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在掛電話之前，宋泠泠忽地喊住，“媽。”

　“怎麼了？”宋太太難得有耐心，“想問什麼？”

　宋泠泠張地了下，舉例，“如果爸爸哪天做了什麼讓你難過的事，你會發脾氣嗎？”

　宋太太想也沒想，“你爸不敢。”

　猝不及防，宋泠泠覺得自己被塞了一的狗糧。

　倏地，宋太太又說：“如果他真做了，不超過我底線的事，那道歉后我應該就會原諒他。”

　宋泠泠緘默片刻，說道：“知道了，謝謝媽媽。”

　宋太太了然，“這種事看你，你要是不想原諒那個做了讓你難過的事，你就狠狠折騰他一番，也讓他難過難過。”

　宋泠泠失笑，“好。”

　-

　母倆說了會溫的話，宋泠泠也走到了海鮮餐廳。

　下雨的緣故，店里的人不怎麼多。

　宋泠泠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看著菜單點了份海鮮粥，又要了一份皮皮蝦要了一份螃蟹。

　點完，低著頭玩手機。

　跟沈蝶和盛云渺在群里閑聊了幾句，海鮮粥率先送了上來。

　等皮皮蝦和螃蟹都送上桌之后，宋泠泠順手往們三的群里發了張照片，引發仇恨。

　發完，宋泠泠喝了口粥。

　粥還有些燙，但海鮮味很正，也沒有什麼腥味，是喜歡的口。

　喝了兩口，戴上一側的明手套，準備剝蝦。

　宋泠泠最皮皮蝦，但卻不怎麼會剝。

　在家的時候，宋明遠和宋太太會給剝，在外面沒人剝基本不怎麼吃。但在寧城不吃，覺得有點兒虧。

　剛剝半只，宋泠泠的手指頭被皮皮蝦的刺刺了兩下。

　倒吸一口氣，有點兒生氣。

　早知道還是不點了。

　驀地，一道影子覆下。

　手里還沒剝完的半只蝦被一只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給拿了過去。

　宋泠泠呆滯片刻，緩慢抬頭。

　抬眼的瞬間，眼瞳里鉆悉的一張臉，利落的黑發，發上還沾染著些許水珠。他眉眼英雋，有些白。

　在明亮的燈下，他在宋泠泠眼眸里變得清晰。

　江逐的手很漂亮。

　即便是剝蝦，也好看。

　他干凈利落地替宋泠泠剝完那只蝦，放碗中。

　“吃吧。”他說，“熱的。”

　宋泠泠輕眨了下眼，“你怎麼在這？”

　江逐低眸，著說：“找你。”

　“不是。”宋泠泠一時詞窮，小聲說：“你今天來的？”

　江逐點頭。

　宋泠泠：“是有別的事嗎？”

　聽到這話，江逐倏地笑笑，“我說了。”

　宋泠泠一臉懵。

　江逐拆開一側的手套，低語：“找你。”

　宋泠泠理了理，反應過來。

　有些不敢相信，微微了，“可你不是說，等我回去嗎？”

　江逐繼續給剝蝦，邊往碗里送邊說：“嗯。”

　他頓了頓，對上眉眼，“但有些等不及了。”

　因為等不及，所以他來了。

　宋泠泠呆住。

　“什麼等不及？”

　江逐長睫低斂，嗓音有些沉，“等不及想親自跟你說聲對不起。”

　宋泠泠呼吸一滯，心跳莫名有些快，“你那天晚上就說了。”

　“想正式的再跟你說一次。”他正道：“雖然是無心的，但我還是想為自己說過的傷害你的話，正式跟你說聲抱歉。”

　他看著宋泠泠，沒有任何的閃躲，“對不起，曾經讓你那麼傷心過。”

　他結微滾，聲線低啞，“這是我的錯。”

　宋泠泠眼睫一，想說點什麼，卻又詞窮。

　忽地，聽到江逐說：“我知道自己做的事說的話可能沒那麼快得到你的原諒，但我并不想就此放棄。”

　宋泠泠一怔。

　好像也沒有讓他放棄的意思吧。

　了，沒出聲。

　江逐看著，態度放得很低，“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兩人目相撞。

　宋泠泠其實一直很欣賞江逐的一點是，他不是個有話憋著不說的人。無論是什麼事，他都很坦然又直接。

　更何況，其實這件事在這里，說出來了，讓江逐道歉，就算過去。

　宋泠泠還不至于一直揪著這件事不放。

　兩人無聲沉默了。

　江逐看不吱聲，也不著急催促。

　他說，“你慢慢想，不著急給我答案。”

　“又讓我慢慢想？”宋泠泠不知為何，忽然蹦出這麼一句。

　江逐瞳孔一，“不愿意想也沒事。”

　他艱難開口，“抱歉。”

　“……”

　宋泠泠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理解，以為自己不想再想是因為不給他機會。

　無言頃，低頭咬了口他給剝的皮皮蝦，覺得味道比自己剛嘗的一口要好。

　“你幫我把蝦和螃蟹都剝了。”看著江逐，“我就告訴你答案。”

　江逐莫名松了口氣。

　他沒搭腔，但卻照做了。

　兩人這段飯，吃的尤為漫長。

　吃完，江逐買單和離開。

　走出海鮮店，宋泠泠撐著傘往前。

　走了幾步，回頭看向江逐，“你沒帶傘？”

　江逐點頭。

　宋泠泠一頓，把傘遞給他，“我的傘小，勉強躲一下吧。”

　江逐接過，和一起走雨下。

　雨勢莫名變大，傘傾斜，宋泠泠一點雨也沒淋到。

　不經意側頭時，看到江逐大半個都被淋了。

　思及此，一把拉住江逐的手，帶他跑向一側的公站下躲雨。

　下雨天緣故，公站臺只有他們倆。

　車輛往來不斷，霓虹燈映襯著他們此刻的模樣。

　宋泠泠看著不斷墜下的雨，轉頭看向旁邊的人。

　看向他時，才注意到他一直在看。

　雨夜的氛圍，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兩人的目像綿綿不斷的雨線，纏繞在一起。

　宋泠泠被他的眼神燙著，雙頰有點熱。

　艱難地挪開眼，看向來來回回的車輛，開口，“江逐。”

　江逐：“要說什麼？”

　宋泠泠抿，“你有沒有想過，我會一直揪著這件事不放。”

　江逐微怔，“想過。”

　“那你還——”看他，“不放棄。”

　江逐苦一笑，“也想過。”

　宋泠泠翕，還沒說話，江逐便告訴，“但放棄不了。”

　他說：“我很確定，我喜歡你。”

　既然喜歡，那就不會因為前路有挫折而放棄。

　宋泠泠心跳如擂，穩了穩心神，“那萬一我們在一起后，我還時不時拿這事跟你吵架呢？”

　“那一定是我做的不夠好。”江逐著，眼眸里倒映著此刻模樣，“是我的問題。”

　宋泠泠：“你不覺得是我太斤斤計較了？”

　“不覺得。”江逐從沒這樣想過。

　宋泠泠的理智還在，并沒有被他這樣的甜言語打。

　嘀咕，“你現在肯定這樣說，以后就不一定了。”

　江逐勾，說：“我給你錄個音？”

　“……”

　宋泠泠無言，對上他眼睛，又挪開。

　耳朵微熱，小聲說：“那多沒意思。”

　江逐嗯聲，低語：“我不會。”

　宋泠泠抿了抿，想說知道，又很難說出口。

　安靜了會。

　江逐說：“回酒店吧。”

　宋泠泠：“你不想聽我的答案了？”

　江逐蹙眉，“你沒想好。”

　他不希勉強地給出答案。

　宋泠泠語塞，“誰說的？”

　別開眼，看向還在下的雨，“這樣吧。”

　宋泠泠開口，“把我的決定給老天怎麼樣？”看向江逐，“如果五分鐘后雨停了，我就和你在一起。”

　江逐：“不怎麼樣。”

　宋泠泠噎住，不可置信瞪著他。

　這麼好的機會他都不要？

　江逐把傘撐在頭頂，以防外面的雨飄到上。

　他嗓音低沉，徐徐道：“我希你做的任何決定，都是你深思慮后的。”

　而不是給老天去決定。

　宋泠泠無語了會，看他，“導演不應該都很有浪漫細胞？”

　江逐挑眉，有點沒明白的意思。

　宋泠泠也不想和他解釋。

　看著不斷墜下的雨，低頭看手機，“我現在計時。”

　江逐雖覺得不怎麼樣，卻也沒攔著。

　一點不意外，五分鐘后，雨沒停。

　宋泠泠不經意側頭時，看到江逐臉上有一閃而過的失。

　莫名，心里的那氣消失了。

　忍了忍，沒忍住偏頭笑了下。

　“把傘給我吧。”宋泠泠接過傘，“回酒店了。”

　江逐把傘遞給。

　剛遞過去，宋泠泠就拽著他躲進了雨下。

　雨傘的很低，低到兩人只能看到對方模糊的模樣，看不見外面的一切。雨，和車，還有行人在當下這一刻，都消失在了他們的視野里。

　兩人距離靠的很近，近到江逐能聞到宋泠泠上的酸酸甜甜的橘子味。

　是慣用的香水味道。

　他目微沉，呼吸不自覺地重了些許。

　“要做什麼？”他問。

　宋泠泠看著他，“你現在淋到雨了嗎？”

　江逐低眼，“沒有。”

　“哦。”宋泠泠自欺欺人道：“那一定是雨停了。”

　江逐有片刻的怔楞，反應過來時，眼眸一不地凝視，“你說什麼？”

　可能是太急迫，他嗓子有些啞。

　宋泠泠眨眼，“聽不懂就算了。”

　作勢要把傘撐起，手被江逐抓住。

　“不后悔？”他滾燙的掌心覆在手背，讓雨傘往下，傘下，他們的距離近到鼻尖能到鼻尖。

　宋泠泠傲，“你別后悔就行，我反正會時不時提醒你以前對我多——”

　不好兩個字還沒說出口，他鼻尖微微偏了下，用另一只空著的手扣住后腦勺，順勢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