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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 第44章 告別

 那一張/邊哭邊笑/還要擁抱/是你的臉

 想起來/可可憐

 ……”

 一票人在海邊大壩上坐下,涂初初往溫盞頭上夾了個音樂節的發箍,不知道什麼贊助商做的,像小飛鼠的耳朵。

 紀司宴瞇著眼,沒頭沒腦地,忽然冒出句:“我下個月去上海實習,估計年底期末考才回來了。”

 這幾個人大四都沒什麼課,石一茗也要走。

 唯一需要好好讀書的人,真的只有涂初初。

 憂心忡忡:“那我豈不是未來半年,都吃不到那些暗你的生,送你的巧克力和小蛋糕了?”

 這時候了,滿腦子就這。

 紀司宴瞥一眼,無語,善良地指出:“跟你說個實話吧,你這幾年吃的那些巧克力和小蛋糕,本來也不是暗我的生送的。”

 涂初初:“啊?”

 這兒還沒反應過來,石一茗忽然說:“你提這個啊,那裴墨后半年不是也不在北京嗎?舟子那事兒定下來沒,定下來的話,他也不在。”

 涂初初想起:“盞盞是不是也要出國。”

 商行舟跟溫盞之間隔著幾個人,眼前海浪拍岸,水粼粼,海風將鬢邊碎發吹得融融的。

 他偏過臉,去看

 面對著夕,臉龐被溫暖的線照亮,手里拿著青瓜味的汽水,飄揚的擺下下小白皙,笑起來溫和明凈:“嗯,我跟家里人談過,還是決定去斯坦福。如果保研順利,回國,我會去上海讀研。”

 商行舟形頓住。

 這話一出,幾個人很微妙地靜默了下。

 眼前海鷗盤旋,遠人聲吵鬧鼎沸。

 夕開始垂落,海水退,石橋邊有人在支著爐子烤燒烤,人間煙火溫暖得不真實。

 空氣中還在飄:

 “沖破考卷沖出歲月/在我眼前/我和你喝著汽水/在場邊

 說好無論如何/一起走到/未來的世界

 現在就是那個未來/那個世界

 為什麼你的邊/我的邊/不是同一邊

 ……”

 石一茗抓抓頭發:“其實我們不是還有一年才畢業麼?為什麼現在,這麼快,大家就都不在一起了。”

 “我以前老覺得大四特別遙遠,日子怎麼過也過不完,讀書給我讀得快煩死了。”紀司宴停了停,說,“現在覺得,跟你們這幾個混蛋在一塊兒也不錯,單也行。”

 一群人七八舌,涂初初忽然有點難過:

 “而且,怎麼你們都不讀研?盞盞回來之后也不在北京了,就只有我……我大學竟然要讀五年!等我讀完碩士讀完博士再參加規培,我就老了!”

 夕湮滅在天邊,留下一片彌散的痕跡,像是白天與黑夜之間,留出給人間的,告別的時間。

 剛聚起來一點兒氣氛,被涂初初一句話破。

 溫盞本來有點傷,聽見這個,忽然想笑:“都沒問過初初,怎麼會想學醫啊?”

 涂初初睜圓眼:“為什麼不學醫?醫生是多偉大輝的職業!”

 “就是。”溫盞一下子也沒想到要怎麼形容,“好像,很多人都會覺得,做醫生太辛苦了,不適合生。”

 回憶著,模仿:“同理還有,因為生邏輯思維差,所以不適合讀理科;空間想象能力不夠好,不適合學理;數學能力普遍不強,做不了算法。”

 “說這些話的人知道,第一個發現bug的人,就是孩子嗎?”涂初初覺得說這些話的人非常可憐,“這些人做技,一輩子卡bug。”

 溫盞笑,商行舟沉默著,目越過所有人,落在上。

 源已經落到海的那一邊去了,現在在發的是

 聲音很輕:“那我們約定好,初初也要走到很遠的地方去。”

 夕最后一點余暉消失在天邊,不到盡頭的海面,一寸寸變深藍

 沙灘上木屋和酒吧亮起燈,連石橋也被映暖黃。

 舞臺附近熱鬧得像小小的集會,有人頭上頂著怪,騎著小小的車從后駛過,那一秒黃昏結束,海島仿佛一瞬墜怪陸離的世界。

 紀司宴舉起手中的汽水,玻璃瓶被燈照得亮:“兄弟們,你們有什麼愿嗎?干一杯,今晚讓海神替你們實現!”

 石一茗笑歪了:“海神有寶藏麼?我想擁有很多很多錢,多到能把我埋起來那種。”

 “滾一邊兒去你俗不俗。”

 “你懂什麼?大俠都是這樣的,等我有錢了,不僅能憂其民,還可以兼濟天下。”

 紀司宴勉強接,轉頭問裴墨:“你呢?”

 “我沒什麼很想做的事。”裴墨扯笑了下,聲線清冷,“許愿能玩一輩子擊好了。”

 涂初初放下汽水,興兮兮:“那我也來。”

 裴墨幫扶正玻璃瓶,喊:“我爸是腦梗去世的,雖然他沒被搶救回來,但我以后!一定有辦法!救活別人的爸爸!”

 燒烤攤白煙散開,夜,海水拍岸,遠搖滾樂震耳聾。

 商行舟著海面,起伏的心緒忽然平靜下來。

 那些沒說出口的話,在這一刻,好像也沒這麼重要了。

 他朝后靠,許久,后頸,聲音很低地,只是說:“那我以后,做個對世界有用的人。”

 想要這個世界,未來,以后。

 真的會因為有我這個人,而有一點點不一樣。

 深夜海風吹拂,咸的氣息也被卷樂隊急促的鼓點。

 這一晚搖晃的柱,沖天的樂聲,水面升起的圓月,撞在一起的啤酒瓶——

 拼湊出二十歲出頭,這個夏季的尾

 后半夜,溫盞被音樂震得有點輕微失聰。

 骨子里躁的小分子被喚醒,了夜海灘上還有不年輕人聚集,五湖四海都是朋友,紀司宴也沒管路過的都是誰,在海邊給支了個帳篷給大家烤燒烤,幾扎冰啤酒開箱,撬開蓋子對瓶吹。

 溫盞想一個人靜靜。

 散步走出去一段距離,才發覺已經是下半夜,再回到原地,人群散去一半,剩下的已經喝趴一片。

 海面上,圓月遙遙。

 只有商行舟靠在一個馬扎上,沖鋒半敞著,修長雙微屈,半張臉側對著海面,眼中的漆黑被眼前搖曳的燈火照亮,星星一樣,點在瞳仁底部,孤單璀璨。

 溫盞披肩,走過去。

 “你早說,你要去斯坦福。”他沒抬頭,可好像很清楚來的人是誰,喝了酒,聲線低沉微啞,反而像是帶著混不吝的笑,“我就不跟你解釋那麼多了。”

 溫盞微怔了下,走過去,坐在他旁邊。

 兩人之間隔著個小幾,霜白的月,海洋平靜包容,這一刻萬籟俱靜。

 說,“你還是解釋吧,我覺得你想解釋的。”

 商行舟終于忍不住,側臉過來看,有點納罕似的,他慵懶地笑:“你這麼了解我?”

 溫盞沉默了下,轉過去,平靜地跟他對視。

 然后,忽然說:“是了解的。商行舟,我認識你,比你想象中早。”

 “這麼巧啊。”商行舟眼尾,笑意流,“我也是。”

 就這一眼,溫盞知道他喝醉了。

 他喝酒很上頭,至此前溫盞沒見過,沒細想,覺得他在說胡話。

 可反而輕松了點。

 清晨天一亮,商行舟大概就會忘記今晚所有的對話。

 他會忘記啊……

 溫盞心下微,湊過去,小鹿眼亮晶晶,小聲說:“我告訴你個。”

 商行舟聳眉:“嗯?”

 “其實我,大學時,還沒見到你,就已經很喜歡你了。”

 溫盞專注地著他的側臉,他還是他,繞一個圈,仍然只能是著。

 “高二高三,你去國外讀書,我見不到你的那兩年,看過打鐵花時,落在水面上煙花一樣的倒影;看過三月的雪掉在桃花枝頭,路燈下電影終章一樣的畫面……還有四五月的北京,天氣回暖,我一個人走魯迅故居門前那條路,桐花鋪滿街道,像雪一樣,一朵一朵掉在傘上。”

 輕聲:“那都是我喜歡你的瞬間。”

 那種持久的覺一直延續著,在,像周期的

 說不清楚喜歡一個人是什麼覺,把他和所能見到的,好的、珍貴的東西,都聯系在一起。

 商行舟眼眶忽然紅了。

 “那現在呢?”他像小,有些不解,“現在不喜歡我了嗎?”

 他這一點點脆弱,似乎只有在喝醉時才會流出來一點。

 溫盞手指蜷展,聽他聲音很低地,說:“溫盞,你是不是對我很失?你之前跟我說,你沒填過去斯坦福的申請表,我相信了。但是今天,你還是說,你要走。”

 他低聲:“你不會騙我。你是因為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所以才改了主意嗎?”

 夜明凈,空中沒有云朵,明日大概又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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