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寧心下疑一瞬,沒有多想便車夫走了。
去鬧市的路上,越想越不對,半晌突然臉一變:“回去!”
馬車急速轉頭,朝著家里飛奔而去。
傅知寧一路沖回家里,沒在院中看到徐如意后心里咯噔一下,當即沖進了房門閉的寢房。
房梁之上,床單做的潦草白綾,徐如意表猙獰,正做最后垂死的掙扎。
傅知寧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沖過去便將人抱了下來,然后癱在地,腦子一片空白。徐如意一陣驚天地地咳嗽,趴在地上本直不起腰。
靜很快引來徐正和馮書,一看到梁上懸的東西,向來斂的馮書發瘋一般沖到徐如意面前,哭著對又踢又打。
“娘,我不能再連累你們了……”徐如意終于克制不住這些日子以來的力,崩潰大哭起來,“你們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我其實什麼都知道,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告發大殿下,都是我的錯……”
傅知寧怔怔看著,手腳都抖得厲害,竟是一句安的話也說不出。
徐如意哭了許久,總算在服了安神湯之后不甘心地睡去。
徐家近來發生的這些事,一直沒告訴閉門念經的祖父,可今日鬧出這麼大靜,他不知也知道了。飽經風雨的老人什麼都沒說,只是人給徐如意送了些喜歡的糕點。
傅知寧冷靜之后,也去看了老人,見他面難看,不由得開始擔心:“外祖,大夫也給你瞧瞧吧,你出了很多汗。”
“不必,京都燥熱,年紀大些的時常會盜汗心慌,尤其是急子,這種癥狀更是明顯,都老病了,不算什麼事。”老人拍了拍的手,“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傅知寧應了一聲,面平靜地從老人住出來。
徐正和馮書正寸步不離地守著如意,便一個人坐在院中看月亮,許久之后,一道影出現在他面前。
“你都知道了?”問。
百里溪朝手。
傅知寧眼圈一紅,沉默地握住了他的手。兩個人一個坐一個站,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直到半個時辰后,傅知寧說累了,百里溪才離開。
翌日一早,傅知寧已經徹底冷靜,來一個丫鬟吩咐:“我有東西丟了,也不知是被誰撿了去,如今家里很,不想勞煩大家,你可知道有什麼法子找回來?”
“向府報案吧,說不定就能找回來了。”丫鬟安道。
傅知寧笑著點了點頭,便起去看如意了。
兩天后,坐在桌案前,鄭重寫下一封信,連同一樣件裝進荷包,來還在傅家守著的蓮兒,送去了趙良鴻府上。
“傅知寧的信?”趙良鴻挑了挑眉,嗤笑一聲打開,接著掉下來一支珠釵。
是第一次見時,佩戴的珊瑚珠。
這種私東西,怎麼會送?他心下一,當即打開信件,果然看到在為傅知文求。
幕僚見他角掛起微笑,連忙問:“想做什麼?”
“讓孤求父皇開恩,準弟弟繼續為,愿付出一切,包括說服徐如意放棄指控,”趙良鴻將東西給幕僚,“喏,約了我后日酒樓相見,約莫是撐不住了。”
“肯求饒是好事,也省得咱們費心了”幕僚看到信的容,愁了幾日的眉頭總算舒展,“多事之秋,殿下還是出門為好,不如請來府上?”
“這丫頭得很,條件沒談好,哪敢貿然上門,罷了,孤去會一會就是。”趙良鴻冷笑,“一個人,橫豎也翻不出風浪來。”
幕僚下意識想再勸,可也覺得一個子罷了,又能做什麼。斟酌片刻后開口:“殿下放好書信和信,若敢做什麼,這兩樣東西足夠證明殿下清白。”
“用你說?”趙良鴻嗤了一聲,將東西收了起來。
轉眼便是兩日后。
傅知寧按約好的時間,提前半個時辰到了酒樓廂房,特意多要了幾道復雜的菜。
“都與我打包,我要帶回去給舅舅他們吃。”傅知寧溫和開口。
小二熱答應:“菜比較多,辛苦傅小姐多等片刻了。”
“無妨。”傅知寧頷首。
這家酒樓是從前與徐如意常來的地方,點的幾道菜也都是徐如意喜歡的口味,可惜不能給帶回去了。
傅知寧了懷里的匕首,輕輕嘆了聲氣。
時至晌午,酒樓的人越來越多,趙良鴻來了之后,先打聽一下傅知寧在上頭做什麼,得知點了許多菜準備帶走后,不由得輕嗤:“還真是順手。”
確定沒有異常、還有閑心打包飯菜后,趙良鴻放下大半戒心,慢悠悠地走了上去,徑直推開了廂房門。
傅知寧回頭,看到他后揚起角。
生得貌,卻一向不利用這個優勢,一旦開始利用,便很有男人能拒絕。
趙良鴻瞇了瞇眼睛,當即朝走去:“許久不見,傅小姐似乎清減許多,可是在為了家中之事煩憂?”
“大殿下。”傅知寧微微頷首。
趙良鴻勾:“不知傅小姐辛苦將孤約來,是準備談什麼條件?”
傅知寧靜了一瞬,問:“誰與你說我是來談條件的?”
趙良鴻愣了愣神,傅知寧突然沖了過來,他下意識去攔,傅知寧突然掏出匕首,將刀柄刺進他的手中。
刺啦——
布料劃破,溫熱的溢出,染紅了趙良鴻的手。
傅知寧捂著自己腰上的傷口,尖一聲:“殺人了!”
正是酒樓最熱鬧的時候,聽到靜瞬間圍了一群人,傅知寧捂著傷跌跌撞撞往外跑,趙良鴻還未反應過來,手中依然握著給的匕首。
“殺人了!救命啊!”
“這個人是兇手!”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食客們義憤填膺,當即沖過來將他制服。
趙良鴻總算回過神來,大怒:“大膽!給孤放開!是孤來的!”
“胡說,傅小姐是來打包飯菜的,是我覺著在大堂站著不好,才請來了廂房,一直在廂房等菜沒有出來,怎麼可能你來!”小二不知趙良鴻份,當即呵斥。
趙良鴻愣了愣,猛地看向傅知寧:“你個賤人,你陷害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傅知寧恐慌開口,“是你突然進來言語輕薄,我不肯,你便對我下了殺手……”
人傷,我見尤憐,眾人群高漲:“你天化日之下行兇,你還有理了?快報!”
“外面就有兵士!”
趙良鴻的人察覺到不對,當即沖了進來,可惜人太,等他們將趙良鴻護住時,兵士也趕了進來。
世上大多數人,都是沒機會見皇親貴胄的,這些兵士也一樣,在眾人七八舌的拼湊下,當即便要將趙良鴻押走,趙良鴻大怒:“孤是皇子,誰敢孤!”
眾人皆是一愣,他當即掏出腰牌,先前義憤填膺的人群頓時哄地跪下,兵士們也再不敢開口說話。
趙良鴻冷笑一聲,抬頭看向傅知寧:“你以為用這種法子便能將孤如何了?蠢貨!別忘了你還留了把柄給孤!”
“小不知殿下在說什麼,只知道殿下以小表妹的名聲相挾,強小給你做妾,小不從,你今日又魂不散地追來,小反抗之下才被你刺傷。”傅知寧面平靜。
眾人聽了,雖不敢抬頭,卻紛紛覺得可憐。
趙良鴻不在乎尋常百姓怎麼想,只是瞇起眼睛冷笑一聲:“究竟是我尾隨而來,還是你故意陷害皇子,一切由府評判。”
傅知寧聞言,面上閃過一慌,趙良鴻看著嚇破膽的樣子,只覺得過于愚蠢。
愚蠢也有愚蠢的好,剛好借著此事反咬一口,以證自己清白。
趙良鴻心下思考的功夫,已有人自知管不了皇家的人,快馬加鞭請了軍。趙良鴻看一眼傅知寧,徑直隨軍走了。
傅知寧捂著腰上的傷,輕呼一口氣慢慢跟上。
兩刻鐘后,兩人出現在皇宮里,皇后隨趙益一同前來,看到傅知寧似笑非笑地揚了揚:“傅小姐與徐如意真是姐妹深,竟為了不惜構陷皇子。”
言語間將此事定,傅知寧垂著眼眸也不反駁,察覺到百里溪郁的視線后更沒有抬頭。
趙益如今看到這一家子都覺得厭煩,對皇后行事也沒有呵斥,拿著手帕了腦門上的汗后問:“今日之事,朕已經聽說了,你們可有什麼想說的?”
“小想說的,想來百姓已經都說了,小無話可說。”傅知寧回道。
趙良鴻冷笑一聲:“我看你是不敢說吧。”
“你說你有邀你出去的證據?”趙益蹙眉問。
趙良鴻忙點頭:“就在兒臣書房的柜子里,是親手所書的信,還有先前戴過的珠釵,父皇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取……信中為徐如意和傅知文所做之事道歉,還求兒臣給一次機會,兒臣心了,這才前去,不料卻被這賤人陷害……”
說到最后,他也開始委屈。
趙益聽他信誓旦旦,已經信了三分,扭頭了軍前去。
軍離開,趙益再次看向傅知寧:“若查出是你故意陷害皇子、抹黑皇家聲譽,不是你,傅通也要付出代價!”
傅知寧面蒼白,沉默地捂著傷口。百里溪靜靜看著,到現在都沒想到這麼做的目的,畢竟看趙良鴻的反應,留下把柄是事實,這樣自傷,很可能得不到想要的結果,反而會將整個傅家搭進去。
究竟想做什麼?
等待的過程極為漫長,皇后一邊為趙益打扇,一邊幫他額頭上的汗。趙良鴻父慈子孝,也親自為趙益肩,只有傅知寧安靜跪在地上,腰上的傷稍微不流,便強行按一下。
百里溪看到后,眼底郁更深,正要開口說話,趙益便不耐煩道:“太醫來給看看。”
“是。”百里溪應了一聲,很快便請了當值的太醫來。
太醫幫傅知寧檢查傷口的時候,軍統領走進殿,面凝重地跪下:“圣上。”
“證據可拿到了?”趙良鴻忙問。
軍統領猛地磕頭:“屬下該死,搜查書房時看見有人行事慌張,便擅做主張去查驗一番,結果……找到了這些。”
統領說著,人呈上一個托盤,托盤里有一件舊龍袍,還有一個稻草扎的小人兒,上面滿了銀針,小人背后則是趙益的生辰八字。
眾人看到托盤里的東西后皆是一愣。
趙益最先反應過來,大怒:“趙良鴻!究竟是怎麼回事!”
趙良鴻連忙跪下道:“這東西不是兒臣的,兒臣也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一定、一定是這賤人……是故意藏的!”
“沒錯,肯定是,今日一切都是的謀!是心積慮步步為營,想要挑撥圣上與鴻兒的父子關系。”皇后也跟著道。
傅知寧連忙跪下,不等開口,趙益便先發火了:“這龍袍分明是朕穿過的,從哪能弄來這個?!你們母子真有本事,若非朕今日突然派人去,是不是這輩子都發現不了你們的反骨!?”
說著話,呼吸有些不暢,直接跌坐回榻上。
本要為傅知寧查傷的太醫連忙上前,為趙益拍背順氣后,余瞥到稻草人,突然面猶豫:“圣上……”
“說!”趙益黑臉開口。
太醫忙跪下,猶豫半天后開口:“卑職瞧著這稻草人上的針,似乎并非胡上,而是按七經八脈來的……”
趙益不悅:“什麼意思?”
“比如這幾針……”太醫指了指心口的位置,“便是主管全經脈,這幾若是傷了,便容易心慌氣短、冒汗焦躁……”
傅知寧如愿聽到太醫說出自己想聽的話,當即垂下眼眸,掩住眼底一片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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