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桐噢了聲。

　燕小川忽然警覺：“我忘了，你們都是方技家，那就是競爭對手了。”

　“慌什麼，我又不搶龍頭。”蘇桐往虞歲那邊歪頭，“我這次的目標就是保護好。”

　說完又警告燕小川：“你可別耍花招，要是你敢傷，我會很生氣，生氣的詛咒你接下來三年都沒法沖甲功。”

　燕小川舉起雙手道：“天地良心，我也是為了保護小郡主來的。”

　虞歲很欣。

　這一路邊的人都很健談，終于不是啞了。

　等他們來到山下，前河流潺潺，清澈流水中還有一些活，但吸引他們注意的不是魚蝦，而是對岸田野上走的三五人影。

　“眼生，看樣子是今年的新弟子。”燕小川低聲音道。

　對面顯然也注意到他們了，兩名朝虞歲招手喊道：“南宮歲！”

　蘇桐看虞歲，輕聲問：“認識的嗎？”

　虞歲點點頭，神老實道：“青的人，李家的二小姐，和襄王家的郡公主。”

　剩下三名年雖然也眼，但只是在學院見過，不是青的人。

　“要不我們先走？”燕小川說，“看樣子他們是來投靠咱們的。”

　蘇桐道：“被看見了，不太好走，回頭會說南宮歲閑話。看他們想做什麼，要一起就直接拒絕，不方便，想手就送出局。”

　燕小川看：“蘇師姐，你不是說這邊人嗎？”

　一來就來五個，不了吧。

　“斬龍窟挑戰的第一天，哪里都人多。”隨著對面人影靠近，蘇桐說話的聲音也變小，“你是沒傳過開場就數百人都在的點？”

　燕小川回想自己第一次進斬龍窟，滿地都是人的場景，默默了下鼻子不說話了。

　談話間，那五名年人已經過河岸。

　看上去頗為文靜的李二小姐朝虞歲喊道：“郡主。”

　雖然太乙說人人平等，在學院不提倡階級份，但正是高階級的人反而習慣了難以更改。如果說燕小川虞歲郡主是試圖親近的意思，那李二小姐虞歲郡主則是難以更改的習慣。

　“在這里見到你真是太巧了，我們轉了一圈都沒見到其他人。”襄王家的郡公主則與虞歲階級相當，說話更加隨意，“人多一起走比較好，如何，跟我們一起吧？”

　虞歲禮貌道：“我也是跟著別人的。”

　蘇桐直接拒絕：“不了，人太多不好，我們各走各的。”

　這話一出，五名年人的神各異。

　虞歲和燕小川此刻都在心里向蘇桐說了聲佩服。

　“哪里不好，人多不是應該更安全嗎，出問題能幫忙的人也多啊。”郡公主不能理解。

　“人家嫌棄我們實力不夠，這還不明白？”一名年不耐煩道，“搞得誰很稀罕跟你們一起似的，走了。”

　說著，他就朝山坡上走去，另外兩名年也跟上，李家二小姐和郡公主猶豫了瞬，也跟著他們走了。

　蘇桐一抬下，面不改道：“我們也走。”

　虞歲和燕小川跟上。

　燕小川朝蘇桐比了個拇指：“蘇師姐，我這一生都在學如何理直氣壯地拒絕別人。”

　蘇桐卻扭頭跟虞歲說：“覺不好，不要跟他們一起玩。”

　虞歲點著頭，卻問：“師姐是怎麼覺出來的？”

　蘇桐解釋道：“方技家的占，能從一個人表作的運行之氣中覺到惡意還是善意。”

　燕小川：“蘇師姐，你的占準嗎？”

　“不是一直準。”蘇桐說，“遇到會偽裝的人就不一定準，但剛才那五個人沒什麼偽裝經驗。”

　占卦這種事，哪家都會一點，但只有方技家最拿手。

　若說其他家占卦都是從八卦易學來看，那方技家的占卦方式涉及的就多得多，流派也各不相同，最熱門的就是兵占一。

　每一個戰的諸侯國，行軍陣營中都會有一到兩個方技家的兵占士。

　農家有預知天氣的能力，因為他們的修行與天地共，對風雨變化尤為敏，而厲害的方技家兵占士，則可以直接改變戰場上的天氣、地形、運勢。

　如今在太乙之外，僅有的兩名方技家圣者，一個在青，一個在南靖。

　蘇桐拒絕了那五人，但很快就發現他們說著不跟，其實在后邊跟著。

　燕小川提議要不要直接把人送出局，蘇桐則說沒必要先出手惡，便帶著虞歲風繞路跑，把人給甩掉了。

　蘇桐的目標是保住虞歲半個月不出局，所以盡量避免一切需要手的沖突。

　虞歲被兩人帶著，像個乖孩子，讓干嘛就干嘛。

　蘇桐對虞歲的“占”很友好，平和、溫順、乖巧，和相下來也是這種覺，心想難怪梅良玉這麼挑剔的人，也會接這個新來的師妹。

　至于燕小川，熱赤忱，單純真誠的年，蘇桐才慢慢撤銷警惕。

　虞歲和蘇桐順著燕小川指引的方向趕路，去往名家山石開路的傳送點。路上也遇見了不人，要麼彼此問候，要麼彼此躲避，但都相安無事，沒什麼大問題。

　蘇桐會隔一段路就占卜看吉兇，若是卦象不好，就讓燕小川繞路，能避就避。

　就這麼一直在山林田野中趕路到日暮，天暗下來，原本平靜祥和的山林忽然變得有幾分詭譎，令人戒備升級。

　燕小川拋起手中石子，圓潤的石頭在墜落時不斷翻轉，落在他掌心時，有金的芒一閃而過。

　虞歲好奇地看著，蘇桐給解釋道：“名家的‘投石問路’，那顆石頭能和這山里的石頭共鳴，也就能判斷他要找的東西在哪邊。”

　燕小川握著石頭說：“這可是在逍遙池花了一個多月才找到的有名字的石頭，也是我擁有的第一塊有名字的石頭。”

　逍遙池里的石頭，都是被圣者賜言過的，所以會擁有不一樣的力量。

　虞歲目輕點他掌心的小黑石：“它什麼名字？”

　燕小川盯著石頭說：“噢，小花。”

　“……”

　熱鬧的氣氛變得靜默。

　片刻后，蘇桐和虞歲沒忍住撲哧笑出聲來。

　燕小川無奈地著倆，笑吧笑吧，他自己找出名字的時候也很無語，也不知道是歷代哪位名家的圣者這麼無賴，別人找到的石頭名字不是雅韻就很霸氣，就他應到的這顆，圣者對待它的態度就像是對路邊的阿貓阿狗隨口一喊，說管它是貓是狗，懶得想了，就小花吧。

　蘇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好歹也是圣者賜言的石頭，萬一哪天真長出花來哈哈哈！”

　在這兩人笑起來的時候，燕小川咳嗽聲，故作嚴肅道：“我們距離傳送點還有很長的距離，因為太遠了，所以還應不到，晚上山林變化，很容易迷路越走越遠，我們還是等天亮了再行吧。”

　蘇桐擺擺手，點頭算是同意了。

　虞歲也沒有意見，其實他們一整天都在風趕路，已經往前走了很遠的距離，力消耗也大，暫作休息恢復會最好。

　三人在河邊尋了個空地，有樹叢做遮掩，可攻可守。

　燕小川找了些木干柴點燃了火，夜里氣溫驟降，連風都帶著刺骨的寒意，若是就這麼待一晚上不取暖，明早怕是骨頭都冷了。

　蘇桐和燕小川都覺得很冷，得點火取暖，唯有虞歲不到，異火的燥熱讓完全無視夜里的寒溫，此時蹲在火堆前，額上還有一層薄汗。

　燕小川和蘇桐在整理明日的路線，時不時地詢問虞歲的意見，虞歲當乖孩子，全都聽蘇桐的。

　談完正事后，幾人開始閑聊，燕小川很會活躍氣氛，說話也有分寸，一開始跟虞歲聊三哥盛暃，接著自然而然地聊到名家逍遙池試煉，然后將顧乾從水中救荀之雅的一幕當做試煉趣聞說出。

　蘇桐不明所以道：“法家的弟子去逍遙池做什麼？”

　“蘇師姐，逍遙池試煉期間，別家弟子沒事也不會來，來的都是有事的。”燕小川曖昧地眨了下眼，“這就跟你參加卜卦賽時，跟卜卦賽八竿子打不著的兵家弟子也來看你是一個意思。”

　蘇桐木著臉看他：“你還懂。”

　燕小川驕傲地一抬下：“那是，我名家弟子，什麼不懂。”

　他余瞥見神乖巧添柴的虞歲，問：“小郡主，我聽盛師兄把顧乾怒罵一通，說他親荀之雅對不起你。”

　“三哥誤會啦，顧哥哥喜歡誰，和我沒關系呀。”虞歲看著燃燒的火焰，完全沒有得知心上人喜歡他人的悲苦表，“顧哥哥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

　蘇桐已經猜到燕小川的用意，在旁說道：“你們男人才奇怪，好像孩子與你們關系稍微好些，就覺得人家孩喜歡你。”

　虞歲神附和地點頭。

　燕小川單手托腮，白凈的臉上出大大的笑容：“我不是啊。”

　虞歲和蘇桐抬眼看他，眼里仿佛寫著“我并不是很在意你是不是”幾個字，燕小川默默收起笑容，點點頭，自然地轉了話題：“你們睡吧，我守夜。”

　“我晚上睡不好，你們先睡吧，我守著。”虞歲說。

　燕小川眼地著虞歲，心想，這小郡主不僅人長得漂亮，心地也善良，又乖又，雖然虞歲說顧乾是玩伴，但他不相信顧乾也是這麼想的。

　顧乾要是沒對小郡主心，那就是他改名小花！

　*

　龍尾這邊第一天反而很平靜，沒什麼兇險，大多數人都是第一次進，沒想著你爭我搶，而是互相避讓，都想多待多探索。

　只有龍腹和龍爪那邊，淘汰數一直在刷新，不斷有人進去，馬上又有人被淘汰出來。

　因為走這邊的不僅實力強，還有經驗，也是斬龍窟挑戰的最大威脅，不是自家團隊的人，都是潛在競爭對手。

　鐘離山抹了地面火堆，將夜中唯一的芒也熄滅，再不聲藏在樹后，目卻注意著外邊。

　刑春在山口前雙手結印，將天上星辰引漆黑的地面，無數閃爍幽藍芒的星辰朝山中延，星辰探路，打開家“換星移”的傳送點。

　梅良玉手背上有一只紅的農家傳音，他對樹后的鐘離山說：“蒼殊他們已經到龍脊第二道門，那邊人多，讓我們換路走。”

　“那只能走名家‘山石開路’的傳送點。”刑春回頭問梅良玉，“咱們隊伍里沒有名家的吧？”

　鐘離山也看回梅良玉說：“不要告訴我你會。”

　梅良玉懶聲說：“我會。”

　鐘離山：“……”

　刑春狠狠地踩了一腳代表鬼道家的星辰，“你們家出了一個叛徒！”

　鐘離山無奈地看了眼梅良玉，忽然蹙眉，朝樹叢外瞧去：“有人靠近。”

　“誰？”刑春問道，“星陣還有一會連通，別讓他們過來。”

　鐘離山閉目知設在附近的兵陣，看見顧乾一行人，但只是從兵陣旁走過，似乎沒有發現。

　“顧乾和荀之雅，還有李金霜。”鐘離山說，“李金霜可能察覺到了兵陣，但沒說，也可能是他們的目標不在這邊。”

　刑春扭頭去問梅良玉：“要去幫你報仇嗎？”

　梅良玉看向中星辰，淡聲道：“別管，趕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