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墨對醫生這個職業很有好。6歲時摔下山坡,多虧哥哥背著，找到村里的老醫生，這才撿回一條命。老醫生很照顧他們兄妹,好幾次都沒收錢,可惜他在十年前便已去世，這是蘇家兄妹的憾。

　對著男人笑了笑,意識到自己戴著口罩,便輕聲開口：“顧醫生,你好，我蘇墨墨。”

　顧嶼亭的職業素養極佳，為了一臺手，他可以連續不眠不休地工作整晚。除了必要的素質外，他的心理素質同樣過。不論面對多腥的場面,顧嶼亭都可以冷靜地戴上手套。

　但此刻，看著坐在地面、聲音虛弱的，他的心卻猛地被揪。

　“蘇小姐,很抱歉剛才撞到了你。我任職的一級醫院在這附近，你胳膊上的傷需要及時理，你愿意和我走一趟麼？”

　打好腹稿后,顧嶼亭斟酌著說出這句話,提著一顆心，生怕被拒絕。

　他是出于“肇事者”的愧疚，醫者的責任心，還是一顆私心？

　顧嶼亭自己也不知道。

　但他選擇順應本心。

　蘇墨墨抬起胳膊，拉起袖子,果然看見了大片猙獰的傷口,鮮紅的像是才反應過來般,緩慢卻堅定地滲出，越來越多，在白到發的胳膊上格外刺眼。

　皺眉，想起哥哥的嘮叨，還是點了點頭：“好，麻煩顧醫生了。”

　圍觀的群眾們看得津津有味，本是來贊揚英雄的，現在居然磕起了甜餅。

　“這小姑娘長得真好，小伙子模樣也周正，可真是緣分啊！”

　“小伙子年紀輕輕，居然是一級醫院的醫生，可真是年有為。”

　“人家臉也好看吶，我兒子要有這模樣，估計早單了。不過他哪怕有這一半周正，我也就厚著臉皮和小姑娘要個聯系方式了。品行好相貌好，這娶回家多有福氣啊！”

　除了上了年紀、出來散步的本地人外，不小年輕也注意到了這里。看著人群中央，微微俯、朝著出手的清雋男人，忍不住拍下了這一幕。

　雖然線昏暗，但兩人段絕佳，朦朧著反而更有味道。像是濁世里，相識相遇、相知相守的一對佳偶。而出的那只手，便是兩人初遇的鵲橋，是一切緣分的起始。

　蘇墨墨沒踏鵲橋。

　左手撐地，緩慢地站起。顧嶼亭自然地收回手，毫不見窘迫。他關切地看著側，兩人一同朝著一級醫院走去。

　顧嶼亭子溫和，話雖不多，每個字卻都經過了仔細斟酌，蘇墨墨毫不覺不適。而且他很有分寸，偶爾會主提及自己的工作，卻從不會主詢問的個人信息。

　就連走路微跛，他都恍若未見，毫沒有異樣，卻不自覺地放緩了腳步。雖然蘇墨墨從不為自己的殘疾而自卑，卻也覺得和顧嶼亭相起來很舒服。

　很接外人，覺到男人骨子里的教養，頓了頓，蘇墨墨有些好奇：“顧醫生，不知你今年多大？”

　男人的腳步了一瞬，他目視前方，緩緩道：“我今年31歲。”

　“啊，難怪。”喃喃。

　難怪？難怪什麼？

　顧嶼亭的心因這句話，懸在半空，不上不下。偏偏說完后，安靜下來，專心走路，似乎沒有了談興。

　這讓他更覺得，剛才那句話是個轉折點。

　好在第一醫院很快到了，兩人間的沉默也被打破。來到醫院后，顧嶼亭才知道沒帶份證，一級醫院極為嚴格，便沒法掛號問診。思考幾秒，他將帶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抱歉，蘇小姐，我來為你理傷口，可以嗎？”見點頭，男人垂眸，半跪在地，戴上消毒手套，專心地理起來。

　蘇墨墨穿著淺灰v領針織開衫，搭配黑小腳，披散著長發，看著格外溫。因理傷勢，顧嶼亭難免和靠得很近。且他個子高，蘇墨墨坐在椅子上，他單膝跪地，兩人目仍能平視。

　顧嶼亭垂著頭，太過專注，一時不察，目便落到了前。

　淺灰的v領開衫上，有一些黑的小扣子。而最頂端的一顆扣子，剛好在“v”字的叉口。也就是說，靠近那白到發的。

　極黑，極白。灼燙了顧嶼亭的眼。

　戴著手套的手一，顧嶼亭匆匆別過頭，耳的紅無法掩飾。

　“顧醫生，我可以取下口罩麼？有點悶。”這時，輕聲詢問，乖乖巧巧。

　顧嶼亭驀地有些心虛，明明他不是故意去看，卻仍有種同的驚心魄。

　“當然可以，蘇小姐。”

　呼出一口氣，用那只沒傷的手摘下了口罩。或是為了轉移注意力，或是被作吸引，顧嶼亭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下一秒，他手里的藥水驀地摔到了地上。

　……

　將口罩摘下，放到桌上。或許作太大，幾縷發被口罩的掛帶刮起，掃到了臉側，有點。便又細細地將頭發到耳后，這一幕，仿佛慢作一樣，深深烙刻在顧嶼亭的腦海。

　無論是纖細、微蜷的手指，還是那不經意顯的瑩潤耳垂，一舉一，都帶著難以言喻的溫和風。

　像青的，也像那歷經千帆、仍能回眸一笑的人。

　雜在一起，比最頂級的葡萄酒還要醇厚。顧嶼亭從不飲酒，此刻卻覺得有些醉了。

　“顧醫生，顧醫生？”

　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顧嶼亭這才回神。看見滿是擔憂的眼眸，得不似凡人的臉，他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臉更熱了。

　“抱歉，蘇小姐，我失態了。”頓了頓，顧嶼亭坦然地夸贊：“蘇小姐，你太了。”

　撲哧一笑：“顧醫生，你的醫也很湛，一點都不疼。”

　此刻，好像又了初見時那年輕、熱心、不顧一切去救孩子的小姑娘。顧嶼亭的心，不易察覺地塌陷了一角。他自己都沒發現，口罩下的角，笑容有多溫。

　理完傷勢后，蘇墨墨便告辭了。臨別前，顧嶼亭將送至門口，并換了聯絡號。蘇墨墨本就打算付診金，也就同意了。

　“蘇小姐，你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為你聯系醫生。”猶豫著，最終，蘇墨墨轉前一秒，顧嶼亭還是開了口。

　蘇墨墨頷首，聲音很輕：“謝謝你呀，顧醫生。”

　轉離開，顧嶼亭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一個悉的醫生下班，路過后門時，隨口道：“嶼亭，怎麼還不回家啊？”

　顧嶼亭還沒答話，李醫生已經自顧自地打趣：“是不是好事將近了呀嶼亭，我聽隔壁科室的小張說，看見你帶一個姑娘進休息室了。怎麼不介紹給大家看看呢，多見外。”

　李醫生結婚多年，熱衷于給年輕人拉郎配。一級醫院是一級城市最好的公立醫院，也相當于全國最好的醫院。顧嶼亭年輕輕輕就是主任醫師，國外發表了無數頂級論文，長相家世絕佳，自然是別人眼中的金婿。

　更何況李醫生知道，顧嶼亭還兼修過兒科，骨子里溫著呢。上次顧嶼亭幫同事帶班，看病的小朋友居然一個都沒哭。能帶娃能賺錢，這樣的男人嫁了絕對不虧。

　可惜無論他手里的方條件多好，顧嶼亭始終不同意去相親。郎心似鐵，慢慢的，醫院里的人也不再給他介紹對象。只是心里啊，始終都惦記著。

　這不，顧嶼亭帶著蘇墨墨出現沒多久，醫院里的人便都注意到了。要不是職業守在，都直接在群里八卦了。

　雖然蘇墨墨全程戴著口罩，但那段氣質，已經超出常人許多，也難怪這朵高嶺之花會心。

　只可惜……想起什麼，李醫生有些猶豫道：“嶼亭啊，我認識一個很厲害的外科醫生，要不要把聯系方式給你？”

　雖然委婉，但顯然，他指的是蘇墨墨的殘。

　顧嶼亭目視前方，路燈之間的距離很有規律，其間時難免覺得呆板。但遠遠看去，橙的燈拉長，似乎匯一條星河。而那顆最璀璨的星子，早已不見蹤影。

　“李醫生，我已經聯系了專家。”男人側，眉眼溫潤，話語卻帶著莫名的氣息，下意識的，李醫生屏住了呼吸。

　撓了撓頭，李醫生笑道：“既然你有了主意，我就不多說了。嶼亭啊，我等著吃你的喜糖！”

　李醫生本想拍拍顧嶼亭的肩膀，看了看兩人的高差距又作罷。揮了揮手后他便轉離開。

　顧嶼亭眼底浮現淺淺愉悅。這時，他的手機響起，垂頭，正是他在國外認識的專家，忙完一臺手后給他回了消息。

　神微斂，顧嶼亭開始認真地了解起況。

　……

　蘇墨墨很幸運，哥哥沒有發現的不妥。但的門口，卻有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