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自由放縱，毫無束縛的人生，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陸星沉拿出手機，撥了姜錦月的電話。

　過了一會，電話被接起，陸星沉悶悶的聲音響起：“姐姐。”

　姜錦月覺得意外，但嗓音仍甜甜的。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突然打電話給我啦？”

　陸星沉盯著頭頂明明暗暗的燈，他深吸了一口氣：“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當然可以。”姜錦月笑著開口。

　停頓了幾秒，陸星沉輕輕問道。

　“姐姐，如果我吸煙的話，你會不會不理我？”

　空氣寂靜了下來，姜錦月怔住。

　隨即笑了，陸星沉連吸煙都要征求的意見。這種掌控別人人生的覺，非常。

　姜錦月嗔怪道：“姐姐怎麼會不理你？”

　陸星沉抿著。

　姜錦月開口，的聲音一字字清晰敲在他的耳邊。

　“你已經長大了。”

　“想吸煙就吸煙啊，姐姐從不會干預你的人生，姐姐說過，你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哦……”

　姜錦月的聲音在繼續，但陸星沉有些聽不進去了。

　他腦海里有一個聲音在囂。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

　你為什麼不反對我？

　陸星沉恍了神，他低下頭，茫然地盯著地面。

　頭頂的燈罩下，從他的腳底往外蔓延。

　在黑夜里，像是籠罩著一片影。

　陸星沉掛了電話。

　這一瞬，他約覺到。

　那些曾經他所信奉的，他所堅持的事，一旦掀開幕布，將會顛覆他目前認知的一切。

　陸星沉回頭看了眼姜姒的包廂，心里做了一個決定。他邁開長，快步回到剛才的包廂里，一腳踹開門。

　“砰”的一聲，門開了。

　尚川和朋友們皺眉，尚川笑道：“你脾氣越來越大了啊。”

　尚川雖然不滿陸星沉的態度，但他覺得陸星沉回來是因為想通了，他重新點了一煙，遞到陸星沉手邊。

　他不以為然地開口：“吸煙嗎？”

　陸星沉嗤笑了聲。

　他拿起煙，把煙直接掐滅。

　一瞬，火星熄滅在夜里。有幾火星落在陸星沉掌間，他卻渾然不覺疼痛。

　尚川怒道：“陸星沉你干什麼……”

　話未說完，陸星沉用力拎起尚川的領，尚川整個人被提起，他被迫仰起頭，呼吸有些困難。

　朋友們都震驚了：“星沉你瘋了！”

　陸星沉俯視著尚川，他單手拎著尚川，另一只手拿起尚川的手機，把他們的聯系方式刪得一干二凈。

　做完這些，陸星沉才松了手。

　尚川害怕地往后退，陸星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我的朋友。”

　“還有你們……”

　陸星沉冷冷地掃過那些人，警告道：“以后如果被我聽到你們說陸太太的壞話，別怪我不客氣。”

　“我說到做到。”

　落下這句話，陸星沉往外走，只留下那群面面相覷的人。

　陸星沉到了門口，卻沒準備離開。

　陸家的車還停在那里，看來姜姒還沒走，不知道為什麼，陸星沉現在不怎麼想回家。

　寒風中，他站在原地，無聊地踢了踢腳邊的小石子。

　等了很久，都沒人出來。

　寒風一陣陣吹來，陸星沉手腳冰涼，他暗罵了一句。

　這天氣有病吧，這麼冷干什麼？

　陸星沉一邊打著哆嗦，一邊胡思想，姜姒和那群人到底有什麼好聊的？

　就那脾氣，別人能慣著？

　陸星沉的思緒不知道飄遠了多回，姜姒和太太們終于從里面走出來了。

　陸星沉當然不想讓姜姒知道，他在等。

　他背過正想走，忽然有一陣風不要錢似地刮了過來，他控制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陸星沉：……臥槽。

　這個舉，功讓太太團把目投了過來。

　林乃雯認出了陸星沉，眼睛亮了亮：“陸太太，你家那個在等你啊。”

　姜姒有些訝異，看來剛才沒看錯，那個在門口一閃而過的人，真的是陸星沉。

　就是不知道陸星沉來這里干什麼？

　太太們興地看著陸星沉，們竊竊私語。

　“天哪，陸太太真是人有啊。”

　“陸小爺不僅讀書，竟然還眼等在門口接陸太太回家。”

　“陸太太到底是怎麼調.教的？太厲害了吧。”

　幾個太太忍不住朝姜姒比了一個大拇指，看著的眼神愈加欽佩。

　太太們和姜姒告別，姜姒走到陸星沉面前，瞥了一眼他發紅的鼻尖。

　笑瞇瞇道：“你等我啊。”

　陸星沉邦邦地開口：“誰說我在等你了？我和朋友在這里吃飯。”

　他這才意識到，他的嗓音微微發啞。

　“小朋友。”姜姒眨了眨笑，“你聽我說話呀。”

　陸星沉心虛地踩了踩自己的影子，小聲嘟囔：“廢話真多。”

　“你說什麼，嗯？”姜姒悠悠地轉過頭。

　陸星沉別過眼睛，沒吭聲。

　驀地，一個系帶包掛在陸星沉手上，他手臂一沉。

　然后姜姒又將一把致的小傘勾在陸星沉手臂上，他兩只手完全沒有空余。

　陸星沉無語：“我不用干自己的事嗎？”

　姜姒走到車前，慢悠悠地取下圍巾，往陸星沉脖子上一掛：“還有這個，拿著。”

　“你脖子上掛一個，手上拿兩個，背上還可以再背一個呀。”

　姜姒聲道：“我還沒讓你背東西呢，你抱怨什麼？”

　陸星沉現在一人上掛著三件姜姒的東西。

　他磨了磨牙，你倒是給我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陸星沉和姜姒上了車，姜姒點開系統，挑了挑眉。

　陸星沉什麼時候給提供了70萬氣運值？

　他說和朋友來這里吃飯，剛才他等在門口，是在和朋友告別吧。

　怎麼可能是因為？

　姜姒理所當然地想，所以，陸星沉的氣運值波，是因為剛才讓他幫自己拿包？

　以前也不是沒拿過啊，現在怎麼就波這麼劇烈了？

　看著一旁莫名沉默的陸星沉，姜姒心想，以后一定要讓他多拿幾個包。

　車子停了下來。

　陸星沉率先下車，他向來有把外套拎在手上的習慣，他一邊走，一邊想著事。

　他隨意地扯了扯外套。

　忽然，一個東西落了下來。

　陸星沉低頭一看，怔住了。

　月下，一個煙盒靜靜地躺在那里。

　空氣死一般地沉寂。

　陸星沉子僵直，這煙盒什麼時候跑到他服里的？

　他出來的時候，明明什麼也沒拿。

　他忽然想到，先前他離開包廂時，外套沒帶出來，那幾個人肯定趁那時候把煙塞了進來。

　陸星沉有點忐忑地抬頭，果然對上了姜姒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的臉猛地發燙，辯駁道。

　“我沒煙，那是別人塞給我的……”

　陸星沉慌地拎起外套就要走，結果，他作幅度太大。

　下一秒。

　啪嗒一聲，一個打火機落在地上。

　恰好和煙盒并排躺在一起。

　打火機在夜下閃著金屬澤，刺著陸星沉的眼睛，好像在嘲笑著他。

　陸星沉：“……”

　這下他都不覺得他無辜了。

　陸星沉還未抬起頭。

　接著，他聽見空氣里響起“噠噠噠”的高跟鞋聲，腳步聲很快到了他跟前。

　一個滴滴的聲音自上而下落著。

　“一個煙盒，一個打火機……”

　陸星沉眼皮一跳。

　只見姜姒上前幾步，“啪”地一聲，雪白的小手直直拍向他的后腦勺。

　“小屁孩，誰準你煙的？”

　姜姒輕哼一聲。

　如果陸星沉煙，那的服不是要染上煙味了？所有的服都要重新熏一遍香。

　不管，反正不能容忍有人煙。

　姜姒忽地繞過陸星沉，走到煙盒前。

　腳輕巧地踏上，當著陸星沉的面，的高跟鞋毫不留地踩穿了煙盒。

　“如果再被我看到你煙……”姜姒歪頭笑瞇瞇道，“知道會有什麼后果嗎？”

　聞言，陸星沉的心一。

　月下，姜姒一張小臉雪白。纖細的手指輕輕點著臂彎，睨著他的眼神，似倨傲的天鵝。

　姜姒始終沒有移開視線。

　陸星沉脊背繃直，姜姒是在阻止他煙嗎？

　剛才和別人說，他開始讀書了。

　現在……

　又在阻止他吸煙。

　所以在姜姒的眼里，他可以為一個很好的人嗎？

　姜錦月縱容他，姜姒阻止他。

　此刻，兩種截然不同的軌跡，似纏不清的線，反復在陸星沉心里拉扯。

　第一次，學渣陸星沉因為他之前的不學無，而到微微難堪。

　接下來，陸家門口出現了一個十分詭異的場景。

　一個穿旗袍的高挑子，昂首地站在那里，生生站出了兩米的氣勢。

　一米八五的年，跟個鵪鶉一樣，脊背有些心虛地彎著。

　姜姒不大高興地開口：“我的手紅了，都怪你。”

　“那是因為你打我……”陸星沉弱弱的聲音響起。

　姜姒貓眼一瞇：“我不管，反正就是你的錯。”

　“……行吧。”陸星沉懶得反駁。

　姜姒脆帶笑：“還敢和我頂哦。”

　“……”這下陸星沉不說話了。

　姜姒轉往陸宅走，鄭管家給了陸星沉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陸星沉了有些疼的后腦勺，咬牙跟了上來。

　剛進門，陸星沉又對上姜姒的眼神。

　他忽然有種不祥的預。

　“鑒于你的行為很惡劣……”姜姒眼睛一眨，“明天你給我一份五百字的檢討書。”

　陸星沉暴躁地開口：“憑什麼？”

　他又沒煙。

　姜姒吹了吹指甲，輕飄飄落下一句：“六百字。”

　陸星沉不干了：“我拒絕。”

　姜姒好整以暇地支了支下：“一千字。”

　陸星沉怔住，怎麼越來越多了？

　他剛要反駁，看見了姜姒清亮的眼神。

　陸星沉嚨再次著酸，今晚姜姒說他在讀書時，眼睛也像現在一樣明亮。

　頓了幾秒，他有些別扭道：“七百字行不行？”

　鄭管家激，小爺都學會讓步了，這都是太太的功勞啊。

　姜姒心疼地了旗袍，生怕旗袍沾染上煙味，有些委屈道：“哼，便宜你了。”

　陸星沉懵了，他連煙盒都沒到，就要寫七百字的檢討書。

　他都沒委屈，姜姒還委屈上了？

　“明天早上，你把檢討書念給我聽。”

　姜姒壞笑：“不行就打回去重寫，我等著你的檢討書哦。”

　陸星沉坐在房間里，冥思苦想。

　他煩躁地把筆往桌上一扔，一個小時過去他就寫了一百字。問題是他又沒吸煙，他到底寫的哪門子檢討書？

　陸小爺表示相當不甘心。

　但姜姒說過不合格就要重新寫，陸星沉只能又拿起了筆。

　他忽然靈一現，誰說七百字都要寫他吸煙的事了？只要讓姜姒滿意不就行了？

　姜姒最喜歡別人夸好看，那他夸姜姒好看不就得了。

　于是，陸小爺連夜在網上搜了散文，七百字的檢討書，有六百字全在洋洋灑灑地夸贊姜姒的貌。

　他不信了，這還不能讓姜姒滿意？

　第二天。

　姜姒慵懶地倚在沙發上，陸星沉站在他面前，手里著檢討書。

　半闔上眼，滴滴道：“念吧。”

　日落在陸星沉的臉上，他的嗓音一字一句落在空氣中。

　“陸太太是永不凋落的花，是暗室搖曳的燭火，輕輕回眸就驚艷了所有時。”

　姜姒瞇著眼，噗嗤一聲笑了。

　“繼續念呀。”

　“陸太太是世上最后一個神跡，造主用最細致的畫筆，勾勒了的一顰一笑。”

　姜姒難得夸了陸星沉一句：“小朋友，你寫得很不錯哦。”

　陸星沉心微松，姜姒果然喜歡他夸。

　鄭管家欣，小爺真的很喜歡太太呢。

　夸人都學會用散文了。

　陸星沉繼續念道。

　“陸太太是天上的月，月亮永遠高懸人間。”

　“除了陸太太之外，世界上任何一人都是地上的沙粒。”

　“沙粒怎能肖想月亮？”

　陸凜回了家，他恰好聽到了姜姒銀鈴般的笑聲。

　他眸微。

　陸凜抬步。

　這時，陸星沉最后一句話落進陸凜耳中，他抬起清淡的眼眸。

　陸星沉說誰是沙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