”

　謝桃的嬸嬸笑著說：“去問一問又不會掉塊，萬一阮長生心里也有我們桃子，這不是皆大歡喜嗎？我們得罪了他三姐，他三姐怪氣的話能信？”

　謝母看著謝桃嬸嬸沒再說話，目思考。

　謝桃嬸嬸繼續說：“大嫂你仔細想想，除了阮翠芝當了裁能給家里賺錢，能照顧到阮長生這個弟弟，雖阮長生指不上小輩的小裁，但是小裁可有老裁留給的家產。小裁遲早是要嫁人走的呀，說不定還要去父母那里呢，那就更遠了，基本就等于不回來了。你說那麼大的房子院子，最后會落到誰手里？不管是給爺爺，還是給阮翠芝，那歸結底不都是給阮長生的嘛？他家老二分家了，想爭也爭不到。”

　謝母看著謝桃嬸嬸的眼睛，慢慢陷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