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羨南帶葉緋出去吃了頓飯,飯間他接了個電話，漫不經心應了幾聲，說等會去看看。

　葉緋其實從來沒太關注過他工作的事,以前覺得他可能是個應酬的人，畢竟前幾回見面，都是趙西政的酒局上,好后來發現并不是，他在煙火攢的浮華里，更像淺酌人間而已。

　他也并不喜歡熱鬧。

　“你要去忙嗎？”葉緋正著一塊蘋果撥弄，“那我等會回學校寫東西了。”

　“嗯,出去一趟,你去不去？”黎羨南的食也因為這通電話被打擾了，意興闌珊地放下刀叉,讓侍應生給又上了甜點。

　“你工作我去什麼。”

　“嘖，工作哪兒你重要，”黎羨南懶笑一下，看看時間,他站起來，“我出去一趟,今天西郊那兒還得裝修呢,要是今天收拾不完,就住這了。”

　他在酒店有一常住的總套，西郊這和這個酒店,都沒什麼居住的痕跡,也是,像他這樣的人很多事都不需要親力親為。

　“好。”

　葉緋也只是答應了一聲。

　黎羨南卻掏掏口袋,將兩串鑰匙給。

　一串帶著雙R的車鑰匙,另一串看著造型別致，像門鑰匙。

　“給你找點事兒做，晚上來接我，順道，”黎羨南俯靠過來，一雙眼直勾勾地看著，曖昧的笑攝人心魄。

　“順道什麼？”葉緋想往后點，拉開這危險的距離。

　黎羨南偏不，他偏要更深，明的玻璃墻，高層餐廳俯瞰著城景，好在這也并不是吃飯的高峰期，餐廳里沒幾個人，只有流淌著的淡淡的小提琴曲，黎羨南吻住，一手還扣著后頸，作強勢，吻卻纏綿。

　“順道給你個機會查查崗？”黎羨南笑了，從桌上把鑰匙勾過來，塞手里。

　明明是曖昧的語氣，卻偏偏用那種含的目看。

　黎羨南臉，“晚上給你地址，來接我。”

　“你把車鑰匙給我，你怎麼去呢……”

　“柯棋來接我。”

　也是，他又不是只有一輛車，只是這一輛常開而已。

　葉緋拿著鑰匙，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上還殘存他的氣息，葉緋其實很看不明白，這到底是一種怎樣正大明的寵。

　葉緋回了趟學校，借了圖書館里的電腦查了會資料，關于實習，倒是有了想法，在這件事上黎羨南并沒有過于干涉，他只點了幾句，似乎看好韓譯的公司，也看好這個行業的發展。

　因為從小時顛沛的過往，葉緋最大的夢想就是逃離家里，在這兒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普通工作太穩定，沒什麼突破的地方，高風險也意味著有高收。

　像風險投資——黎羨南說的。

　有那麼兩次，葉緋無意看到黎羨南盯著屏幕研究。

　黎羨南就拉著一塊兒看，是個城市的圖紙，畫了兩個圈。

　那次黎羨南非要攬著，問，要是投資往哪兒投。

　葉緋覺得市中心好，便捷，穩定。

　黎羨南當時笑笑，選了另一邊，看著有點偏僻，周圍似乎也沒什麼便利的。

　“為什麼選這？好偏啊！”

　“高風險，高回報，”黎羨南攬著指了指，說，“市中心這兒，聽消息沒，地皮在扯司，開發商都跑了三個，這爛攤子得找冤大頭接，十年八年也不見得有效益，那邊要開發地鐵線，幾個商場開過去，很多企業都在那邊，現在發展這麼快，幾年就能見效益。”

　葉緋不懂這些投資，聽他說的云里霧里。

　2013年的冬天，很多東西都在暗藏玄機，好像在等一個生天。

　黎羨南從不太干涉，但卻潛移默化影響到了葉緋很多觀念。

　比如高風險，高回報。

　只是那時還膽怯，總瞻前顧后，沒有孤注一擲的勇氣。

　葉緋泡在圖書館里，等五點多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沒察覺邊多了個人，一只手敲了敲邊的桌子，葉緋才反應過來。

　樂生拉開椅子，坐在旁邊，看了一眼屏幕，“忙什麼呢？”

　“沒，查查資料，還有一科的論文沒寫完。”

　“行，對了啊，跟你說個事兒，”樂生跟說，“我明年可能要調去港城中文大學了。”

　“啊，恭喜老師。”葉緋忙說。

　“等會跟我道謝呢，就不跟你說太多道理，我建議你讀個研，以后的就業機會會更大更廣，過幾年，本科生就不值錢了，你考慮考慮，”樂生說，“港城中文大學對你來說是個好的選擇，你要是愿意，明年得開始準備，我幫你寫個推薦信。”

　“……”

　“葉緋，你也知道，像你這種從小地方實打實考上來的，想在大城市站住腳跟，這些是遠遠不夠的，學歷雖然不是要求，但是通貨，至能讓你拿到一些大公司的場券。”

　-

　葉緋從來沒太細細思考過以后的未來，但在大三這個節點，很多東西都確實要開始考慮了。

　葉緋坐在圖書館里，查完了資料，定了下選題發給教授之后準備走了。

　一看時間，正好是五點半，黎羨南沒給打電話。

　不過剛收拾完包，葉緋接到了另一通電話，那電話沒保存，看看到是燕京本地的號碼就接了，是趙西湄。

　趙西湄的聲音聽著愉快，問葉緋有沒有時間一起吃飯。

　葉緋覺得這個時間黎羨南不會給打電話，就說好。

　“行，地方我發給你，你到了，跟我說一聲，我來接你。”趙西湄喜滋滋地說，“你沒我哥聯系方式吧？”

　“沒。”跟趙西政的接也不多。

　“那就行，我們保，你也別告訴黎羨南。”

　“行。”葉緋聽著有些好笑，好像地.下.黨。

　趙西湄應了一聲，沒一會從微信上給發過來一個定位，葉緋點開看了看，發現位置都在三環外了，不過那邊葉緋沒去過。

　葉緋當時到學校的時候，是想著在圖書館里吃個三明治打發晚餐，之后等著黎羨南電話的，為了節省時間，葉緋把黎羨南的車開過來，停在了學校的停車場。

　葉緋打開手機看著，估計黎羨南是有飯局的，最后編輯了一條短信想問問幾點，到底也沒發出去。

　只是下了樓，往停車場走的時候，遠遠看見了趙西政，趙西政就站在庫里南旁邊，像是專程在等車主——

　葉緋過去，就看見趙西政眼里一閃而過的驚詫了。

　“我還以為南哥怎麼到燕京大學了，你開過來的？”趙西政這回待客氣了點兒，其實趙西政是講義氣的，除了沉迷玩樂，也沒什麼別的心思。

　“對，他好像是有飯局吧，你找他嗎？”葉緋問他。

　“什麼飯局呢，是他家里的飯局，害，等會你去接他呢？”趙西政扁扁，有點不樂意提。

　“對。”

　“行吧，南哥不把你當外人，他每回從家里回來都興致不高，我倒也不是專程來找他的，路過燕京大學，瞧見他車在這，就尋思等等呢。”趙西政擺擺手，給打了個“緒不高”的預防針。

　葉緋斟酌著問了一句，“他今天家里有事嗎？”

　趙西政又折回來，也沒瞞著說，“他弟弟回來了，是私人家宴，也不算弟弟，其實跟他沒什麼關系，接風宴吧。”

　葉緋點點頭。

　趙西政晃了晃手里的車鑰匙，說先走了。

　葉緋坐上車子，車子里還留著一點他的味道，像凜冽的木質清香，厚重沉穩。

　葉緋從來沒有太好奇過黎羨南的生活。

　輸進去，其實網絡也就是這樣，不讓你知道的，早就被刪的干凈靜。

　只看到有個關聯的詞條，說黃梅戲，但真點進去，什麼相關的消息都沒有。

　葉緋腦子里的某個碎片又鮮活起來，想到那天夜里黎羨南靠坐在床頭煙，旁邊放著咿咿呀呀的黃梅戲。

　那會還只當他是無聊尋個樂子，隨便聽聽打發時間。

　關于黎羨南的事，葉緋一無所知。

　開車到了趙西湄發的地址，這里是個小商圈，有點市井化，這麼老舊的一條街，兩旁都是正忙活著的餐館和小旅店，玻璃門上也著字，XXX招待所，80塊一晚，亦或者什麼單間出租，1500塊一個月。

　“緋緋——”

　葉緋看這兒環境不怎麼樣，特意尋了個商場，把黎羨南的車停過去，然后走著回來，遠遠就聽見趙西湄。

　葉緋循著聲音看過去，趙西湄穿著一件卡其的風，下半一條牛仔，難得穿了一雙運鞋，看著年輕又恣意。

　——也是，其實趙西湄年紀不大，可能跟葉緋相仿，但葉緋也沒問過。

　快步過去，趙西湄背著挎包，“你吃飯了嗎？”

　“沒呢。”

　“行，那我們一起吃吧，我點了外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