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黃昏后的一場雨,落了一夜,早上便停了。
寅時一到,唐韻準時去了覓樂殿候著五公主,三刻了,五公主才打著哈欠出來,“本宮好久沒這個時辰點起了,還真有些不適應。”
即便在龍鱗寺,也是想睡到何時就能睡到何時。
記五公主突地有些后悔了,“早知道,真該同皇兄說,免了咱們的學業,你就同我呆在覓樂殿樂便行。”
唐韻笑笑,“公主上了攆轎再睡會兒。”
五公主看向唐韻,剛想問就不困嗎,突然察覺的眼圈有些浮腫,不由一詫,“你怎麼也沒睡好,本宮就說逢春殿那地兒沒有地龍,夜里冷,你非得搬過去。”
“殿下放心,我睡得好的,只是昨兒睡前喝多了水。”
公主知道心意已決,便也沒再勉強。
等出了宮殿,也不管唐拒不拒絕,拉著一道上了攆轎,“韻姐姐瞇會兒吧,到了你去了就知道,力課的那位先生,力有多旺盛。”
因當今皇上見證了前朝的覆滅。
覆滅之時,宮里的眷是如何慘死的,他都親眼見過,是以,自己的子,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均得學基本功。
五公主最怕的就是繞著校場沒完沒了的跑步。
唐韻笑了笑,“是嗎。”
與五公主不同,唐韻心頭一直都在期待。
已有六年沒有踏過學堂。
六年的深院蹉跎,只為了能討出一條生計,讓自己盡量好好地活下來,如今哪怕只有一日,讓能重新驗一回從前的日子,都會珍惜。
攆轎到了上書房,天邊才開了個亮口。
晨讀已快結束了。
屋只有三皇子和四公主,和彼此的兩個伴讀。
兩人一進去,屋的聲音頓時安靜了下來。
五公主隔了兩月第一日上學,遲到了也無礙,一進門,便先領著唐韻過去,同先生打了招呼,“本宮還得繼續勞煩殷先生了。”
五公主婚嫁當日死了新郎,江陵城人盡皆知,人言可畏的那一陣,五公主已經去了龍鱗寺,什麼都沒聽到。
如今回來,名聲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為了一個背叛自己生子,死在花叢里的負心人,去寺廟吃齋念經超度了一月。
這等氣魄,當今幾人能有。
連先生的眼里都出了一敬仰,“能再次見到五殿下,是老夫的榮幸。”
“這位是本宮的伴讀,唐姑娘,往后還得托先生多加照拂。”五公主讓出了位置,唐韻立馬上前拱手行禮,“見過先生。”
之前那麼多的伴讀,也沒見五公主為誰同先生引薦過,今日這番為何,大伙兒心里都清楚。
為的是救命之恩。
有恩必報,也是當先生的自傲,殷先生看向唐韻,客氣地回了一禮,“唐姑娘有禮了。”
六年前他也曾見過唐家這位姑娘。
有資質的一個孩子,可惜造化弄人
見時辰也快到了,殷先生便散了早讀,“今兒就先到這兒吧,明兒五公主,唐姑娘早些過來。”
先生一走,后的四公主便起,雀躍地走了過來,“五妹妹。”
“皇姐。”五公主回過頭,沒待四公主握住的手,先一把撲上去,地抱住了,激地道,“皇姐,我可想死你了。”
四公主被抱得太,險些出不過氣,“姐姐也想妹妹呢”
五公主繼續抱住不松,胳膊死死往里掐,“嚇死我了,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記到皇姐了。”
四公主臉都被勒紅了,抓住的手,力地往下扯,“怎麼會”
五公主見差不多了,放開了,四公主猛著氣,“你”
五公主神一慌,愧疚地道,“皇姐,對不起,我是太高興了,我扶皇姐坐”
四公主啞吃黃連,咬牙說了聲,“不用”
坐下的的三皇子看著兩人演完了,才站了起來,立在那笑著喚了一聲五公主,“皇妹回來了。”
“三皇兄。”五公主拱手行了禮。
三皇子點了一下頭,并未多言,轉帶著兩個伴讀走了出去。
“這位是唐姑娘?”四公主終于順了氣兒過來,臉也恢復了不,笑著看向唐韻,“不愧是讓江陵兒郎為之神魂顛倒的人兒,長得真標志。”
五公主:
說話不帶刺會死啊,挑事的本事,簡直和母妃一個樣。
適才還是勒得太輕了。
“見過四公主。”唐韻剛蹲了個禮,便被五公主握住胳膊,往外拉去,“走吧,咱先去吃點東西。”
上書房有備早食,也就一炷香的功夫,便要開始晨練。
箭,跑步,活下來,得出一的汗
五公主跑了兩圈便不行了,轉頭看了一眼旁也在氣的唐韻,悄聲道,“本宮沒說錯吧,這先生,不把人累個半死,他不罷休”
話音剛落,校場正在蹲著馬步的兩個二皇子伴讀,子突地一陣歪歪扭扭,齊齊倒在了地上。
“怎麼回事?”
“先生,他,他在看人兒,影響到了我。”
話音一落,校場頓時一片哄笑。
五公主極為不恥。
張先生嗓門一提,“哪兒來的人兒,都給我站穩了。”
“先生,那可是唐姑娘啊,江陵第一人,就,就在咱們后”
唐韻:
張先生手里的弓箭突地往跟前一撂,“其余人解散,你們倆繼續蹲著。”
人群剛開始散開,二皇子才姍姍來遲,一腳踏進校場,好事的目便四開始尋找,“什麼人兒,在哪。”
張先生一笑,“二殿下也過來。”
二皇子:
有了這麼一出,之后的幾節課,也就漸漸地沉靜了下來。
午時一下學,五公主急著回了覓樂殿,唐韻便自個兒回了逢春殿。
小順子掐著時辰點過來送簪子,剛走到殿門外,便見兩位公子,正往唐韻懷里塞著東西。
“橫豎再好的筆給我,我也寫不出好字來,唐姑娘要是用得著,便是讓這些墨寶,發揮了價值”
“對,對,我也寫不出好字,就當是送給唐姑娘的見面禮。”
“唐姑娘千萬被客氣,要是用不著,扔了便是。”
“對對,都扔了。”
小順子:
兩位公子說完,轉過便你推我搡地上了前面的甬道。
“你可瞧見了。”
“見到了,傳言還真就不虛,我還是頭一回見到這等姿的人兒”
小順子半晌才回過神來,趕上前喚住了已進門的記唐韻,“唐姑娘。”
唐韻正打算關門,聽到聲音又才走了出去,見是小順子,神有些意外,“順公公有何事?”
小順子幾步走過去,目瞟了一眼懷里的一堆東西,笑著將手里的兩個木匣子給遞了過去,“殿下讓奴才送給姑娘的。”
唐韻想去接,卻騰不出來手。
小順子也看出來了,忙地道,“奴才給唐姑娘送進去吧。”
“多謝順公公。”
“唐姑娘就別奴才客氣,唐姑娘日后若是需要什麼,直接同奴才說一聲便是。”
小順子這話,算是替太子做了主,殿下那般貴重的簪子都送了,又怎麼吝嗇幾個墨寶。
小順子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將看到的一幕,稟報給主子,回到東宮后,心頭一直七上八下。
唐姑娘要真是東宮的人了,自然沒人敢這般明目張膽地示好,可如今唐姑娘并沒有名分,只是同殿下
小順子猶猶豫豫,一直沒有開口,等到了晚上,進去伺候太子洗漱,聽太子問起,“東西都送過去了?”才支支吾吾地道,“送,送是送過去了”
太子午后陪皇上去賽了一場馬,黃昏時才回來,這會子剛沐浴完,想起呆會兒人就要過來了,便問了一句。
問完卻見小順子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倒有些意外,“怎麼了?”
小順子只得將自個兒見到的說了出來。
說完,屋子便是一陣安靜。
今夜明公公不當值,小順子也不知道自己說沒說錯了話,見太子半晌都沒出聲,膝蓋一,便跪在了地上。
“收了?”
小順子額頭冷汗都出來了,不過他確定唐韻是將東西抱回了屋子,點頭道,“收,收了,唐姑娘今兒剛去上書房,想必是缺這些”
太子沒再出聲。
屋正是安靜,屋外守門的一位小公公便走了進去,同太子呈上了一封信箋,“唐姑娘讓人送來的。”
太子只用了一只手,輕輕開信箋,便見到了一行字。
——今夜不開。
想殿下。
太子一聲冷嗤,起進了里屋。
翌日早上,明公公才過來伺候。
太子洗漱完,坐在榻上,看了半個時辰的書,便起去了書案前練字。
見太子今兒空閑了,明公公才突地想起了劉太傅,出聲提醒道,“劉太傅的病已經痊愈,昨兒才來問過,殿下打算何時恢復講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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