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秦建民帶著顧爸的書信北上,他先來軍區報到,安頓好之后有幾天假期,便先拜訪陸東城和幾位朋友,然后再帶著書信去拜訪顧三伯家。
顧三伯從前也不在首都軍區服役,而是在西北軍區。因為年紀大了沉疴舊傷突然加重,在西北待不住就被調回首都兼著幾個名譽職務,等于拿著高福利在家頤養天年,順便療養。
他大兒子帶著媳婦兒去了西北軍區,孩子卻在家里由爺爺幫忙帶著。
顧三伯的小兒在首都軍區,只是那天不在家,而顧三伯和秦建民一見如故,非常聊得來,就親熱地留秦建民住兩天,他給閨打電話讓其回來見見未來戰友。
顧三伯好酒,從軍的時候因為紀律還知道克制,退休以后就有點沒譜。
日常軍醫和老婆子監督,讓他不要飲酒過量,免得老病發作。
可酒逢知己千杯呀,他和秦建民那麼投緣,怎麼可能不多喝幾杯?
結果就是一連兩天他都喝醉,一開始秦建民還克制,悠著點,第二天老哥倆悉起來,顧三伯就嫌棄秦建民不敞亮,明明酒量好為啥不陪老頭子喝?
你要是酒量不好,我老頭子肯定不你,你酒量好,這都沒喝著味兒呢,怎麼能不喝?
然后秦建民也喝得醉醺醺的。
他喝醉酒就想睡覺,所以跟顧三伯告辭回房間休息。
顧三伯家院子大,秦建民作為客人和幾個男孩子住在小院兒。
他聽著自己房間鬧哄哄的,孩子們在那里玩游戲,他想睡覺怕吵就去他們房間對付一下。
哪知道剛躺上床,就摟到個人,他以為是顧家男孩子,一床睡也沒啥,還拍了拍人家。
好家伙,人家一躍而起,上來就擰他胳膊,他以為是孩子跟他鬧著玩兒,翻就擰回去。
然后……
他嚇得一下子酒全醒了,蹭得就跳下地,瞪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人,人家沒穿多服呢,嚇得他又趕轉出去。
那人就是顧凝。當時一連忙了倆大夜班,回家發現親爹和客人在正屋喝酒,親爹大說大笑太吵鬧,就去院侄子屋里睡一覺。
誰知道突然一個醉醺醺的男人就睡過來,還給一把抱住,能不擰他胳膊麼?
沒擰過就很氣!
怕他出去嚷嚷被家里人知道,趕跟他約法三章,讓他不許聲張。
他尋思人家姑娘大氣敞亮,不計較,那他也得大氣點,好好賠禮道歉,請吃飯送禮,認打認罰。
結果人家不打不罵,公眾場合落落大方,該怎麼就怎麼的,但是只要單獨見面就跟他怪氣,說他“秦參?作為參謀長的敏銳察力和觀察力呢?房間有異樣你不知道?這麼心大意?”“所以這男人不管多優秀,是不是都有點瞇瞇的?”
秦建民要冤枉死,他哪里瞇瞇了!
他要知道是個人在那里,他就不會靠近好吧。
也怪爹,喝酒就喝酒,非得喝醉,也不知道啥病。
他尋思在顧家,他和男孩子住一個院子,能有什麼不對勁的?他就沒警惕。
大意了。
當然,如果非得賴上他,讓他負責清白,他也不是不能負責,就是不知道那水里火里的老迷信對管不管用。
不過人家也沒讓他負責。
別人不知道,還以為倆人有什麼大矛盾呢,畢竟平時顧參謀為人和氣溫,秦建民也是樂呵呵的,倆人應該在一起快樂多多,不應該見面就掐啊。
秦建民安排了一下自己的時間,給顧元珩打個電話。
之前他奉命去兩所大學演講,稿子是自己寫的,還找顧元珩潤過筆。
后來他讓顧元珩幫忙收集過資料,畢竟人家是京大優等生,知識積累和見識也非常了不起。
秦建民雖然嘻嘻哈哈,可他能和薛明翊做好朋友,自然是三觀一致,都比較謙虛低調,佩服那些有文化有見解的人,也愿意努力學習提高自己。
他們都不以年齡和出論英雄,所以絕對不會因為顧元珩只是個學生就瞧不起人家,反而能發現對方的閃點,虛心請教。
他直接開吉普車去京大找顧元珩。
顧元珩進京大以后非常忙碌,比有些領導還忙,他忙著學習、聽課,還不能耽誤友,還要拜訪顧家的故親朋。
總之很是八面玲瓏。
這人生得極為俊,又有著與生俱來的獨特氣質,清高中帶著兩分邪氣,走南闖北、歷經生死的富閱歷又讓他帶著幾分神和鋒利。
只要他愿意,那就溫潤和氣,讓人如沐春風,只要他收斂善意,那渾都散發著生人勿近,高高在上的冷冽氣息,氣場強大,且收放自如。
他自然是有不迷妹迷弟的,可惜本人醉心權勢,不留的,勢必要找個對自己將來仕途有大助力的妻子。
如今尚在學校,斷然不會早早確定的。
他雖然不想找對象,卻熱衷幫邊朋友找。
他眼毒辣,但凡主介紹撮合的倒是都合拍。
他和秦建民約在京大里面的飯館兒見面,每次都在這里先吃飯順便談事兒。
他和秦建民論自己的關系,一直稱呼秦哥、秦參,并不跟著顧孟昭的輩分論。
他點了一盤子小炒,另外倆素菜一個湯,問秦建民:“要二鍋頭嗎?”
秦建民:“從你三爺家喝醉那次,我戒酒了。”
天王老子都別想再讓他喝酒,反正顧三伯再讓他喝他都說戒了,讓老頭子又佩服又憐憫他,這麼好的事兒還戒了?能戒掉喝酒,那真是了不起。
顧元珩打趣他,“秦哥,我給你介紹個對象。”
他從兜里出幾張照片,一字排開給秦建民看。
秦建民:“我跟你說,我最怕相親,尤其怕看照片選人。這照片呀,它太失真了。”
黑白照,所有人都皮白白的,干干凈凈,見到人以后那差別可太大了。
顧元珩:“這幾個肯定有你喜歡的類型。”
這年頭年輕人大部分都不好意思主,還是靠別人相親,基本都把照片給介紹人,讓人推薦好的相親對象。
秦建民也揶揄他:“顧元珩,你讀京大就是為了當紅娘的?”
顧元珩:“那看給誰當。秦哥老大不小,薛參孩子都11歲,你這還單著呢。”
秦建民:“到你同我了,你不也單著麼。”雖然這麼說,他還是往桌上瞅了一眼。
別說,顧元珩就是靠譜,他帶來的幾張照片每一個都是水靈靈的大眼,溫溫的笑容,那氣質就非常嫻雅好。
當然,誰拍照不笑一笑,不把最的一面拿出來?
就再兇的也不會兇著臉去拍照啊。
秦建民覺得依然不靠譜。
顧元珩拿起當中一張,“這個。”
秦建民:“別以為我年紀大了記就差,這不是你二叔家的孫嗎?差輩了。”
他和薛明翊是兄弟,薛明翊的妹夫是這孩子的叔,要是他娶了這孩子,那以后真得管顧孟昭和薛明翊叔。
得,他和小嶺就真兄弟了。
顧元珩知道他這是借口,就是沒看中,便將堂妹的照片收起來,自己也算完所托,只是人家秦建民沒看上而已。
他便拿起另外一張,“這個你肯定喜歡,不要不承認。”
秦建民看了一眼,眼皮一跳,矢口否認,“絕無可能!我打一輩子兒,也不可能喜歡的。”
這小照片上的孩子,清麗溫婉,青春無敵,帶著一子靈氣。
那絕對是秦建民喜歡的類型。
可惜了。
顧元珩看他表,就笑,“秦哥,你和我小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顧凝是顧三伯快四十生的兒,比大哥小好多歲,和顧元珩差不多的年紀。
顧元珩和關系比較好。
顧凝12歲從父母邊回到首都跟著顧老太太,后來需要下鄉,顧元珩覺得一個孩子下鄉太苦,他原本是大房老小,可以留在家里,他就選擇去東北建設兵團讓顧凝留下。
顧凝就想進部隊,結果因為外形太過婉被刷下來,又靠著腦子進去的。
顧元珩看得出來顧凝和秦建民倆人有矛盾,當著大家伙兒的面看起來都和和氣氣,可一轉眼就針鋒相對。
這太不正常了!
在顧元珩的認知里顧凝溫安靜,對誰都和和氣氣的,秦建民更不用說,從不與人惡,這倆老好人怎麼可能互相掐架?
那必然是有誤會,他得幫忙解開。
秦建民:“沒有誤會,我和顧參謀關系很好。”
顧元珩就笑,“秦哥,咱也不是外人,你說實話,我小姑真的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秦建民毫不諱言,“人是,不是。”
好好的人兒,長了張。
這麼說吧,就好比一位人長了小嶺的,還專門毒舌他。
那能得了麼。
顧元珩笑道:“秦哥,那你想沒想過,我小姑從來不懟人,為什麼獨獨懟你?是不是對你最特別?”
秦建民:“可別,就是和我犯沖。”
他倆就是死對頭。
吃完飯,話也說完,秦建民還得去跟顧三伯辭別。
畢竟老爺子時常約他,這會兒好久不在京,不能過去拜訪,自然要說一聲。
等秦建民到了顧家,恰好顧凝也回家了,正陪老爺子下棋呢。
顧三伯看秦建民過來很高興,扭頭就朝外面喊:“老婆子,建民來了,趕張羅席面,我倆得喝兩盅。”
說到喝酒,顧凝就撇,一雙俏生生的眸子就瞥著秦建民,“爸,人家秦參還要忙工作,喝酒犯錯誤。”
顧三伯:“別唬我了,你們這兩天不是休假嗎?打量我不知道呢。”
就算不能給家里人工作能容,可架不住老爺子自己會判斷啊。
秦建民:“三伯,我真的戒酒了。”
每次他說戒酒,老爺子都不信,每次見面都要試探一下。
顧三伯搖頭嘖嘖,“可憐見兒的,連這杯中之都不了?”
三伯娘聽見了罵他,“就你整天貪杯,不要老狗命,人家小秦年輕輕的哪能像你這樣?”
顧三伯梗著脖子,“吶,就知道罵人,你的氣質呢?你的干部素養呢?老命就老命,怎麼還強調狗?狗命就狗命,怎麼又強調老?你這是變著法兒地罵我又老又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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