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用汽車雖然比火車的速度快,但還是一路上過太顛簸,陸濃年輕得了,小的和老的都不住。
吳媽最先扛不住,吃了東西就吐,吐到整個人都虛弱不,跟著小淮也不舒服,小孩抵抗力差,再這麼下去,很可能會生大病。
于是裴寂安決定送陸濃和吳媽帶著小淮和小夏去火車站,讓他們坐火車前往青城。
一大早,裴寂安送四人到火車站,買完票后上了火車。
這個時候的民眾淳樸,火車上嘈雜熱鬧,人們熱又善談,不認識的人坐在一起短短兩分鐘也能很快流起來,各自著家鄉口音,有些時候甚至同鴨講。
陸濃長得好,難免被打量注視,走到座位上這一路但凡看見的人都要停下談,安靜一會兒,直到陸濃走遠,后立即發出驚嘆般的竊竊私語。
裴寂安不放心陸濃幾個老婦孺單獨上路,留下小周隨保護,并告訴陸濃等下一站到站后,乘務員會直接帶他們去臥鋪。
其實裴寂安本拿的就是干部票的臥鋪,但不巧到這一站臥鋪還沒騰出地方,乘務員和裴寂安商量,先讓家屬坐座,等下一站臥鋪空出來再把家屬安排到臥鋪。
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裴寂安囑咐小周保護好大人孩子便下火車離開,他是車隊的指揮,送家人來火車站已經耽誤時間了,不能再耽擱了。
裴寂安走后,小周瞧著大人小孩都不神,從包裹里拿出巾和水壺,說:“我去打飯,陸同志、吳大嬸在這等著,有事兒喊一嗓子,我就來。”
吳媽抱著小淮有氣無力點頭,一把老骨頭,這幾天完全是強撐。
只有陸濃還算神,“謝謝小周,放心吧,有事就喊你。”
“閨,剛剛走的那個當兵的小伙兒是你家那口子?長得可真神,什麼時候俺閨給俺找個解放軍,俺做夢也能笑醒。”
小周走后,一個大娘迫不及待過來聊天,上車比陸濃晚沒看到裴寂安,就以為小周和陸濃是一對兒。
陸濃笑笑,“大娘,您認錯了,那是我兄弟。”
大娘尷了個尬,訕訕一笑,但大娘之所以是大娘,那就是永遠只尷尬一秒,下一秒又開始向陸濃打聽,“那你帶著孩子是去?人怎麼沒陪著來?”
陸濃:“去隨軍,我弟弟送我去人那里。”
大娘一聽發出極大的熱,要不是陸濃坐在靠窗的位置,中間隔了個吳媽,就要上來了,“閨,你弟弟結婚了嗎?要是沒結婚,你看看俺閨怎麼樣?俺閨長得和天仙兒差不多,不比你差,有福相,人勤快還會繡花……配你弟不虧!”
這時候吳媽聽到大娘的話睜開眼睛,大娘兩眼放,“老嫂子,你是姐弟倆的娘不?你聽到俺剛剛說的了?俺跟你說,俺家閨嫁過去保準孝順你……”
吳媽:“……”
陸濃:“……”看來是見識太。
陸濃順著大娘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坐了一位十八九歲的胖姑娘,姑娘自然沒有大娘里說得那麼夸張,但是長得白白,在這個缺食的年代里,能達到白胖乎乎的標準,和天仙也差不離,怪不得大娘自信。
“大娘,我弟弟找媳婦要他自己看對眼才行,我們一家人不干涉他的想法。”謊都撒了,只能著頭皮找補。
大娘一拍大說:“哎呦,這好辦,讓小同志回來和俺閨相看相看,說不定就相中了呢?”
陸濃:“……”小周同志,實在對不住了。
小周回來以后,陸濃心虛不敢看他,大娘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用打量新婿的眼神打量完小周后,滿意地咂咂。
小周丈二和尚不著頭腦,“怎麼了?”
大娘咧直笑,“快把飯給你姐和老娘,跟大嬸過來相看對象!”
小周:“……”??
小周就這麼被大娘推走了,陸濃這里終于安靜下來,長舒了一口氣,雖然有點不厚道對不起小周,但死道友不死貧道,說不定小周將會有一段滿的姻緣。
小周心,不僅打了飯和熱水回來,還用熱水過了一遍巾。
陸濃用一條巾給小淮臉,擰開軍用水壺,喂他一口熱水,“寶寶想吃飯嗎?”
盒飯裝的是青椒炒和米飯,火車上的盒飯味道自不必說,湊合著能填飽肚子,但好歹是熱的,大多數人不舍得買盒飯,只能就著熱水吃干糧。
小淮搖搖頭,蔫噠噠在吳媽邊,陸濃也不忍心他吃,只把飯盒放到一邊,拿出易克化的餅干,讓他了泡餅干吃。
小夏崽現在還在吃,火車上不方便,吳媽拿出,用小周打來的熱水沖開,喂小夏崽喝。
他們這一頓在旁人看來,吃的其實是奢侈的,幸好有小周在旁,不然陸濃也不敢這麼外。
不也不行,小夏崽要喝,小淮吃不下飯只能湊合著泡餅干吃,這兩樣早晚都會讓人看見,虱子多了不怕愁,反正他們下一站就要去臥鋪了。
麻煩還是來了,隔了幾個車座,一對帶著孩子的夫妻,看到陸濃又是餅干又是的,夫妻里的人拐了拐漢子,漢子會意,走過來對陸濃討好一笑,“大妹子,我家和你況差不多,兒子和你兒子差不多大,還有個剛出生沒幾天的娃娃,吃不下家里自帶的干糧,你看看能不能勻幾塊餅干和一包給我?”
別說陸濃,連吳媽都驚呆了,幾塊餅干算不了什麼,可是一包……虧他長得開,這年代金貴,親里親戚的都不好意思手要,一個陌生人開口就是要要餅干,臉皮未免太厚。
陸濃打眼瞧著,他們夫妻倆確實有個還在襁褓里的小娃娃,但是他們兒子看上去足足有七八歲,哪里就和小淮一個三歲小孩兒差不多大了?
妥妥當是冤大頭,再一瞧周圍人都看過來,明白了,這是看他們又是盒飯又是餅干,家庭條件不錯,打著陸濃作為小媳婦必定臉皮薄的主意,即便陸濃心里再不想給,若是怕在眾人面前丟臉也會多分一點。
陸濃是臉皮薄的小媳婦嗎?那必須不是。
憾地說:“不好意思啊大哥,我這總共沒多,孩子湊合夠吃兩頓,拿不出多余的分你。”
漢子不干,“餅干吃一頓不就能省下來了嗎?……你自己喂娃子兩頓,也能多出點不是?”
吳媽被氣的說不出話來,陸濃則氣笑了:“這位大哥,嫂子也有,怎麼不自己喂孩子兩頓,非跟別人要?”
“就是就是,人家小媳婦兒都說了就夠吃兩頓,你婆娘也有,讓人家省下自家孩子的口糧分你,做什麼夢呢?”有乘客看不過去一個大男人朝個婦孺孩子要東西,嘲笑漢子。
漢子噎住,但仍舊不死心,“餅干呢?餅干總該給我兩塊吧?”
“就兩塊,孩子在吃呢,要不讓孩子吐出來給您?”陸濃沒說謊,餅干真的只剩下最后兩塊,小淮正吃著呢。
小淮無辜眨眼,萌翻了一車人,尤其是萌倒了一小撮戴著大紅花準備上山下鄉的小年輕小姑娘們,其中一個梳著麻花辮的姑娘說:“有些人太不要臉了,搶三歲小孩的零都不臉紅,那餅干多貴,沒本事買倒有本事朝不認識的人手要,這得多厚的臉皮啊。”
“你、你……”漢子聽了滿臉通紅,他再怎麼不要臉也不能從小孩子里拉吃食,眼見車上的人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吸蟲,朝自己的妻子去,被妻子瞪了一眼,那人還轉頭狠狠瞪了陸濃一眼。
小周見有人欺負陸濃,立馬掙大娘回到座位,“同志,你有什麼事嗎?”
男人大驚,他以為就吳媽陸濃兩個人帶孩子才敢過來占便宜的,誰知道這小媳婦邊有男人還是穿軍裝的,支支吾吾說:“我、我過來借和餅干。”
小周:“不好意思啊同志,餅干沒了,只夠吃兩頓,不能借給你。”
眾人見小周和小媳婦先前的說辭一樣,知道陸濃沒撒謊,看男人的眼神更加鄙夷起來,也是,誰家夠吃啊,總共沒多還有人著臉要,萬一小媳婦給出去,再把自家孩子著,不是傻是什麼?
男人灰溜溜跑回座位,火車即將開啟,夫妻倆抱著孩子在座位上再不敢作妖。
陸濃盯著他們若有所思,側在小周耳邊說了幾句話,小周點頭,然后起走向車頭。
十分鐘后,乘務員來檢查車票,檢查到那對夫妻的時候,夫妻倆突然和乘務員吵吵鬧起來,乘務員讓他們出示車票,兩人說票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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