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把臉一摔,“行啦,蓋房子幾十塊錢好干嘛?不攢夠三百別土。”
薛老婆子臉不好看,只悶頭撿麥草不吭聲。
五生氣薛老婆子管要錢,“哎喲二嫂,明翊媳婦管家,是不是嫌棄你補老三家,不樂意了呀。你可得好好給兒媳婦兒認個錯,別到時候再記恨你,你說以后萬一他們去隨軍,把你丟給老三兩口子,你咋整呢?”
這話一出,薛老婆子的臉呱嗒就拉得更厲害。
煩死了!
很想直接啐那倆妯娌臉上以后不來往,卻又開不了口,總是拉不下臉。
畢竟老妯娌也不住在一個屋檐下,每天也就是湊一起做做針線,而且以往關系也不錯,真要撕破臉也不好意思,又覺得人家就兌兩句也沒太過分,自己要是說決裂的話反而顯得小氣,開不起玩笑似的。
可心里總歸不舒服,對大道:“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家準備做飯,還得去澆菜。”
四就道:“二嫂子,明翊媳婦整天就學字畫畫當文化人兒了,家務活兒一點不干呢?這當家還把老婆婆管起來了。”
薛老婆子把隨揣著的本子掏出來拍在倆跟前,“學字咋了?我也學呢。大嫂也學,你倆也趕學起來!”
之前帶著識字本過來和大一起學識字,大很捧場,誰知道四五倆笑話們,說們老來俏,一把年紀還趕時髦。
薛老婆子害臊,看見倆就把本子揣起來,假裝不學,這會兒被兌就直接拍出來。
明正大的,咋咋滴!
四和五被震得呆了一下。
薛老婆子又道:“我們家兒媳婦管錢,我當家,干啥活兒都是我說了算,我吩咐!”
說完端著簸箕里撿的小麥穗趕去任務。
一走,一直沒說話的三道:“你們倆也太過分了,占了便宜還兌人。我看你們趕把借的錢還二嫂,別等回過神來和你們發飆。”
四笑道:“二嫂還能發飆呢?當初被你婆婆嚇破膽子,哈哈,想起來就好笑。”
三和薛老婆子是一家的,兩個的老頭子是親兄弟,其他都是堂的。
不過薛老婆子和大關系最好,而四和五以前天天掐架,在婆婆面前爭寵,老了倒是關系親近起來。
年輕時候不管多能掐架,互相看不順眼,一旦年紀大,兒孫滿堂,或者老頭子沒了,老婆子們的心氣兒也就下來了。
都是些莊戶人,斗來斗去的,有什麼勁?
還不如一起做做針線,說說閑話兒呢。
就是說閑話的時候未免忍不住互相攀比一下子。
大:“我借十塊錢是急用。年底就還,你們也別太過分,有就趕還了,沒有就給蛋,家里吃蛋多。”
五:“二嫂子真是好福氣,雖然婆婆厲害,可男人疼媳婦啊。現在兒子也是疼老娘的,一直養著,一家子頓頓吃蛋。”
四:“二哥家別的本事還好,疼媳婦是真疼,從二哥到三個侄子,老大沒兒子,老二媳婦兒不下地,還有你看老三那熊樣兒,哈哈。”
三:“煩死了,一個個的就知道嚼舌頭,散了吧。”
也收拾一下,氣呼呼地走了。
一走,四就悄悄道:“三嫂最近不說話,是不是得什麼病?“
這下子大也來氣,把簸箕一摔,“你倆要是這樣,以后都別來了。”
畫畫識字礙著你了?
人家明翊媳婦不下地礙著你了?
又沒吃你家飯!
四和五對視一下,兩人也癟癟,趕走了。
薛老婆子回家,一路上越想越憋屈,越想越難。
以前老頭子在著,自己有個憋屈的,他還能開導一下,現在了氣只能憋著。
大孫子倒是疼,可他們也不懂,說了還讓孩子一腦袋疑問。
兒媳婦?
薛老婆子哼了一聲,拉倒吧,指定得說“現在你知道遇到不講理就會撒潑放賴的了嗎?老三就是你慣的,你自己著吧”,跟閨說?那閨是林蘇葉的大閨,不是自己閨。
倒是可以和大閨說說,可大閨自己家也是一地,也不知道現在過得咋樣,有日子沒回來,估計夫妻倆這陣子應該還行,不好的話早回來哭哭啼啼了。
二閨……算了,那不孝順的玩意兒,就當沒生。
去找老大說道說道?
老大看著在家里聲大氣很厲害,老婆孩子都怕他,其實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也怕老婆著呢。
哎,自己怎麼就生了三個怕老婆子的兒子?
當年老婆婆厲害,管著,現在自己當婆婆,兒媳婦兒一個比一個厲害。
老大媳婦兒不是個玩意兒,明明自己不對整天看婆婆不順眼。
生不出兒子還勁兒勁兒的,整天拿東西補娘家兄弟和侄子,對侄子比對自己男人和閨好。
你生四個閨還有理了?
你有點東西就往娘家倒騰補你弟弟,你還有理了?
我說你一句怎麼了?
坐在家門口的樹墩子上糗氣,頓時覺得活著沒意思,心里想念老頭子,“你說你個老不死的,自己走了把我撇下。”
正嘟囔呢,聽見后面傳來林蘇葉的聲音。
林蘇葉:“娘,你不是去撿麥草了嗎?在這里嘟囔什麼呢?”
一聽見兒媳婦那把子滴滴的聲音,薛老婆子打了個哆嗦,剛才生出的那一活著沒意思的消極緒立刻煙消云散。
什麼沒意思,有意思滴很!
得看林蘇葉收拾老三那個癟犢子玩意兒,還得看林蘇葉怎麼拒絕來借錢的四。
能耍弄林婉麗、扭打胡桂珠、扣押林婉晴手表,還對付不了老三那叉燒玩意兒?
站起來,“我歇歇腳,你不是畫畫去,咋回來了?”
林蘇葉:“畫了一會兒,莎莎了,我們先回家。”
瞅著不對勁啊,老太太聲音怎麼囔囔的,像冒鼻子不通氣,這是哭了?
不會是老三兩口子又撒潑放賴兌老太太了吧?
林蘇葉其實也能理解薛老婆子的為難。
當娘的生了三個兒子,自然著都有出息,就算沒大出息至也食足別肚子。
結果現在老大家溫飽,老二家過得好,老三兩口子得嗷嗷,自然會心疼肚子的那個,哪怕那個兒子又懶又饞。
村里老人家總有這樣,喜歡從這個兒子家拿東西補那個,有的是偏心,有的就是劫富濟貧。
薛老婆子倒不全是偏心老三,知道老三好吃懶做,加上老三整天跟喊、喊窮,一天天擺爛,做親娘的心里肯定不舒坦,就想力所能及的幫襯一下。
畢竟從小疼老三,老三也是被慣大的。
鄉下老人總說等你自己當娘了,你就知道孩子難養,等你自己當婆婆了,你就知道婆婆難當。
小時候不懂孩子難養,現在懂了。
以前不懂婆婆難當,等自己倆兒子結婚娶妻生子,也會懂。
以后大軍肯定會賺大錢,小嶺卻不一定,如果小嶺窮,這個親娘能看著不管?
那肯定不行。
薛老婆子也是自己沒法子,自己不能干,賺不到錢,要補沒本事,只能從二兒子家拿點。
如果和薛老頭還在著,能賺工分有底氣,補得也理直氣壯。
現在老頭子沒了,不賺工分,閨又和嫂子好,補得就心虛,所以拿黑面餅子都怕林蘇葉不樂意。
從上林蘇葉就會到一點:自己還是得能干、有錢。
自己做不了力氣活,以前沒機會賺錢,等過兩年改革開放,自己可以靠手藝和腦子賺錢,那就不一樣。
自己有錢,要補孩子就理直氣壯的,不用看誰臉。
當然,也不可能像婆婆那樣把兒子慣個好吃懶做的東西,會打他,讓他好好學習,以后有個好工作。
哪怕學習不好,也得勤快能干,以后有的是機會賺錢。
回家,拿了五錢給薛老婆子。
薛老婆子很意外:“干嘛?”
林蘇葉:“我給人家做服,你幫我帶莎莎做飯喂豬,自然要分你一些。”
薛明翊的錢攢起來,賺的就當零花兒。
顧孟昭那里一塊二,張給一塊,楊翠花姐妹兒一塊。
給了薛明翊五,給婆婆五,自己也有剩。
楊翠花還要拿服來做呢,到時候又有錢賺。
雖然一年做不了幾服,也有現錢不是?
就當補零花兒了。
自己賺的,比都甜!
薛老婆子就有點眼眶發酸,自己從小被爹罵賠錢貨,一輩子靠爹、男人、兒子養活,沒想到滴滴的兒媳婦倒是能做服賺錢,比自己厲害。
把錢還給林蘇葉,“我不要。”
林蘇葉:“你拿著和大孫子買零兒吃。”
也想自己賺錢,給孩子老人發零花兒,讓他們高興。
以往一分不賺,都是薛明翊匯錢回來,他在外冒著生命危險賺的錢,不舍的也不敢花一分。
就算懷孕坐月子的時候,也沒主要過什麼吃的,這點公婆和薛明翊做得也到位,給吃的比別人都好,所以才把宋花饞得只恨沒生一張好臉嫁給薛明翊。
現在自己賺錢,哪怕賺得很也有底氣,花自己賺的錢就是理直氣壯!
薛老婆子一聽就收下,“這是你給的,可別管我對賬。”
林蘇葉:“看給你小氣的。”
薛老婆子瞅臉,看林蘇葉心不錯的樣子,就清了清嗓子,盤算著怎麼坑自己親兒子。
醞釀了一下,“大軍娘,你這麼會要賬,老三拿走那十塊——”瞅著林蘇葉,眼神熱切,“你是不是得去要回來?”
林蘇葉淡淡道:“娘,這是你手里出去的,怎麼能讓我要?你還是趕要回來吧。”
薛老婆子:“!!!”
怎麼你男人借出去的你就要,我借出去的你就不要?
不是,那不是我借出去的,是他自己拿走的!
分家這幾年我一共給他不到八塊錢,還是老頭子給的零花居多,另外就是補米面干糧啥的。
想著三兒子在大嫂家給丟人就不爽,就想給老三點瞅瞅。
沒想到林蘇葉不上當。
對上林蘇葉似笑非笑的眼神,就覺得到了侮辱,瞧不起是怎麼的?
就你會打兒子,難道我不會麼?我也有兒子打!
老三是自己兒子,自己去打他一頓那也是應該的。
薛老婆子把在大嫂家的氣全部變本加厲凝對叉燒兒子的恨鐵不鋼!
必須得打!
想林蘇葉這麼滴滴的小媳婦兒都能滿街打孩子,憑什麼不行?
也能支棱起來,不再悶氣!
從墻了一荊條,學著林蘇葉的樣子,氣咻咻地就往老三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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