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看起來清秀瘦弱,又呆又木,卻沒想到吃起東西來,在虞歲幾人眼中就變得形巨大。
薛木石吃東西很認真、很專注,他就是不管別人,只專心吃自己的,了仿佛什麼都吃,別人三五口吃下去的,他一口吞。
虞歲三人看薛木石吃了片刻,夾在筷子上的食一時間吃也不是放也不是,而薛木石對他們視若無睹,盤子空了一個又一個。
他好像是被待了幾百年沒吃飯的死鬼。
為了證明薛木石不是自己家的死鬼,虞歲三人默默端著碗去了另一桌。
深夜的齋堂人,白天熱鬧的二樓這會也只有他們四人,平日這個時間都沒什麼人來,尚公主今天正巧饞,帶著的姐妹團來齋堂吃晚膳。
尚公主也喜歡在齋堂二樓用膳,所以上來時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這個點遇見虞歲。
“南宮歲!”
埋頭吃飯的虞歲忽然聽見有人名字,茫然地抬頭。
這一聲喊,把隔壁屋里正在憑本事齋堂食的梅良玉三人也住了,他左右手邊的鐘離山和刑春同時往門外看去。
尚公主領著的三五姐妹團,朝虞歲輕抬下,邁步走過去,無視坐在旁邊的衛仁,優雅地拉過椅子在虞歲對面坐下。
作為青皇后的寶貝兒,尚公主在青國是眾星捧月,在太乙學院依舊有大把人寵著慣著。
如今是家的九境士,師從學院的家圣者,天賦頗高,前途無量。
從小就出高貴,被人寵著慣著,要什麼都有的尚公主,越長大越驕縱。
總是記得虞歲小時候在國院分桌的事,自己都讓回來了,卻選擇了討人厭的鐘離雀,還說要跟鐘離雀玩不跟我玩。
還剛來學院第一天就搶風頭救下顧乾。
哼。
尚公主這些天忙,也沒有遇到虞歲,今天忽然撞見,往事種種浮上心頭,咽不下這口氣。
衛仁見尚公主來勢洶洶,他又端著碗回了薛木石那桌,咬著筷子朝虞歲那邊熱鬧。
虞歲著尚公主眨了眨眼。
尚公主神傲慢道:“你怎麼不帶你最喜歡的玩伴鐘離雀也來太乙?”
聽到妹妹的名字,屋里的鐘離山了眼珠,往門邊走去,靜聲聽著。
梅良玉和刑春繼續往食盒里塞東西。
虞歲還沒回答,尚公主輕輕捂似驚訝道:“哎呀,我忘了,你這自私的人后來還是看不上鐘離雀,不跟當朋友,在宴會上也是讓可憐的鐘離雀一個人玩,沒人陪著。”
“是呀。”虞歲跟著的話點點頭。
尚公主屈指敲敲桌面:“我說你虛偽自私,你點什麼頭?”
“因為公主你說得對呀。”虞歲單手撐著腦袋看,真誠又無辜。
刑春和梅良玉也豎起耳朵聽起來。
虞歲這種態度總是能把尚公主氣得牙,渾都不得勁,尚公主繼續剛才優雅的屈指敲桌,嘲諷道:“你以前不是跟鐘離雀很好嗎?我讓你回來你都不回來!”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虞歲低頭干飯。
“不準吃!”尚公主一拍桌子,桌上菜碗都是一震,虞歲跟李金霜立馬端起飯碗。
“小時候的事怎麼了?你覺得我會小肚腸到把小時候的事記到現在嗎?!”尚公主杏眼一瞪,“是你先要去跟鐘離雀玩的,最后又因為你爹的緣故拋棄不跟玩,你比鐘離雀更討厭!”
刑春拿出聽風尺給梅良玉發傳文:“???”
梅良玉回他:“?”
刑春:“等會看住小山,可別讓他沖出去把你師妹打了。”
梅良玉點著填字格:“他敢打?”
刑春:“上次說他妹妹壞話的人被小山打的牙都掉三顆。”
梅良玉:“他打南宮歲做什麼?”
刑春:“聽起來現在的況在小山眼里怕是不太妙。”
兩人朝門口的鐘離山看去。
鐘離山要抬手,袖才剛晃,就被后方兩人同時以九流定住。
“?!”鐘離山緩緩回頭,頂著滿腦袋問號看向梅良玉與刑春。
外邊再次傳來尚公主憤怒的拍桌聲:“你什麼態度!”
“什麼態度?”虞歲捧著碗,納悶地著,“你想說什麼我都順著你說好了。”
尚公主氣得牙,想發脾氣,卻又被虞歲氣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你、我就是不喜歡你!”
虞歲眨著眼道:“我也不喜歡你。”
這話瞬間點炸了尚公主:“南宮歲你竟然敢這麼跟本公主說話!”
“公主!公主算了吧!”姐妹團見尚公主要越過桌子去打虞歲,慌忙湊上去阻止尚公主。
“放開我!金枝你放開我,我今天就是要跟比一比,你竟然敢來太乙,你平之人還敢來太乙!”尚公主被小姐妹們連拉帶拽地遠離虞歲那一桌,朝三樓趕去。
被尚公主喊金枝的匆忙中回頭看了眼虞歲。
虞歲也在看。
那漆黑的瞳仁只倒映自己一人,和尚公主對話時不一樣的神,明亮杏眸在看向時,平靜幽冷。
金枝到心口一窒,仿佛又回到去年的冬天那日。
抓著尚公主的手微微抖,慌忙避開虞歲的目,比其他人更快的先跑到了三樓。
“放開我!”尚公主掙其他人要往下去找虞歲,被金枝死死攔在樓梯口,“公主,別去了!”
許是被金枝眼中的懼意驚住,尚公主愣道:“你這麼怕做什麼?我是去找南宮歲麻煩,不是找你麻煩。”
金枝慌忙低頭,卻還是張開雙臂攔著尚公主不讓下去。
尚公主氣呼呼地轉找了位置坐下,金枝這才松了口氣,跟其他人一起上前哄。
金枝這次沒能像往常一樣花心思哄生氣的尚公主,坐下后腦子里總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上樓時虞歲看的那一眼。
尚公主與鐘離雀不對付是眾所周知的事,小時候在國院與鐘離雀關系好過一會的虞歲,離開國院后也不再與鐘離雀有過多集。
因為南宮明與鐘離辭互相敵對的緣故,兩家的孩子們關系也變得微妙。
大多數人都是跟南宮明好,鐘離辭的境在青大臣們看來有些危險,鐘離雀從小就只跟族中人玩得好,外人與流十分謹慎。
不然就像虞歲這樣,在國院時玩得好,離開國院后就開始保持距離。
所以世家小姐們聚一塊聊天時,偶爾也會說起鐘離雀,有的人認為可憐,有的人認為裝無辜,說什麼的都有。
金枝屬于不喜歡鐘離雀的那一派。
有時候討厭一個人不需要理由,你只需要看到的臉,就知道這個人讓你不舒服,那麼接下來無論做什麼都不會順眼。
金枝對鐘離雀就是這樣。
外加是跟著尚公主混的,尚公主也不喜歡鐘離雀,在討厭鐘離雀這件事上,金枝就更加理直氣壯。
世家小姐們孤立鐘離雀,金枝也時常嘲笑鐘離雀曾經圍著虞歲轉的樣子像小狗討好主人似的,現在虞歲不跟玩了,就真的變一條沒人要的狗了。
去年冬日,宮中宴會,金枝也去了。
在和尚公主們游園賞梅時,因為有事耽誤,沒能跟上隊伍,一個人追上去時,正巧撞見鐘離雀抱著一把劍站在梅樹下。
兩人相見都是一驚,鐘離雀下意識解釋道:“我不是……”
金枝捂著道:“你怎麼敢拿劍?”
心里既驚訝又興,鐘離雀抱劍,這事要是傳出去,今晚可就熱鬧了。
金枝沒理鐘離雀,朝前跑去,要去尚公主等人過來看。
可剛沒跑幾步就在被腳下炸的五行核絆倒,摔倒在冰冷的湖水中,金枝甚至沒來得及尖,剛要從水中冒頭,卻被人抓著頭發狠狠地按了回去。
湖水冰冷,那刺骨的寒冷讓金枝心慌,會九流的,可卻有更加強大的力量制著。
在數次冒頭出去又被人按回水底的掙扎中,金枝過晃的水面看見一只佩戴玉鐲的纖纖玉手,在掙扎著冒出水面,看見近在咫尺的虞歲那瞬間,又被毫不留地按回水里。
那瞬間的相見,讓金枝心沉谷底。
嘩啦水聲響起,金枝聲嘶力竭地掙扎道:“南、南宮歲!”
聽見南宮歲笑了聲,掐著的脖子說:“早想跟你聊聊了,不如就今日吧,你是打算去告訴別人剛才看見的,然后死去,還是現在就去死?”
怎麼會這樣?
被虞歲掐著脖子浮在水中呼吸困難的金枝不敢置信,眼珠子抖著,無法將眼前聲如惡鬼的人和平日懵懂憨態的南宮郡主聯系在一起。
金枝幾近昏厥,在冰冷的湖水中掙扎著力量流失,在窒息中到即將面臨死亡的恐懼,哭著求饒,虞歲緩緩松手,站起居高臨下地著狼狽不堪地趴倒在岸邊的金枝。
那天晚上,站在虞歲后的是鐘離雀。
金枝捂著脖子抬頭,額發滴著水,順著眼睫落,卻沒能模糊的視線。
看見站在虞歲后的,不止鐘離雀,還有和虞歲同行的王府二世子,蘇楓。
方才縱容虞歲,以九流制金枝力量無法從水中起來的,也是蘇楓。
總是有人說虞歲與鐘離雀鬧崩了,可金枝知道,南宮家的那對兄妹,跟鐘離雀的關系簡直不要太好。
窗外吹來的夜風拂過金枝后頸,冰涼之意將從回憶中帶回,金枝想到虞歲就在樓下,不由打了個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