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葉咕咚喝了半碗水,“嫂子,你今兒沒去上工?”
孫展英神道:“種完春地,還沒割麥子,沒那麼忙,我請假準備一下。”
拿出兩個自己的小紅香袋,遞給林蘇葉:“弟妹,你把這個放在大軍小嶺的枕頭底下,給我沾沾子氣。另外二說還要子尿做引子,你幫我攢點。”
林蘇葉:“!!!!”
子尿是什麼鬼!
知道有些老人治病要子尿做偏方,可是你……你……你怕不是魔怔了?
等大嫂離開,林蘇葉坐在那里半天沒回過神來,趕起來去院子里洗把臉。
孫展英回家,就看到宋花蹬著門檻子靠在門框上在那里嚼茅針,一邊嚼一邊滿臉,跟吃山珍海味一樣。
孫展英瞧不上老三媳婦兒那饞樣,拉著臉:“大白天你不去上工?”
宋花笑道:“你不也沒去嗎?”
分家了,自己去不去,誰也管不著。
以前沒分家,不想去上工,瞅瞅一家子看自己跟看犯人似的,恨不得吃了,林蘇葉不也沒去麼?
現在分家了,誰也管不著!
瞅著孫展英的背影,撇冷笑,四個閨生不出個帶把兒的,你天天拽什麼呀?
孫展英懶得和閑聊,進屋一通翻箱倒柜的準備,紅衩、八子袋以及其他零零碎碎一堆,都是這些日子攢的。
按照二的指點,讓去找一個多子多福的年輕婦人,蹭蹭孕氣,然后按步驟來。
村里別的婦肯定不去蹭,畢竟怕人家嚼舌頭說閑話,也怕人家故意使壞蹭不上,林蘇葉就沒問題,既不會笑話自己也不會使壞。
很放心。
下半夜凌晨時分,天依然黑著,卻能聽見早起的鳥兒啾啁聲。
孫展英醒了,按照神婆兒說的把準備好的那一套都擺在男人邊,又開始拉薛大哥。
天亮之前那一個時辰,是睡得正香的時候,薛大哥本不想回應。
孫展英約著時辰,再等可就天亮了,一個月就這麼兩三天,必須得。
索不醒男人,自己行。
早上林蘇葉吃完飯,正打算帶著莎莎去學校陪讀,就看到大嫂握著倆紅皮大蛋興沖沖過來。
薛老婆子呱嗒就把臉拉下來,“怎麼的,我說話不好使啊,讓你別來,你還來勁是吧?”
孫展英:“我不來你說話好使,我來就不好使。”
我來找弟妹,又不是找你,這家弟妹說了算。
心高興,不和婆婆一般見識,把蛋塞給林蘇葉,一副你懂的眼神笑了笑,轉去上工了。
林蘇葉握著倆熱乎乎的蛋,有點懵,大嫂這是……喜蛋?那也未免太快了吧。
薛老婆子冷笑道:“喲,太打北邊出來咯,摳門老婆竟然給你送蛋?”
大兒媳不喜歡占別人便宜,但是絕不讓人占便宜,就格外摳門,防老三兩口跟防賊一樣。
突然給林蘇葉倆蛋,八沒安好心。
林蘇葉:“大嫂再摳門也沒占我便宜,老三兩口子不摳門,給你什麼好東西呢?”
薛老婆子立刻警惕起來,瞪著林蘇葉:“你是不是給錢了?你不讓我花錢,你也不許!”
林蘇葉給一個蛋,另外一個帶著給莎莎加餐,臨走的時候警告薛老婆子:“這是我大嫂送來的,不許你給宋花!”
給個黑面餅子就算了,蛋可不行。
小嶺大喊道:“對,,你得聽我媽的話,你要是不聽,我和大軍明兒指定沒蛋吃。”
薛老婆子原本打算送給宋花補子,聽小嶺這麼一說立刻道:“那我能舍得給麼,留給我大孫子吃的。”
宋花正躲在草垛后面,盯著林蘇葉和孩子們走遠,立刻躥進院子里。到了影壁墻的時候慢下腳步,用手扶著腰,著本看不出來的肚子,朝堂屋的薛老婆子訴苦賣慘,“娘,我都懷了咱老薛家的孫子,天天吃不飽吃不香的,每天得肚子咕咕。”
薛老婆子慌得趕往外瞅,生怕林蘇葉突然回來,“別丟人現眼,你一頓飯吃三個大饅頭,你吃不飽?”
把林蘇葉給的那個蛋藏在飯笸籮里。
宋花:“娘,那是猴年馬月的事兒了。我二哥回來你就給倆包子,塞牙都不夠。后來就給幾個黑面餅子,吃得磨嗓子,肚子返酸水。”
薛老婆子:“那也是我里省出來給你們的,你是公主千金小姐,那你去福呀?”
宋花:“娘,那你總不能讓大孫子吃香的喝辣的,二孫子喝西北風吧?”
薛老婆子端上針線笸籮,把小嶺給寫的識字本揣上,“我大孫子也沒吃我的,他爹能掙。你快起開吧,我得去你大娘家了。”
宋花就開始假哭,“娘,那你給我兩塊錢唄?”
薛老婆子:“我倒是想給你,可你看我兜里,有一分錢嗎?我不是早就和你們說過,我年紀大了腦子糊涂,算不明白賬,就讓你二嫂管家。人家男人掙錢匯錢,管家,你能怎麼滴?”
宋花就一臉埋怨,“我倒是想讓我男人掙錢,娘你也沒把他生得那麼出息呀?我還是指我兒子將來掙大錢吧。”
薛老婆子翻了個白眼,做你的春秋大夢吧,你和男人懶得跟王八似的,你兒子能勤快到哪里去?也不知道哪個倒霉催的,要托生到你肚子里,真是上輩子作孽不積德,這輩子貪一對好吃懶做的爹娘。
宋花拉著薛老婆子不讓走,管婆婆要錢,說自己要死吃不起飯。
雖然長得壯,卻生了一張娃娃臉,裝哭賣慘的時候特別能拿人,薛老三就被吃得死死的。
薛老婆子見又來這招,一哭二鬧三上吊,這都是自己玩剩下的!
的臉一下子拉得更長,“錢錢錢,你就知道錢,你有錢給我兩塊。”
娘的,自己當家權都被奪了,還來管要錢。
薛老婆子突然覺出兒媳婦當家管錢的好來。
以往手里有錢,親朋好友、兒子媳婦管要錢,拒絕不了。
不是不拒絕,是拒絕了對方還死纏爛打,夾槍帶棒、兼施地兌。
他們會說“自己過好了不管窮親戚”,“自己有錢眼瞅著親戚苦,怎麼那麼小氣,把錢看得那麼重”,要麼說“沒人味,見死不救可不行”等等。
這些大帽子一頂頂扣下來,哪里得住啊,或多或的都得幫襯點。
現在林蘇葉管錢,有人再管自己借錢,就直接說兒媳婦管家,自己一分沒有,想借錢就找林蘇葉。
突然想讓那些兌過自己的親朋好友們都來管林蘇葉借錢,看林蘇葉怎麼撅回去,順便給自己出口氣。
看宋花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長得沒多好看,凈整戲臺上人捧心林黛玉咳嗽那一套,難看死了。
對宋花可不像對三兒子那麼好脾氣,直接罵了一通。
宋花撇,怪氣道:“娘,你在這家里沒地位,說了不算呀?”
薛老婆子:“不會說話就閉。你爹沒了以后,這個家就是我說了算。你二嫂天天把早飯送到我炕頭上,晚上還得給我燒水燙腳。我讓好好學習,都不敢逃學!”
宋花撇著不信,“娘說話好使,那咋不舍得給我兩塊錢?真是小氣了呢,偏心!”
看管自己要錢還一副大爺的樣子兌自己,薛老婆子就來氣。
我補兒子黑面餅子,是怕死你倆影響共產主義建設的大好前景,你還真當我心疼你呢?
學著林蘇葉跟林婉晴討債的樣子,拿著架子大聲道:“老三家的,老三拿走那十塊錢,是給你爹了吧?你趕的要回來還我,讓你二嫂知道有你苦頭吃。”
我治不了,我還治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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