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寧笑了:“誰讓你總將我推給別人。”
“我是幫你尋求庇佑,不是將你推給別人,”既然提起此事,百里溪便不能任由輕易過關了,直接將手里的油餅拿走,“我問你,你前段時間,當真只是為了氣我?”
“不然呢?”傅知寧挑眉。
百里溪瞇起長眸:“對吳傾半點都未心?”
“不然呢?”傅知寧繼續反問。
“你最好是沒有心,”百里溪將油餅喂到邊,“否則我定不饒你。”
“沒用的掌印大人,我已經知道你是紙老虎了,你威脅不到我的。”傅知寧眨了眨眼睛,反手拿了塊油餅喂給他。
百里溪扯了一下角:“該讓你一直怕我才對。”
“那不行,一直怕你還怎麼親呀?”傅知寧笑著撒。
百里溪也沒了脾氣,陪吃完早膳便提到了親的事,也將自己昨日與趙懷謙見面的事一并說了。
傅知寧攀著他的肩膀認真聽完,才不不慢開口:“我也覺得一切從簡比較好,最好是就我們兩個,隨便拜個天地就好,反正就算大宴賓客,也沒幾個是真心道賀,倒不如關起門來走個過場。”
聽到料想中的答案,百里溪沉默片刻,不得不承認說的是對的。
傅知寧看他一臉嚴肅,忍不住笑:“別繃著臉呀。”
百里溪笑笑:“以后,缺你的,都會補給你。”
“那我等著。”傅知寧說完,將手上最后一塊油餅喂給他。
兩個人商量半天,決定婚期定在了半月后,到時候也不搞迎親送親那一套,直接在宅子里拜天地,旁的一概省略。
饒是如此,兩人發現也有無數的事要做,比如扯紅布、嫁、布置房。這些事本可以假手于人,可惜百里溪覺得虧欠,始終都要事事親力親為,傅知寧拗不過他,也要幫忙采買東西,卻被他直接拒絕了。
轉眼又是一日,眼看百里溪不僅要應付宮里的事,還得采買婚期一應件,傅知寧看不下去了:“我整日閑著無事可做,不如都給我吧。”
“這些事太瑣碎,你不好上手。”百里溪依舊拒絕。
傅知寧哭笑不得:“不過是采買東西、布置婚房,有什麼瑣碎的,我能做的。”
百里溪沉默片刻:“你只管等著做新嫁娘,旁的什麼都不必管,一切有我在。”
傅知寧頓了頓:“可是我也想幫忙。”
“你曬曬太吃吃糕點,便已經是幫大忙了,”百里溪不肯退讓。
傅知寧定定瞧了他半天,最后無奈地嘆了聲氣:“你是怕我出去,聽到什麼風言風語嗎?”
百里溪眼神一凜:“誰在你面前嚼舌了?”
“誰也沒有,我猜到的,”傅知寧斜了他一眼,“一個好好的家小姐,哭著喊著要嫁太監,為此不惜與家人鬧掰,結果最后嫁是嫁的,太監卻看著不算愿,甚至連儀式都不肯給,像個通房一樣過了門……”
“知寧。”百里溪沉聲打斷。
傅知寧好笑地看向他:“外頭流言蜚語,無異乎就是這些對吧?”
百里溪抬手的臉,那里早已經恢復潔,可他仍覺得在疼:“我會盡快解決。”
“不必,他們怎麼說就怎麼說去,”傅知寧握住他的手腕,“我若真在意這些,當初就不會嫁你,你也一樣,不要被這些無關要的事影響了心,否則我會愧疚。”
“你又沒做錯什麼,為何要愧疚?”百里溪無奈。
傅知寧挑眉:“那你做錯什麼了嗎?掌印大人,你最近真是越來越優寡斷了,有些事上還不如我一個小子通。”
百里溪突然無言。
兩人沉默許久,他輕輕嘆了聲氣:“下午我要去珍寶閣,一起吧。”
傅知寧總算笑了:“好。”
兩人用過午膳便一同出門了,傅知寧已經好幾日沒出來,一坐上馬車便拉開車簾,心極好地往外看。百里溪將整理好,一抬頭看到輕松好奇的神,突然覺得自己這幾日對的拘束,真的太沒道理。
“等會兒從珍寶閣出來,我帶你去東湖轉轉吧。”他緩緩開口。
傅知寧眨了眨眼,笑著看向他:“好啊。”
百里溪看到的反應,角微微上揚。
馬車在路上疾馳,很快便到了珍寶閣后門,百里溪先行下車,轉朝出手。傅知寧扶著他的手從馬車里走下來,一抬頭便看到了珍寶閣的……老板?
“掌印大人,掌印夫人,快請進。”老板熱地迎上來。
……掌印大人的面子真廣。傅知寧眼底閃過一笑意,悄悄牽上了百里溪的手。
百里溪看一眼,到底沒有松開。
兩人跟著老板一路往樓上走,傅知寧好奇地低聲音問:“我們要來買什麼?”
“不是買,是拿,”百里溪也學著低聲音,“是我們親要用的一些東西。”
“都是什麼?”傅知寧好奇。
百里溪笑笑:“太多了,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說話間,幾人已經到了珍寶閣頂樓最大的廂房,不等百里溪發話,老板便取來了一個大箱子,當著二人的面打開。
“這是勾了金線的龍燭,里頭的燈芯乃是特制,即便是刮大風也吹不滅,還有這蓋頭乃是雙面繡,龍呈祥與鴛鴦戲水,個頂個的好兆頭……”
老板將箱子里的東西一樣樣取出來,每介紹一樣,都會笑著看向傅知寧,告訴這些東西有多珍貴,而旁邊的百里溪始終淡定,仿佛早就看過這些東西了。
老板絮絮叨叨介紹完,偌大的廂房已經鋪滿了新婚件,一眼看過去紅彤彤的,說不出的喜慶祥和。
“你下去吧。”百里溪看一眼老板,老板連忙應聲離開,出去后還不忘地將門關上。
傅知寧還在盯著東西瞧個不同,百里溪抬手的臉:“你挑一挑,不喜歡的就不要,我們再尋旁的。”
傅知寧抿了抿,從桌上拿起雙面繡的蓋頭,半晌才看向他:“這樣繁復的樣式,只怕要繡上半年才能吧?”
百里溪看了一眼:“我倒是不太清楚,你喜歡嗎?”
“這麼多好東西,不像是幾日就能收齊的,你……”傅知寧了手中蓋頭,呼吸突然有些快。
百里溪安靜與對視,片刻之后證實了的猜測:“確實不是這幾日找齊的,有些東西,幾年前便開始存了。”
傅知寧眼圈泛熱:“幾年前是哪一年?”
“我哪記得,”百里溪上這般說,笑了笑后還是給了準確的時間,“大約是你十四那年,與你兩年未見,再相逢才發現你長高不,人也出落得愈發像個大姑娘了,恰好有人送了一柄如意,我便想到了你。”
京都城前些年,有給出閣的兒陪送玉如意的風。
百里溪說完四下看了一圈,最后從香案上找到玉如意遞給:“前些年時興這個,如今倒沒見有誰送了。”
傅知寧接過玉如意,看著冰干凈的玉石,心里一陣陣發酸:“……為何要給我準備這些?”
“也不是刻意準備,只是遇見合適的,便都存著了。”他在做這件事時,甚至都沒想過有朝一日能送出去,更沒想過將來娶的會是自己,只能說人的命數,真是世上最捉不的東西。
傅知寧雙手捧著玉如意,眼圈越來越紅。百里溪看得都無奈了:“我與你說實話,可不是要招你哭的。”
“清河哥哥。”傅知寧哽咽一聲,一頭扎進他懷里。
百里溪哭笑不得地抱著:“本以為你長大了,穩重了,可越相越發現,還是跟從前沒什麼不同。”
“你這些年都不理我,還總嚇唬我……”揪著他的前襟控訴。
“我要走的路太兇險,不好與你接太多,”百里溪說完,自己都無奈了,“不過到底還是將你牽扯進來了。”
“我自己愿意的。”傅知寧胡一把臉,昂起頭看向他。
“嗯,自愿的,”百里溪笑了一聲:“那自愿的傅小姐,不如先辦正事?”
傅知寧從他懷里退出來,沒有毫猶豫:“你挑細選的,肯定是最好的,我都要。”
“不再看看別的?”百里溪問。
傅知寧搖了搖頭:“不看,我就要這些。”
百里溪微微頷首,將老板進來把東西裝車。
除了這一箱,還有的嫁,在樓下單獨的廂房中,百里溪趁老板忙活的時候帶去看。繁復華麗的紅上綴滿了珠寶,連袖口的紋繡都是金線穿織,鋪在下熠熠生輝,得不似凡品。
傅知寧看到后,眼底閃過一恍惚:“好漂亮……”
“江南最好的織造句,百十名繡娘裁制三年,才得了這麼一,如今的你比那會兒清減些,裳應該有些大,等修整好再帶回去吧。”百里溪似與商量。
傅知寧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了嫁的袖子,這才扭頭看向他:“我很喜歡,謝謝清河哥哥。”
“喜歡便好。”百里溪如釋重負。
傅知寧低著頭,繼續角,仿佛得了什麼新寶貝,半晌突然想起什麼:“你給我準備這麼多,我都不知該送你什麼回禮,不如你待會兒挑個喜歡的,我來付銀子吧。”
說完,怕百里溪不好意思,還特意強調一句,“我有錢,進宮之前就猜到我爹肯定要跟我斷絕關系,所以把所有銀票都帶上了,你隨便挑,我肯定買得起。”
百里溪頓了頓,失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