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從云層邊緣出半張臉, 斜斜灑下來,把紉機和紉機后面坐著的孩子的影全部拉長,遠遠地印在街面上。
一個用藍頭花扎了馬尾辮的年輕姑娘走到在攤位前看了看, 挑挑揀揀拿了兩頭繩, 又走到紉機前,拿起畫冊翻著看了看。
津津有味地翻完,看向紉機后面的孩子問:“這都是你畫的啊?”
阮溪正在拆一件服的拉鏈, 聞言抬起頭道:“是啊, 都是我畫的。”
藍頭花姑娘笑著說:“看起來都還好看的,不知道做出來是什麼樣子。我看你會用紉機,修拉鏈改服都還順溜的, 會做服嗎?”
阮溪一邊拆拉鏈一邊和說話:“會啊, 畫的這些都能做出來的。”
藍頭花姑娘又翻翻畫冊, “要不你做一件出來看看唄,要真是能做出來,看起來也好看,我來找你做服。反正就這畫的看起來,真是很漂亮了。”
阮溪畫的都是符合這個時代審的服,不會前衛到這個時代的人不能接,但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設計在里面,都是大街上都看不到的款式。
阮溪抬起頭說:“你看你喜歡哪一件, 你挑一件,下周你來看, 怎麼樣?”
藍頭花姑娘聽了高興,“真的啊?”
阮溪點點頭, “我就按你的尺寸做, 你到時候要是喜歡的話就買走, 不喜歡也沒關系,我就自己留下來當個樣掛在這里。”
藍頭花姑娘看著,“不要我先買布過來?”
阮溪說:“這件不用,我自己去挑布料,先讓你看看我的手藝嘛。”
還有這種好事,藍頭花姑娘聽了當然高興,反正什麼都不出,到時候喜歡就買,要是不喜歡或者覺得不值,那就不買。于是點頭:“行,那我下星期來看。”
說完指一指,“我家就住在那邊的胡同里。”
阮溪順著指的方向看一眼,收回眼神后又笑著說:“你看看挑一件。”
藍頭花姑娘開心得很,又仔細翻了一遍畫冊,最后挑了一件連給阮溪,對說:“我喜歡的太多了,覺每一套都很好看,就先做這件吧。”
阮溪拿過鉛筆在那一頁上勾一下,“好,那就做這件。”
藍頭花姑娘神興又期待,和阮溪說:“我下個星期天肯定來看。”
阮溪也高興,起拿皮尺給量了下形尺寸,跟說:“我平時不來,也就星期天的時候過來,所以你星期天的時候來找我就可以了。”
藍頭花姑娘著胳膊問:“是因為上班嗎?我在年宮上班,你呢?”
阮溪笑一笑說:“我還在上學。”
藍頭花姑娘看著,“你在上大學?”
阮溪一邊給量尺寸一邊應:“對,現在大二了。”
藍頭花姑娘羨慕,“我考了兩次,兩次都沒考上,就算了。”
阮溪給量好了尺寸,收起皮尺放進紉機的小屜里。
藍頭花姑娘付了兩頭繩的錢,沒再站著和阮溪多聊,這便走了。
走后攤位前又來了一波買東西的人,阮溪不得又站在攤位前招呼一番。
賣了東西收完錢回到紉機后面坐下來,再繼續拆拉鏈。
現在快到傍晚了,街面上來往的人了很多,謝東洋坐在攤位前休息,轉頭看著阮溪說:“什麼都不給,你直接就給做服啊?”
阮溪把拆掉的壞拉鏈放到一邊,用紉機往服上新拉鏈,一邊踩紉機一邊回謝東洋的話:“既然想賣手藝,那當然要想辦法先讓人看到手藝。”
謝東洋現在知道阮溪為什麼比他賺得多了,因為還有份手藝,相當于是擺了兩個攤,賣東西和賺手工錢兩不誤,所以一天下來才會賺得比他多。
當然他不是在跟阮溪比,更不是眼紅阮溪比他多賺。
他想了想說:“說得很有道理。”
阮溪好拉鏈,剛好把服放在這修的那個人也逛完街回來了。看到修好的拉鏈很是滿意,付了錢拿著服便走了。
阮溪坐在凳子上個懶腰,看看西邊的太,“這一天又快結束了。”
其實也可以說,這一周又快結束了。
謝東洋看著笑,問:“收攤后要不要去飯館里一頓?”
阮溪放松了胳膊搭在紉機上,“今晚沒時間,還約了別人。”
謝東洋無所謂,笑著說:“那咱就下次再。”
阮溪又坐著休息一會,然后忽站起來,拿起書包往上背,跟謝東洋說:“三爺,勞煩您幫我看一下攤,我去街上買點東西,很快就回來。”
謝東洋著脖子問:“買什麼去啊?”
阮溪頭也不回:“買布!回去做服!”
阮溪買完布回來,太又下降了一格高度。
約莫又過了半小時,街邊的店面陸陸續續開始關門。阮溪和謝東洋也到點開始收拾貨攤位,把東西全部收拾去車上,騎到修車鋪鎖起來。
從修車鋪出來,阮溪和謝東洋打聲招呼便騎車走了。走前和謝東洋說好了,明天晚上過來這里拉紉機,要把紉機拉到宿舍里做服去。
離開修車鋪,阮溪騎車去到西餐廳。
這是許灼跟約好的地方,今晚許灼約了陸遠征出來到這里吃飯。
為了方便說話,許灼直接開了一個小包廂。
阮溪跟著服務員去到包廂的時候,陸遠征和許灼已經坐在里面了。
果然如所預料的那般——葉秋雯沒有出來。
看到阮溪進來,許灼和陸遠征一起站起。
陸遠征這會很是客氣,好像上周在街上和阮溪冷臉相對的不是他一樣。
阮溪自然也不駁他的面子,和他客客氣氣地打招呼。
打完招呼三人坐下,阮溪不管氣氛怎麼樣,先看菜單跟服務員點了菜。
等服務員拿著菜單出去后,便看向陸遠征笑著問了句:“葉秋雯怎麼沒來?”
陸遠征道:“不舒服,實在出不來。”
阮溪像和人聊家常一樣,“在這里租房子住?”
陸遠征點點頭,“對。”
阮溪和他算不上認識,更是無舊可敘,所以直接又說:“我們今天其實是想見葉秋雯,我主要想當面問一問,兩年前到底毀了我幾封信。”
陸遠征面疑,“什麼信?”
阮溪看向許灼,許灼看向陸遠征說:“我在部隊寫給溪溪的信,全部沒有收到。溪溪打電話回家問過了,是葉秋雯了我的信。”
陸遠征微微愣一下,片刻道:“不可能,你們肯定搞錯了,秋雯不會做這種事。”
阮溪看著他,眼神嚴肅,“我不是想和你吵架,你真的了解葉秋雯嗎?”
陸遠征說:“我和這麼多年了,我怎麼不了解呢?”
阮溪了手邊的刀叉,“你們是在一起不年了,可你們真正在一起相的時間有多?我和在一起生活了將近三年,總比你了解吧?”
陸遠征看著阮溪輕輕吸口氣,忍住緒,片刻忽站起說:“你們約我出來如果就是為了在背后說秋雯的壞話,那就恕我不奉陪了,你們自己吃吧。”
阮溪松掉手里的刀叉,“我知道你不會信,但你不想知道為什麼毀信嗎?”
陸遠征在餐桌邊頓住子,看向阮溪,等說下去。
阮溪抬起頭看他,慢著聲音道:“因為喜歡許灼,當初要不是許灼不理,也不會和你在一起,你就是許灼的替代品。”
嗯?許灼坐在椅子上微微一愣,然后抬起手了下。
陸遠征瞬間臉冒綠氣,轉頭看許灼一眼,又看向阮溪,皺眉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秋雯不會毀你們的信,對我的心意更不可能是假的。”
許灼這時候出聲,“那可說不一定。”
“……”
聽到許灼出聲,陸遠征驀地僵,眉頭蹙起,臉變得更為難看,黑綠黑綠的。
好片刻他又回過頭,看著許灼問:“許灼你什麼意思?”
許灼盯著他,“你說我什麼意思?你說為什麼毀了我的信?”
陸遠征聲音變得又沉又重:“不可能毀你的信!就不會做這種缺德事!”
阮溪看著他又說:“既然你覺得沒有做,那帶出來對質一下就是了。我們也只是想問清楚這個事,想要一個結果。既然沒有做,出來說清楚就是,沒必要心虛裝病不敢出來。如果真的沒有做過,這件事和無關,我一定當面向向你道歉。從此我們之間冰釋前嫌,以前的事都不再提,以后就是好朋友。多我一個北大高材生做朋友,對你和葉秋雯來說,不虧吧?”
陸遠征看著阮溪綠著臉咬牙,沒再出聲說話,邁開步子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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