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承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待聽到談話容轉到引子上了，他才溫和敲門。

　“阿承來了？”

　潘晉岳喜怒不形于：“進來。”

　郁承致禮，在一旁的偏座坐下。許琮瞥他一眼，微笑道：“今日的宴食可還鐘意？我瞧你吃得不多。”

　“母親張羅的，自然是鐘意的。”郁承也笑一笑，“只是魚膾鮑雖好，也不可多食。”

　潘晉岳倒像是了興趣：“哦？為什麼？”

　郁承抬眸直視他，不卑不地回：“凡事講求取之有道，用之有度，則生貪，貪則無厭。”

　萃茶的水滴聲撲通兩下，他垂低眸，謙和道：“只是兒子的一點薄見罷了，阿爸聽過便好。”

　潘晉岳看了他片刻，神比方才進門時緩和不。許琮不聲地觀察，停頓片晌，繼續同他講起方才的事。

　潘晉岳瞥了一眼，沒有制止。

　原是在講潘家北京置業的事，住宅和商業地產都有，此次出問題的是潘雋負責的一影視城綜合項目，周邊四至有高端酒店和商業配套。

　因為綜合存在建設違規的況，大量商業單元面積未售，而已售出地產也未能竣工并及時驗收付，最終導致資金鏈斷裂，致使公司嚴重拖欠負債還款。

　潘家地產子公司早些年已經分離上市，如今新聞一出價狂跌，百億多市值一夕之間化為烏有。

　許琮輕聲細語地為潘晉岳斟茶：“我看這事也不必太過憂心，十幾二十億的窟窿，大不了從其他地方再周轉一下資金，咱們文旅和餐飲的現金流一向很好……”

　潘晉岳輕輕緩緩地呵出一口氣，面上還是不顯，只不過思慮片刻，向郁承：“阿承怎麼看？”

　“當務之急是注資金，解決標的項目的違建手續，完后續復工建設并重振銷售。”郁承稍頓一瞬，“不過我理解，阿爸擔心的是公司的信用危機。”

　資金方面損失慘重只是其次，更關鍵的是聲譽一落千丈，其余已付樓盤遭到大量拋售，業主和供應商齊齊施，這樣下去信用風險敞口會愈發擴大。到時有可能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潘晉岳慢慢地盤著掌心里的沉香壽字佛珠，并不作聲，郁承斟酌著說：“兒子在想，要不引一些外來資金？”

　潘晉岳抬了抬下，以示鼓勵。

　郁承便繼續道：“找些大型民營私募的夾層部，用它們的牌子為項目做背書（endorsement，指擔保）。”

　許琮話：“這倒也可以。”

　“博源資本新募一期夾層基金500億，再找個國資系的共同組劣后級投資，將不良資產進行債務重組，應當是可行的方案。”郁承說，“如果阿爸需要，我可著手推這事。”

　夾層投資債并重，尤偏債權，投資回報要求較高，大多投的都是地產公司。

　國私募不興搞這套，因此只有幾個大型資管機構有相關的夾層基金，博源是其中之一。

　潘晉岳垂下眼，不急不緩地飲了口茶。

　“你有幾分把握？”他問。

　許琮不著痕跡給郁承使眼，他卻沉半晌，才道：“七。”

　很保守的回答。許琮面稍沉。

　郁承卻并不看，只是眸沉靜地等待潘晉岳的決斷。

　墻上的老式鐘表緩慢轉，秒針嘀嗒作響，待繞過一圈之后，潘晉岳將佛串放下。

　“那好，這件事給你去辦。”

　郁承恭謹應聲：“好。”

　潘晉岳不再看他，只是擺擺手：“阿承，莫要讓我失。”

　“好。”

　郁承頷首，待起往外走的時候，他稍停住腳，道：“兒子也想同阿爸講一句。”

　潘晉岳睇向他。

　“不管小輩們如何替您分憂都是應該的。”郁承低斂下眼，溫和出聲，“只是阿爸諸事繁多，兒子還是想勸您仔細些。”

　懷歆今日十分盼著下班，可惜今天幾位老板都在辦公室，順帶著給多布置了幾個行業研究任務。有關于戶外運服飾的國外競爭況以及并購案例，懷歆對此并不是特別了解，所以手就花了一些時間。

　因為家住得近，也不用太擔心安全的問題，一直工作到凌晨一點才回去。

　回家以后去臺看了一眼，郁承家里窗簾沒拉，燈都是黑的，他還沒回。

　今晚是做不了什麼了，同他道了聲晚安，便直接上床歇息了。

　一直想補上上周末欠下的會面，但是這幾日郁承再度變得很忙，直到周五傍晚的時候，懷歆終于忍不住，心想著是不是要給他發個消息問一下。

　這個念頭剛在腦中轉過一圈，QQ就彈出一條語音。

　懷歆還沒聽到容但角已然預先上揚，點開，男人低緩磁的嗓音在心尖悠悠轉過。

　“Lisa妹妹，今晚我們去誰家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