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機械重復以后過得就很快,似乎每一天的日出日落都是相同的。
在許多個日出日落間,太的位置發生著從北向南的變化,地上的氣溫也便從呵著冷氣的寒冬,慢慢進了呼熱氣的夏天。
雖說阮溪和阮潔每天都在學習,但學校里的主要容并不是學習,甚至于學習書本知識都不是重要的事。比起學習知識,學工學農,思想政治教育才最重要。
學校時不時會組織大家去郊區農場干活學習,也會頻率很高地上思想政治課,老師和學生一起學習共產D宣言,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讓大家做思想匯報。
再有就是舉辦憶苦思甜大會,把所有學生集中起來吃糠咽菜。
今天又到了開憶苦思甜大會的日子,學校早早就熬起了野菜加米糠。上午放學的時候,各班老師照例讓各位學生回家,每人帶一只碗和一雙筷子到學校。
中午吃完飯,到差不多上學的時候,阮溪阮潔去廚房里拿碗筷。
現在阮紅兵念一年級,和大家一樣要參加活,于是家里八個孩子都在廚房里找馮秀英要碗筷。馮秀英直接給阮紅兵拿個最小的碗,裝進他的書包里。
阮紅軍又沖手,“媽媽媽,給我個小的,給我個小的。”
家里總共就兩個小碗,半截掌大都沒有。給了阮紅兵和阮紅軍,剩下的就是平時家里吃飯的碗,于是馮秀英把這些碗拿出來一人分了一個。
分到葉秋雯的時候,照例問一句:“要不就用這個?”
葉秋雯搖搖頭道:“還是大點吧。”
在學校里一直都是榜樣,必須要吃得多才行。
馮秀英只好又去碗櫥里拿個大碗,送到葉秋雯手里。
阮溪阮潔幾個人拿了碗沒多留,裝起碗筷便背著書包出門走了。
阮紅軍出了門就開始哀嚎,說不想去學校吃豬食。
每次憶苦思甜,吃的確實就是阮溪阮潔在鄉下喂豬燒的那些東西——稻殼打碎的糠拌上野地里采來切碎的野菜,加上水燒開煮,要多難吃有多難吃。
阮溪也想哀嚎——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還能增加這種吃豬食的經歷!
到學校坐下沒多一會上課鈴聲響起,班長直接組織班級同學出去到外面排隊,拿著碗筷到場上集合,一個一個去大鐵桶邊領憶苦飯。
碗太小的不得要遭兩句批評,碗大的自然就被表揚兩句。
阮溪阮潔這種碗不大不小的,沒有批評也沒有表揚,領了飯以后跟著班級的隊伍去到一邊,拿著筷子對著碗里的豬食犯難,只覺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難。
再難也不能倒,有老師和班干部看著,必須得全部都吃完。
阮溪每次都是先拖上一陣,對著碗里的米糠野菜做很長時間的心理建設,然后閉上眼閉住氣,強迫自己什麼都不想,放到邊一口氣快速吃完了事。
吃完了胃里不舒服想吐也忍著,忍不住那就前功盡棄了。
而每次吃完這碗飯看主席臺上的老師夸葉秋雯那些吃得多的忍時,阮溪都瞇著眼,忍著想吐的想——這優秀學生當得也確實有夠不容易的,厲害!
這樣的優秀學生,還是不爭著當了,就當個普通學生吧。
當個普通學生,帶著阮潔搞搞學習就算了。像今天這樣吃憶苦飯,再像別天那樣到農場拼命搶著干活扛麻袋,諸如此類這些掙表現的機會就不爭了。
真沒這個本事爭。
吃完憶苦飯到水龍頭邊洗碗洗筷子,阮溪洗了碗接水漱口,看邊沒有人,著嘔意擰著臉忽然說了句:“祈禱四人邦趕倒臺吧,真他娘的不了。”
阮潔被嚇一跳,差點嚇得跳起來,連忙小聲說:“姐你別說!”
阮溪吐了里的水笑笑,“沒事,沒人聽見。”
阮潔松了一口氣,“我們趕回去吧。”
兩人洗了碗回到班級的隊伍里去,接下來便聽了小半天的憶苦思甜相關話題報告會。主席臺上仍是一波一波換人發言,這種時候也總不了葉秋雯和陸遠征。
等到大會結束,回到教室休息一會,差不多也就到了放學時間。
阮溪和阮潔背著書包放學,覺下午吃的飯還都堆在胃里面,一點消化的跡象都沒有。現在想吐也吐不出來了,只能等它自己慢慢消化掉。
兩人剛走出學校的大門,許灼和陳衛東就迎面過來了。許灼和陳衛東手里都拿了兩冰,走到近前,許灼往阮溪手里送一,陳衛東往阮潔手里送一。
“吃點甜的一吧。”
阮溪看看許灼,輕輕吸口氣接下冰,“謝謝。”
阮潔接了陳衛東手里的冰,和他并肩走在阮溪旁邊,而許灼則走在阮溪的另一邊。四個人吃著冰說著話往前走,便就在路邊占了一排地方。
每次阮秋和葉秋雯看到這種場景心里都很酸。
也不知道這許灼是中了什麼邪了,這都這麼長時間了,他還是每天都跟在阮溪屁后面跑,不是給買吃的就是給買喝的,一點面子都不顧了!
他不是很拽的嗎?
怎麼對著阮溪就不拽了!
氣人。
被和許灼了以后,阮溪便沒再拒絕許灼給買的吃的東西,主要是拒絕起來太費勁,于是就干脆接了。當然也會還他東西,比如沒事給他買包煙什麼的。
說了不和他做朋友的,但時間長了差不多也就是朋友了。
今天是星期六,星期天學校放假一天,吃完冰走到大院門口的時候,許灼又約阮溪和阮潔星期天出去玩。當然沒有意外,阮溪還是拒絕了。
倒不是不愿意和許灼他們出去玩,只是時間寶貴,難得有一整天的時間,自然要把這樣大片的時間用在學習上面,帶阮溪學習沒學完的知識。
看阮溪不去,陳衛東便對阮潔說:“小鬼,那你來唄。”
阮潔連忙搖頭,“姐不去我也不去。”
看倆實在約不,許灼和陳衛東也就再一次放棄了。
把阮溪和阮潔送進大院里走一段,他們也沒出去混,各自回家去。
阮溪和阮潔的每一個課余時間都是枯燥的,尤其是周末的一天。早上起來后洗漱吃完早飯,上樓坐下來便是學習,學習到中午下樓吃飯,再上樓學習。
正如馮秀英抱怨的那樣,們除了吃飯時間不下樓。
但也有特殊和例外的時候,比如說今天晚上大院的廣場上放電影,阮潔坐在書桌邊看書,看一分鐘聽著電影的聲音走神五分鐘,那這就沒必要再學下去了。
看阮潔的心思早就飛出去了,便是按在桌子邊也本學不進去。這種狀態是最不好的,于是阮溪便合起了書對說:“走吧,我們看電影去。”
阮潔知道自己走神被抓包了,便不好意思道:“姐,我不是故意的。”
阮溪只沖笑笑,“勞逸結合,也該放松一下的,走吧。”
阮潔這便放松下來高興了,合起書和阮溪一起下樓。
但們出來得有點晚,電影已經開場有一段時間了,想要前面的座位自然不可能,于是只能在人群最后面,從人頭之間的隙里看到一點電影屏幕。
放的是看過的電影,這樣看倒也不影響什麼。
廣場上人很多,麻麻在一起,但沒有任何鬧嚷聲。
許灼看得正無聊的時候,坐在他旁邊的陳衛東忽撞了撞他的胳膊,讓他往旁邊的一排人后面看。他順著陳衛東的視線看過去,便看到了阮溪和阮潔。
兩人很是有默契,直接起拎起長板凳出來了。
出來后找到阮溪阮潔后,許灼抬手拍一下阮溪的肩膀,陳衛東了一聲:“小鬼!”
阮溪和阮潔回過頭,看到是他兩人就抬手隨便打了個招呼。
許灼把手里的長板凳放下來,示意阮溪和阮潔站到板凳上看。
阮溪和阮潔站上去,瞬間比前面的人高出來大半截,屏幕自然也就全看到了。
看許灼和陳衛東也著站上來,阮溪想了想湊到阮潔耳邊小聲說:“我不是很想看電影,你和他們在這里看,我到旁邊歇會,等你行嗎?”
阮潔知道阮溪對看電影沒那麼熱,尤其是看過的電影,所以就點了點頭。
阮溪這便小心退下板凳來,打算隨便找個寬敞的地方坐著休息去。
在房間里學了一天的習,確實也怪累的。
許灼也早就看電影看得無聊想要睡覺,看阮溪突然走了,他忙也跳下板凳,把地方全留給阮潔和陳衛東,自己跟著阮溪的影追了過去。
追到旁邊,他問阮溪:“怎麼不看了?”
阮溪轉頭看他,“看過兩遍了,不想再看了。”
是陪阮潔來看的,既然有別人陪一起,那就不看了。
許灼道:“我也看膩了,臺詞都會背,你想干嘛,我陪你去。”
阮溪什麼也不干,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坐一坐,放空大腦休息一下。
于是就在廣場附近轉了一圈,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許灼自然跟著沒走,在坐下來后,他直接在旁邊坐下,放松了渾的筋骨忽然問:“你來城里這麼久,看過演出沒有?”
阮溪轉頭看向他目好奇,“什麼演出?”
頭頂彎月如鉤,許灼看著道:“芭蕾舞,草原民兵,樣板戲,智取威虎山、紅娘子軍……還有唱歌話劇……每周的節目都不一樣,得看劇院演什麼。”
阮溪愣了愣,搖頭道:“沒有。”
原沒有看過,也沒有看過,聽起來好像有意思的。
許灼看著笑一下,“下周要不要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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