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非常擅長讓人失眠。
溫盞幾乎又一宿沒睡著。
心里有一頭蹦跳的小鹿, 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
這種覺,就好像……
把月亮抱在了懷里。
躲在被子里,輾轉反側, 后半夜, 掏出的漫畫, 儲存寶藏似的,一字一句在空白寫:
“我也喜歡他……好喜歡好喜歡,喜歡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倉頡在他面前,應該也會失去語言能力。”
“倘若來日宇宙坍塌, 他是我在末日, 最想親吻的人。”
翌日一覺醒來, 商行舟朋友圈和學校BBS一起炸了。
他微信平時萬年空白, 什麼都懶得設置。
連頭像也是剛建號時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相冊里隨便選出來的一張兒時照片,從集合照里截出來的, 小學生排排坐, 前飄揚紅領巾, 拽里拽氣, 一臉不高興。
好多人都覺得, 這大佬平時是不是本不用微信。
結果他難得上線一次, 發的竟然是一條這麼曖昧的消息。
一石激起千層浪。
朋友們瞬間都瘋了,消息像病毒一樣迅速蔓延擴散開來。
大清早, 紀司宴就在所有群里艾特所有兄弟:
“媽的這個狗東西,絕對背著我們單了!”
商行舟清晨起床一開手機, 短信和電話就雪花一樣飄過來,問他什麼況。
他深藏功與名, 一個也沒接。
石一茗忍無可忍, 跑過來搖床, 他才懶洋洋,回了句:“就你看見那樣兒唄。”
石一茗尖著跑了。
學校BBS第一頁飄紅,全在問商行舟什麼時候單的,跟誰在一塊兒了。
一夜過去,晨熹微時,帖子被刪得一干二凈。
——版主作太快太迅速,以至于溫盞一條也沒看見。
七點出頭,預約好自習室,照常平靜地起床洗漱。
放下牙刷,準時收到商行舟的消息:“醒了?”
溫盞:“嗯。”
商行舟:“七點半,門口見?”
溫盞想了下:“八點吧。”
有點不好意思,補充:“七點半的時候……人太多了。”
才第二天。
還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校風云人朋友”這種新份。
商行舟沒多說什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那頭悶笑。
很果斷地應下了:“行。”
八點整,太剛探出頭,稀薄的輕輕鋪開。
高大的年,照舊拎著早餐,出現在生公寓門口。
偶爾有行人側目,他神疏淡,很有耐心地站在那兒,像一株筆的植。
溫盞一路小跑下樓。
遠遠看到他換了早餐手提袋,白底,上面印著一家包子鋪的logo。
走過去仰起頭,很新鮮地問:“今天換了一家嗎?”
“嗯,小灌湯包。”商行舟沒多解釋,自然而然地手過來,握住的爪子,很,有點涼,“怎麼不戴手套。”
溫盞今天穿一件紅的牛角扣大,帽子材質的,像牽著一只小紅帽。
小紅帽眼睛很亮,很誠實地,小聲說:“戴手套就不到你的手了。”
商行舟悶笑出聲。
冬日里,空氣泛冷意。
雪早就停了,但連續幾日氣溫都在零下,積雪一直沒有完全融化。
像白的油,一團團堆積在路邊。
雖然錯開了早上最集的那一大波人群,但校主干道上,并不是完全沒有路人。
有生從旁經過,好奇地打量商行舟,見兩個人十指扣的手,充滿探究的目,就會順勢跟著落到溫盞上。
溫盞有點不自在。
被打量了一路,有些張,幾次想松開商行舟的手,每次都被他捉回去。
“溫盞。”快到圖書館,商行舟的聲音低低地,在頭頂響起:“適應一下吧。”
“嗯?”茫然抬起頭。
“適應一下,做商行舟的初友。”他微微垂眼與對視,聲線帶熱氣,沉啞慵懶地低笑道,“唯一的,放在心尖尖兒上的。”
溫盞停住腳步。
著他深邃的黑眼睛。
心臟猛地跳起來。
-
T大復習假有半個多月。
溫盞這學期要考試的科目不多,但都是主干課,需要花很多功夫去復習。
商行舟比提前一周考完試,但還是風雨無阻,每天陪著泡自習室。
——雖然跟他有關的帖子,最終的結局都是被刪除。
但大家還是樂此不疲地在BBS里發:
“商行舟今天又來陪讀了:D”
“朋友好叼,這算是太子給別人做陪讀嗎?”
……
溫盞不刷論壇,沒看到。
但也有點擔心,商行舟跟在一起,會不會太無聊。
臨到期末最后幾天,溫盞見針,學習之中的休息時間,坐在自習室門口跟商行舟打橋牌。
這個學期過完,已經能將橋牌打得很好。
走廊上有人拿著課本背書,馬列思想新的方針無孔不飄散在空氣中,自習室玻璃門不斷被人打開又關上,供暖熱氣和外面清冷的空氣相撞,在明玻璃上攀爬出白霧。
結束最后一局,溫盞收牌,商行舟手機忽然震起來。
他坐在石凳上,長懶散地微屈著,一只手過來溫盞有點涼的手掌,一只手接起電話:“喂?”
石一茗那邊吵吵鬧鬧,在那兒大喊:“都考完試這麼些天了,你人呢!出來玩啊!”
商行舟懶洋洋:“不去,自習呢。”
“哎哎哎。”石一茗立馬猜到他跟誰在一起,曖昧道,“嫂子一塊兒來啊,人多點兒多熱鬧,你都泡這麼多天圖書館了,我這輩子沒見你這麼學習,別學了,來吧!”
商行舟微頓了下,目微微偏移,落在溫盞上。
自習室門口這條走廊上,凳子都是卡通的,這姑娘小小只,白的厚絨衛帽子下綴著兩個非常小的兔耳朵,坐在薄荷的長凳上,正一臉正經地垂著腦袋收牌。
一只手還被他牽著,只能單手收,一邊收一邊默數,羽般的睫向下,好認真好萌的樣子。
商行舟笑起來:“不去了,你嫂子膽子小,怕生。”
商銳一直覺得商行舟不務正業,其實要商行舟自己說,那真不是。
紀司宴和石一茗的狐朋狗友,數量是他的五倍不止。
以前一個人的時候沒覺,現在想想,男生真的太吵了。
頭疼。
忽然被cue,溫盞拿著牌,有點茫然地看過來。
“不是。”背后群魔舞,石一茗給肩膀上的手機換了個邊兒,說,“都沒見過嫂子呢,你不帶過來給他們認認臉?今天你不來也算了,確實有點突然,你接著學吧。但周末,紀司宴包了半個場子在外頭玩,的都是你認識的人,你也不來麼?”
帶朋友認臉。
這就是另一回事了。
商行舟很短暫地思索了半秒,下意識出一只手,向下,到沖鋒口袋邊緣。
頓了下,想到什麼,又收回。
他低聲:“等我會兒,我問問。”
說著,他起眼皮,看過來:“溫盞。”
商行舟戴耳機,溫盞完全聽不見石一茗那頭在說什麼。
眼睛漉漉,寫滿探究。
商行舟斟酌了下,低聲音,征求的意見:“紀司宴那邊,有幾個朋友,周末想聚一聚。在酒吧,但是不喝酒,你想不想去?就考完試了,去玩一下。”
他沒記錯的話,到周末,溫盞最后一科應該也考完了。
溫盞緩慢地眨眨眼,思考:“會有很多人嗎?”
后走廊明亮,玻璃蒙著霧氣,看起來有點謹慎,有點萌。
商行舟后頸,清澈低沉的聲音從嚨滾出:“應該。”
溫盞一雙眼著他,又問:“都是你的朋友?”
商行舟想了下:“大部分是。”
溫盞手心出汗,想了好一會兒,目向下,落在兩個人仍然牽在一起的手上。
不再糾結:“那,去吧。”
聽他語氣,覺得他應該是想去的。
何況……
如果是去見他的朋友們,愿意稍微克服一下自己的社恐。
商行舟好像也在想社恐的事,沒破,眼底浮起零星的笑意:“,我跟他們說一聲。”
回復完石一茗,兩個人起往回走。
他倆坐的地方離自習室有一小段距離,路上還安了一家便利店,和一個快遞站點。
溫盞想到什麼,攥住他的手指:“我去買瓶水。”
商行舟跟著一起進便利店,見拿了兩瓶水,又在貨架上順了一袋棒棒糖。
國外的牌子,造型,糖是那種紙棒設計,商行舟覺得有點反人類。
他靠在收銀臺邊,順手掃碼付了錢。
出了門,溫盞低頭拆包裝袋:“下次我來吧。”
商行舟哼:“就幾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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