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寧當即打了個哈欠,翻滾著到床里躺下:“睡會兒吧,好困。”
“還睡?”百里溪有些驚訝。
傅知寧假裝沒聽到,趕閉上了眼睛。本來是因為怕槍走火才裝睡,結果剛閉上眼睛不久便開始犯困,還真就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下午時分,百里溪早就離開了。傅知寧了肚子,輕輕嘆了聲氣。
臨近年關愈發清閑,一個人也是無聊,整日里除了睡覺還是睡覺,眼看著還有兩天就要過年了,卻什麼都沒添置,正當思索要不要去買些東西時,蓮兒突然興高采烈地跑來尋。
“小姐,珍寶閣派了人來,說是尋到一盆紅珊瑚,足足有兩尺高,想請您過去掌掌眼呢。”
傅知寧頓了頓:“為何不直接送過來?”
“說是珊瑚的造型奇特,怕您不喜歡,來回搬容易損壞,故而先請您過去瞧瞧,若是喜歡再送來也不遲。”蓮兒回答。
傅知寧應了一聲,將來報信的伙計到跟前,確定是珍寶閣的人后問了幾句話,確定沒什麼問題便跟著出門了。
年二十八的街上,連空氣里都著熱鬧。傅知寧坐在馬車上東瞅瞅西看看,經過糖炒栗子的攤位時,連忙車夫停下,買了一大包炒栗子。
回到馬車上和蓮兒分著吃,很快便吃掉大半,剩下的實在吃不完了,便小心包起來:“給清河哥哥帶回去。”
“您就給姑爺吃剩的啊?”蓮兒失笑。
傅知寧頓了一下:“你不說我不說,他怎麼知道是剩的?”
蓮兒看了眼油紙包,只見大大的油紙包里,只裝了一小袋栗子,怎麼看都像是剩的……算了,掌印這麼寵小姐,就是給他吃剩的,他估計也是高興的。
馬車穿過鬧市,很快到了相對背街的珍寶閣后門。
“夫人,到了。”珍寶閣伙計殷勤道。
傅知寧應了一聲,隨著蓮兒下了馬車。一主一仆隨著伙計一同往后門走,走到門口才發現門是鎖著的。
傅知寧愣了一下:“怎麼關門了?”
話音未落,手了下鎖,指尖突然染上一點紅。
“夫人,小的對不住您,可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也是無奈之舉啊!”伙計聲音沙啞。
傅知寧臉一變,拉著蓮兒扭頭便要跑,可惜還是晚了,伙計從靴中出一把刀,直接刺在了蓮兒后背。
蓮兒慘一聲松開傅知寧,聲嘶力竭地大喊:“小姐快跑!”
“蓮兒!”傅知寧下意識便要去扶,猶豫的功夫后頸一疼,徑直朝地上倒去。
徹底昏過去之前,視線朦朧地看見蓮兒衫被鮮染紅,七八個暗衛從各個方向出現,與黑人徹底廝殺一團。
然后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仿佛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里百里家沒有被陷害,依然是大酈朝唯一的清貴世家,百里溪也沒有進宮,而是安安穩穩做著,先是五品、再是三品,一步一步走到了權勢的最中心,然后回絕無數人家的試探,最終娶了這個沒什麼長進的鄰家妹妹。
這個夢太圓滿,太快意,以至于遲遲不肯醒來,直到眼皮上燭影晃,耳邊傳來低沉郁的聲音,才勉強睜開眼。
是完全陌生的一間房。
愣神許久,腦海里思緒漸漸蘇醒,很快便明白了的境——
被綁架了。
沒想到小心翼翼這麼久,臨到最后關頭還是大意了。傅知寧心臟緩緩下沉,不自覺地攥了被褥。
“你醒了?”
森的聲音傳來,傅知寧下意識扭頭,看到趙良毅后明顯一愣。
早就聽說他大限將至,可在看到他如今皮包骨骷髏一般的模樣后,還是很難不震驚。
趙良毅看出眼底的驚訝,頓時嗬嗬笑著上前:“怎麼,孤如今的模樣不英俊了,嚇到你了?”
傅知寧嚨了,定定看著他的眼睛:“為什麼抓我?”
“孤記得第一次見時,你瞧見孤嚇得話都不敢說,如今倒是敢這麼看著孤了。”
“掌印這會兒應該已經發現我不見了,還請二殿下盡快送我回去。”
“孤近來真是不止一次慨,若是當初下手快些,你如今早就是孤的人了,何至于嫁給百里溪那個太監。”
意識到他們在同鴨講,傅知寧瞬間閉,只是謹慎地看著他。
趙良毅也不說話了,只是定定與對視。
許久,他突然手去的臉,傅知寧心下一驚連忙后退,趙良毅被的抗拒刺得心下一惱,抬手便打了一掌。
啪!
雖然已經病膏肓,但力氣還是有的,傅知寧的臉偏了偏,很快便浮起五個指印。
“太監過的人,真覺得孤還能看得上?”趙良毅滿臉厭惡。
傅知寧冷淡看向他:“殿下最好是別看上。”
趙良毅又要手,傅知寧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直接將他推了出去。早就掏空的虛得像豆腐,趙良毅直接仰面倒下,后腦勺都摔出了。
門口的守衛見狀急忙沖進來,一邊將他攙扶起,一邊將傅知寧制住。
傅知寧不聲地護住小腹,并沒有反抗守衛。趙良毅起時臉鐵青,拿起桌上茶壺便要砸,然而還未手,門外便急匆匆跑來一小廝:“殿下,百里溪來了。”
傅知寧猛然睜大了眼睛。
趙良毅笑了:“他還真是關心你,這才多久,便找上門來了?”
說罷,他眼神一暗,“讓他進來。”
“是。”
小廝急忙出去,趙良毅了腦袋,手上頓時染。他沉一笑,從守衛上出長劍,直接抵在了傅知寧的脖子上。
片刻之后,百里溪便來了。
屋里有些昏暗,他一看到屋里場景,眼底頓時有風暴凝聚。
“清河哥哥……”傅知寧低喃一句。
百里溪上前一步,看到臉上指痕后眼神一變,一個閃掐住了趙良毅的脖子,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問:“你打了?”
眾人沒想到他會突然出手,守衛連忙接過長劍挾持著傅知寧呵斥:“快放了殿下!”
“你打了?”百里溪還是同樣的問題。
趙良毅的臉都憋紅了,眼底的恨意幾乎遮掩不住:“只要你敢殺我,下一個死的就是傅知寧。”
百里溪面無表,修長的手指愈發用力,趙良毅的臉逐漸由紅轉紫。
“放了殿下!”守衛的劍一,在傅知寧脖子上劃出一道痕。
百里溪松手,趙良毅直接坐在地上,頭暈眼花開始劇烈咳嗽。
“抱歉二殿下,咱家事略顯沖了。”百里溪緩緩開口。
趙良毅咳嗽之后突然笑了起來,先是小聲笑,接著捶地大笑,直到百里溪的面越來越差才漸漸停下:“相這聲抱歉,是不是太沒誠意了?”
“二殿下要咱家如何?”百里溪反問。
趙良毅死死盯著他,半晌突然勾起角:“不如,給孤跪下磕個頭如何?”
“不行!”傅知寧驚慌開口,在百里溪看向自己后,懇求地搖了搖頭,“清河哥哥不要……”
百里溪定定看了半天,出一點安的笑意,傅知寧眼圈一紅,雙手死死攥拳頭。
“跪啊。”趙良毅面無表。
百里溪沉默片刻,神淡淡地跪了下去:“殿下是主子,咱家是奴才,奴才跪主子是天經地義。”
“你還知道自己是奴才?”趙良毅一腳踹了過去。
百里溪的袍上多了一道腳印,卻跪在原地不。
“狗奴才。”趙良毅快意一笑,解下腰帶直接朝他去。腰帶上的玉扣是世上最堅固的頑石,輕易便能在百里溪臉上留下清晰的印記。
這些屈辱明明是百里溪在,傅知寧卻覺自己五臟六腑猶如刀絞一般,連小腹也跟著一同疼痛。
百里溪察覺到在抖,下一瞬突然攥住了趙良毅的腰帶,趙良毅了兩下沒出來,臉愈發難看:“放開!”
“殿下費了那麼多周折將子帶到府上,想來不是為了打咱家幾下泄氣吧?”百里溪看向他,“不如有話直說。”
趙良毅瞇了瞇眼睛:“百里溪,你是不是覺著自己很了不得?”
百里溪不語。
趙良毅笑了一聲,索將腰帶扔了:“行,有話直說,后日便是除夕,孤要你將趙懷謙的腦袋帶過來,共慶除舊迎新之喜,相覺得如何?”
說完,自己先笑了,“你若不愿便算了,孤砍了傅知寧一樣可以慶賀,要人還是要主子,你自己看著辦。”
話音一落,屋一片死寂。
許久,百里溪緩緩開口:“好。”
“相好走,孤就不送了。”趙良毅笑得愈發高興。
百里溪看向傅知寧,傅知寧臉蒼白,凄婉地搖了搖頭。他心下了,起后便往外走,只是剛走到門口時突然停下:“殿下在做這些事時,應該是沒考慮過齊妃的境吧?”
趙良毅臉一變:“你覺得用母妃威脅孤,孤便會就范?”他這次若是不功,母妃將來也是要死的,既然怎麼都要死,他又怎會為了要挾。
“不敢,只是提醒殿下一句,若你敢再欺辱半分,咱家不介意玉石俱焚,東廠一向知道如何兵不刃地折辱人,”百里溪慢條斯理地回頭,面上是慣有的閑散“男為奴為娼這種路數,只算是最簡單的,也不知高高在上的齊妃娘娘,一把年紀了是否得了東廠的手段。”
“你敢!”趙良毅表瞬間狠。
“后日我會帶趙懷謙的人頭來換知寧,還殿下這兩日悉心照料,切莫再讓磕了了,否則除夕之夜齊妃娘娘怕是兇多吉,你不在乎的命,但總要在乎的聲譽吧?”百里溪說完緩慢勾起角,眼底是一片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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