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有小孩子在,但劉杏花還是沒忍住說了一句:“那你們自己不知道控制……”
馮秀英紅了臉,自然沒接這話。
阮溪著筷子低頭吃飯,一句話都不說,像是在聽別人的事。當然了,這事也確實跟本人沒有關系,只是和現在這個時空的份有關系。
阮長富清了清嗓子,沒讓這個兒不宜的話題繼續下去,又看著阮長貴說:“謝長貴你這些年對小溪的照顧,大哥都記在心里了。小潔以后就給我和大伯母,到了城里,我會安排讀書,一定給找個好婆家。”
這話從何說起啊?
阮長貴和孫小慧都驀地一愣。
然后阮長貴吱唔,“小潔……小潔什麼?”
阮長富道:“媽都跟我說了,讓小潔跟小溪一起去城里,姐妹倆好分不開。你放心好了,我和你大嫂,肯定幫你們照顧好小潔。”
孫小慧心里一急,但忍住了,吞口氣說:“大哥,你怕是有什麼誤會,我們照顧小溪是應該的,可不是為了讓你回報什麼,我們小潔不去城里。”
而越是這樣說,阮長富就越覺得他們夫妻品德高尚,就越要把阮潔給帶走,于是說:“你們不用說了,小潔我帶走,我一定會把安排得妥妥當當。”
孫小慧臉上的表簡直要繃不住了——
誰要你把安排得妥妥當當啊!一個娃子有什麼好安排的!過兩年到了嫁人的年紀,找個人嫁了就是!現在把阮潔帶走,什麼意思啊這是!
但話都說到這了,和阮長貴已經被架住了,便不好再不要臉皮。暗下晃一晃阮長貴的,笑著對阮長富說:“小潔就算了吧,我怕到城里不適應。要不大哥你帶躍進過去,我家躍進聰明懂事,不會給你丟臉的。”
讓阮躍進去,阮躍進讀點書被安排安排肯定能有出息,以后他們能跟著福。讓阮潔去,那不是白損失了一個閨?生養這麼大,一分錢都沒收回來呢!
阮潔要是去了城里,直接靠阮長富和馮秀英在城里找婆家,那這個當親媽的,還能看到半分彩禮麼?就是逢年過節送禮,他們也吃不到了!
阮潔在家里就不搭理,去了城里那就更是飛了!
而阮長富聞言愣了一下,心想怎麼又是阮躍進。
他沒出聲,阮志高忙又道:“小溪是娃子,換什麼男娃去?小溪和小潔姐妹關系好,一起去也能開心一些,躍進去做什麼?他和小溪能說上話還是咋的?”
馮秀英也覺得阮潔去比較好,畢竟是阮溪自己開口提出來的。滿足了阮溪的這個條件,阮溪心里才會舒服,和阮長富也才能得舒服。
所以說:“還是小潔去合適一些。”
阮長富想了想,便也點頭說:“就讓小潔去吧。”
孫小慧臉上的笑意在崩塌的邊緣,不知道再說什麼,只好在桌下拼命晃阮長貴的。阮長貴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但他不敢駁阮長富的話,愣是沒出聲。
而他們在聊這個話題的時候,阮潔的心一直吊得高高的。就怕阮長貴和孫小慧會直接不要臉皮,不給阮長富面子,拍桌子鬧起來。
結果還好,阮長富足夠得住。
吃完午飯回到房間里,孫小慧臉大變,急得著聲音對阮長貴念叨:“你剛才倒是說話呀!真讓小潔去,我這個閨可就白養了!搶人家已經養了人的兒過去說是回報,你大哥大嫂是怎麼想的呀?他們把躍進帶過去,想辦法培養一下躍進,再給他安排點差事,這才是回報好嗎!”
真是萬萬沒想到,老大能這麼好心,回來不止要帶阮溪去,還要把阮潔帶過去!
瞎好心什麼呀!不是他閨他竟然也要養!
阮長貴皺著臉,聲音更小,“回報什麼?大哥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嗎?我們本沒管過小溪,甚至沒管過小潔,哪來的底氣跟他談條件?一談就全餡了,你猜大哥會怎麼樣?他要是知道自己被騙了,知道我這兩年干的那些事,他不得剁了我!”
孫小慧:“那就不要什麼狗屁回報,小潔不能給!”
阮長貴吸氣思考片刻,“你先別急,等一會有空,我們找爸媽私下里說去。只要他們跟大哥開這個口,以大哥的格,他肯定會答應的。”
孫小慧不覺得有用:“我看就是你爸媽出的餿主意。”
阮長貴煩得慌,“等會再說吧!”
吃完午飯,阮長富在屋里休息了一小會。
瞇一會起床后,沒什麼事,他打算出去轉轉去。很多年沒回來了,好容易回來兩天,怎麼也得把自己長大的地方再好好看一看,下一次回來都不知什麼時候了。
馮秀英也不想在家閑著,主要和家里人都說不上話了,于是牽著阮紅兵跟著一起去,跟阮紅兵說:“這里就是你爸爸長大的地方,帶你去看看,山上的風景可漂亮了。”
阮紅兵小臉一塌,“可是走路好累呀。”
阮長富聞言一笑,轉頭阮長生,“小五子,陪大哥轉轉去怎麼樣?”
阮長生自然不推辭,拉著錢釧一起過來,彎腰蹲下背起阮紅兵,在他小屁上輕拍兩下。
阮長富又問阮溪去不去,阮溪笑了下直接說不去。
有些事沒必要去強求,不然心好不了,阮長富便跟馮秀英和阮長生兩口子結伴走了。
他們走后沒有多久,阮長貴和孫小慧就到了邊屋里來找阮志高和劉杏花。
就知道他們不會甘心的,阮溪阮翠芝和阮潔便也都在。
在家的人都是知道的,阮長貴也就不假裝了,直接把臉上那層假皮撕下來,進屋坐下來就說:“爸媽,小潔絕對不能讓大哥帶走。”
劉杏花坐在床邊上,抬眼看他一眼,“小潔不是你帶大的,你說了不算。”
孫小慧急了道:“媽,是我懷胎十月生的,是我兒啊!”
劉杏花便又看向,“你還知道是你懷胎十月生的,是你的兒啊?既然是你兒,你不盼著點好,不讓去城里過更好的日子,你在這里拖累?”
孫小慧口憋著氣,轉頭看向阮長貴使眼。
阮長貴今天似乎終于是忍不住了,沒再只讓孫小慧出頭,片刻開了口道:“爸,媽,你們能不能不要給我們添了?從小到大你偏心大哥偏心小五子,也偏心三妹四妹,甚至偏心小溪,對他們怎麼好都不嫌多,唯獨對我滿眼都是厭煩,不得我過得豬狗不如,我是你們親生的嗎?!”
他最后一句剛吼起來,臉上瞬間就重重挨了一掌。
阮志高完他用手指著他,“老二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我和你媽是怎麼偏心的!你確實豬狗不如,因為你就沒有良心!你還抱怨我和你媽,你先看看自己都干了什麼喪良心的事!”
阮長貴面上浮怒,盯著阮志高,不服道:“我是豬狗不如!當年當兵的機會你給大哥,我說什麼了嗎?你們不應該對我更好點嗎?!小五子怎麼折騰怎麼混你們都慣著,三妹鬧離婚你們也慣著,怎麼到了我這,就要我呢!”
阮志高簡直想拿錘子錘死他!
他咬咬牙,怕自己被氣死,先轉回床邊坐著去了。
劉杏花也是被他氣得簡直不想說話,這時阮翠芝在旁邊說:“二哥,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不講理了,大哥能去當兵是他自己表現好,樂于奉獻立的功多,是村里人一人一票選出來的,怎麼到你里好像搶了你的名額似的。你想想你這些年做的事,你值得爸媽對你好嗎?你做的事人寒心,還想人對你好嗎?”
阮長貴轉頭就叱:“這里有你說話的地方嗎?名額本來就握在爸手里,還不是爸想給誰就給誰?要是當時給了我,現在在部隊當干部的就是我!”
阮翠芝忍不住冷笑,“二哥,你是腦子有問題吧?當年的名額要是給你,你連兩年都撐不到,就得被部隊趕出來!要麼是自己哭著回來!”
說完不想再跟阮長貴廢話,轉就往外走,“你好自為之吧!”
劉杏花實在也是不想看到他和孫小慧了,厭煩到極點道:“你們也出去吧,我看到你們我真的頭疼,我不知上輩子造什麼孽了,生了你這麼個東西!”
事沒辦,阮長貴自然不走。
他低眉咬牙片刻,又說:“你們要是不去跟大哥說,非讓大哥把小潔帶走,那就不要怪我不顧及家里的面子,大不了我自己去跟大哥說。我是小潔的親爸,我不答應讓小潔跟他去,我不信他能是帶小潔走!”
阮志高氣得暴跳,蹭一下從床邊站起來,指著門口怒吼:“你去說!你現在就去說!我倒是要看看,你大哥知道你這兩年干的那些事,會不會拿槍崩了你!”
劉杏花在旁邊補一句:“你大哥是什麼人你清楚,他最恨人不仁不義不孝!”
說完聲音放緩下來,“趕去吧,鬧起來讓大家都來看我家笑話。都來看看我劉杏花生養的這個良心被狗吃了的東西,看看這個對父母不孝還要坑自己閨的畜生!”
阮志高和劉杏花這兩段話一下來,阮長貴緒再是暴怒高漲,也慢慢熄滅下來了。他本來就是個慫人,難得雄起一回,此時再不下去。
又坐了一會,他忽起出去了,好似憋了一肚子的氣。
孫小慧可不敢自己面對阮志高和劉杏花,說不準阮志高拿起步槍照上就是一槍呢。看阮長貴走了,什麼都沒敢說,忙也起跟出去。
阮溪和阮潔站在房間門口一直沒說話,只靜靜看著兩人出門。
劉杏花心里的氣還不下,自顧罵一句:“小畜生!”
孫小慧跟著阮長貴走了很遠,等避開了人,才跟上去開口問:“到底怎麼說啊?”
阮長貴氣得踹樹,“還說個錘子!你也看到了,我還能說什麼!”
孫小慧又氣又惱又急,“你說你爸媽怎麼這樣啊!”
阮長貴掐著腰仰起頭看一天,看一會放下頭,“算了,我們就當沒生過小潔這閨,讓自生自滅去吧。以為城里日子好過呢,那可不見得!”
孫小慧還是不愿意接這個事,“可是……我不能白生個閨吧……”
阮長貴不想再煩了,抬手狠撓幾下頭發,煩躁道:“我是管不了這事了,真鬧起來說破了,大哥說不準真拿槍打死我,你不想守寡,就閉吧!”
孫小慧:“……”
這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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