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圣上龍,不敢貿然燒毀,已經送去東山寺,請高僧度化。”百里溪緩緩開口。
趙益深吸一口氣,許久才沉著臉開口:“清河。”
“奴才在。”百里溪垂眸。
“你覺得朕這些日子悶氣短,可是與那東西有關?”趙益看向他。
百里溪沉默一瞬:“奴才不敢妄言。”
“但說無妨。”趙益皺眉。
百里溪看向他:“往年這個時候,您也會心慌氣短不舒服,但從未像今年一般嚴重,去年整個五月一共服了六次湯藥,前年八次,而今年還未到月底,便已經三十多次了。”
趙益眼神越來越狠,許久之后咬牙開口:“逆子!”
“圣上莫急,高僧化解之后便好了。”百里溪緩緩開口。
趙益冷笑一聲,半晌道:“此事你再徹查一番,若真是他們母子所為……”該怎麼樣,他卻說不出口。
百里溪主勸解:“到底是一家人,圣上凡事還得留一線。”
“朕將他們當家人,他們卻想要朕的命,”趙益嘲諷一句,疲憊地了鼻梁,扭頭朝外走去,“你退下吧,朕去貴妃那里坐坐。”
百里溪應了一聲,目送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后,才轉回了司禮監。
一進院門,便看到劉福三在門口坐著,百里溪緩緩開口:“呢?”
“屋里呢,方才奴才著人送茶點的時候,發現傅小姐已經睡了。”劉福三低聲音道。
百里溪眼眸微,徑直開門走了進去。
五月的京都天氣已是悶熱,好在屋里放了兩個冰鑒,驅散了大半的燥意。傅知寧睡得人事不知,松快的眉眼沒有半點不自在。
百里溪在邊坐下,輕輕扯開了的帶。
傅知寧睡夢中覺得前一涼,接著便泛起意,輕哼一聲緩緩睜開眼睛,便看到百里溪正坐在自己邊,手指在輕輕的……傷口?
后知后覺地睜大眼睛,這才發現自己前衫盡數散開,連肚兜都被掀到了上面,暴了整截腰肢。
傅知寧心下一慌,趕便要起,結果扯到傷口頓時疼得嘶了一聲。
“還知道疼?”百里溪抬眸看向。
傅知寧表一僵,訕訕坐好攏起裳:“何時回來的?”
“傅知寧,你膽子不小,竟用自己引趙良鴻甕,可有想過一旦哪個環節出錯,你便是萬劫不復?”百里溪定定與對視。
傅知寧見轉移話題失敗,沉默片刻后誠實回答:“想過。”
“那你還敢?”百里溪嗖嗖冒著涼意。
傅知寧小心地看他一眼:“環環相扣,確實風險極大,可是……他不會將我放在眼里,他的幕僚門客也是,因為我是子,還是沒有顯赫家世可依仗的子,他們本不會相信我有這樣的膽量,更不會相信我能對他們做出什麼。”
螳臂當車是不自量力,可千里之堤同樣能潰于蟻,就是一只小小的螞蟻,一無所有是的缺點,也是的優勢,今日若換了別的高門顯貴之,反倒不會這麼容易功。
因為他們即便忌憚,也是忌憚子后的男子,或父兄或夫婿,但從未看得起子本,而這樣沒有后盾的子,是本不需他們耗費任何心思的,如一株漂亮卻弱的花,主邀約,去就是了。
所以即便再來一次,趙良鴻依然要栽。
目清澈而堅定,始終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你也并非天無。”百里溪說著,從懷中掏出珊瑚珠釵。
“這東西前幾日就丟了,丫鬟還替我去府衙報了,即便圣上問起,也不關我事吧,”傅知寧說著,晃了晃手里的珠釵,“至于那封信,想來已經變白紙一張,雖然遇熱還能顯現,但如今父子鬩墻,圣上想來也沒心研究。”
百里溪看了許久,才不不慢地開口:“天家父子也是父子,即便兒子大不敬,可只要沒做出不可挽回之事,圣上依然不會罰得太過。”
“那就由不得圣上了。”傅知寧認真回答。
百里溪眼眸微,瞬間想通了。
傅知寧扯了一下角,面上一片淡:“趙良鴻酒樓之上眾目睽睽下被帶走,軍又大張旗鼓去搜府,人多眼雜的,會將事傳出來也正常,即便圣上想瞞,那也得看齊家愿不愿意,齊貴妃愿不愿意,那些早就看不慣趙良鴻的言愿不愿意。”
百里溪沉默片刻,突然道:“他們誤將荊棘當菟花,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傅知寧瞄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揪住他的角。
百里溪察覺袖子一沉,看到的手指后頓了頓,抬眸與對視。
“你生氣嗎?”問。
百里溪反問:“氣什麼?”
“……氣我自作主張。”
百里溪眼底閃過一嘲諷:“你還知道是自作主張?此次也是同趙良毅合作?你倒是膽大,與虎謀皮一次不行,還要來第二次。”
傅知寧低著頭,一副認真聽訓的模樣。
百里溪定定看著眼下的黑青,許久之后才問:“你生氣嗎?”
傅知寧猛地抬頭。
“我殺了柳言,害你第一次計劃失敗,你生氣嗎?”百里溪直視的眼睛。
傅知寧猶豫一瞬,老實回答:“沒有。”
百里溪不相信。
“真的沒有,我只是……有點難,你是奉命行事,我明白與你無關,可一想到如意因此的委屈,又很難保持冷靜,我真的……沒有生氣,”傅知寧說著,往他邊挪兩步,“清河哥哥,我真的沒有生氣,我不找你幫忙,只是因為我心里清楚,只要我找你,你肯定會幫,哪怕豁出命,我不想你有事……”
絮絮叨叨說了一堆,越說越覺得自己詞不達意,正是懊悔時,百里溪卻突然傾吻了上來。傅知寧微微一頓,察覺到他的大手扶住自己的后腰時,便立刻放了。
這個吻漫長而溫,百里溪似乎怕到的傷口,托著的脖頸慢慢將人放平,自己則單膝跪在側,虛虛地著吻。傅知寧主攬上他的脖頸,輕輕咬了一下他的,百里溪眼神猛然暗了下來,一瞬間加重了攻勢。
氣氛逐漸升溫,傷口作痛,傅知寧眼角泛紅,任由自己在百里溪鉤織的網中沉淪,直到難自抑去勾他的腰帶,這個吻才倏然結束。
“……不行。”百里溪抓著的手腕,兩個字說得極為艱難。
傅知寧眼眸潤,似乎不懂為何停下。
“你還傷著。”百里溪無奈。
傅知寧繼續眼看著他。
百里溪沉默許久,重新吻了上去。
一刻鐘后,他坐在榻邊,慢條斯理地的手,傅知寧在被子里,只出一雙眼睛安靜地看著他,每次他看過來時,都會假裝不經意地轉開視線。
“現在知道害了?”百里溪挑眉。
傅知寧吸了一下鼻子,又往被子里了:“……我得回去了,舅舅他們會擔心的。”
“我劉福三送你。”百里溪道。
傅知寧應了一聲,想從被子里鉆出來,又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繼續盯著百里溪。
百里溪無奈,只能背過去:“可以了?”
傅知寧無聲地彎了彎角,趕整理衫。
百里溪聽著后窸窸窣窣的聲響,沒有得到紓解的莫名泛起熱意,他清了清嗓子,開口打破沉默:“外敷用的藥已經全部都整理好,你這幾日按時吃,不可懶怠,我會不定時查。”
“好。”
“趙良鴻的事你不必再管了,安心養傷,也不準再見趙良毅,否則我定不饒你。”
“好。”
“讓如意寬心,皇后一派如今沒有功夫再找徐大人麻煩,十日之他們便可離開京都,至于知文……且再等兩年吧,也不算什麼大事。”
“嗯。”
“你也別……”
百里溪話沒說完,傅知寧已經穿戴整齊,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百里溪沉默一瞬,看向:“你可真是……”
“膽子越來越大了。”傅知寧眨了眨眼睛,替他說完了下半句。
百里溪生出一無奈,剛要說什麼,便扭頭就跑,生怕遭了呵斥。
“慢點,有傷!”百里溪還是呵斥。
傅知寧腳下一頓,反而加快了速度。
跑得太急,沖出房門時險些撞人,險險避開后頓時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這屋里是有野嗎?你這麼急作甚?”趙懷謙打趣。
說完,他便看到了從屋里走來的百里溪,笑了:“看來不是野,是禽。”
傅知寧瞬間臉紅,一臉尷尬地想要行禮,卻被趙懷謙突然扶住了胳膊:“都傷了,就別客氣了。”
“您已經知道了?”傅知寧略為驚訝。雖然已經料到事會傳揚出去,卻沒想到這麼快。
趙懷謙眉頭微挑:“又是持刀傷人又是軍搜家,想不知道也難。”
傅知寧失笑,正說什麼,百里溪突然打斷:“回去吧。”
傅知寧忙應一聲,便趕離開了。
趙懷謙勾起角,看著慢悠悠地往前走,不由得輕笑一聲。
“有事?”百里溪突然開口。
趙懷謙回神,對上他的視線后啊了一聲:“本來是聽說了今日的事,想來勸你別再冒險了,沒想也在……看樣子,你算是打消念頭了?”
百里溪不語。
趙懷謙笑著搖了搖頭:“你啊,不就說旁人沉不住氣,可我瞧著你似乎也沒好到哪去。”
殺了柳言之后幾乎一夜未睡,徐家飛狗跳那幾日,他愈發生人勿近,皇后派人上徐家提親,妄圖將傅知寧兩姐妹都娶走時,他反倒是冷靜下來了,只是做的那些事卻人目驚心。
“你說你是怎麼想的,竟想直接暗殺趙良鴻,也不想想萬一被發現了會有什麼后果。”趙懷謙嘆了聲氣。
“我現在還是想讓他死。”百里溪淡淡開口。
趙懷謙心頭一,抬頭看向他。
“趙良毅定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咱們也添一把柴,讓火燒得更大些,徹底斷了他的儲君之路。”百里溪一字一句說完,話鋒突然一轉,“還有,是我的人,你以后盯著看。”
趙懷謙:“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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