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緋想去看電影,坐在路上看了看時間表,沒挑到幾個合適的,車子在燕京的馬路上轉著,最后開到了雍和宮那邊。
葉緋又收起手機,看窗外,“我小時候過年,初一大家都去寺廟燒香,那會我小孩子不是想去燒香,是想去買糖瓜,你知道糖瓜嗎?”
“知道。”
“你怎麼知道。”葉緋狐疑問他。
“我不止知道,吃過呢,”黎羨南轉了下方向盤,“去那兒看看?”
葉緋來燕京三年,除了學校圖書館和兼職三點一線,還沒正兒八經在燕京轉過。
但瞧了一眼,“過年的時候,雍和宮會早早閉館吧?”
說著,葉緋瞇起眼睛看了看門口的牌子,說,“好像不能去了,今天起太晚……雍和宮五點就閉館了,現在都五點半了。”
“緋緋想去,就走個后門唄。”
葉緋沉默了一下。
黎羨南要掉頭,在外面的路口拐彎。
葉緋慢慢說,“算了吧,別去了,黎羨南,你聽過一句話嗎?”
“什麼?”
“以前老人都說,緣分淺的兩個人是不能一起拜佛的,去過之后會分開的,因為佛渡正緣,去孽緣的。”葉緋強撐說完,又笑笑,“我們還是去看電影吧,萬一我們緣分淺呢……我小時候每次去寺廟,回家都要冒。”
黎羨南偏不聽。
他偏偏把車開過去,停了。
車子里有點寂靜,葉緋不知道說什麼。
一點都不迷信,只是在對他的事上,好像無端的格外小心珍惜著。
怕的也不可能真是什麼古老的傳言,只是怕那天真來了,半點差池都會了怪怨,都怪當時如何,都怪當時非要如何如何。
黎羨南打開安全帶,手拉過的手,“緋緋。”
“嗯?”葉緋心像被破的氣球,癟下去。
“真正的緣淺,不用拜佛就會散的,”黎羨南說,“緣深緣淺,全在人為,跟佛沒有半點兒關系,就算孽緣,那說不準也是上輩子磕頭拜佛求來的,孽緣我也珍惜。”
天漸漸深了。
雍和宮本是閉館了。
黎羨南帶著從偏門進去的,只有裊裊鐘聲,翹檐紅瓦,琉璃重樓五進院,松柏寂靜,香火四散,偶爾有些鐘聲,古老的建筑,肅穆莊嚴。
葉緋不敢祈求渡緣,只能盼著往后他歲歲平安。
黎羨南不求平安,只求慈佛能渡他和葉緋這正緣。
殿里有眾多長明燈,空氣里繚繞淡淡的檀木香味,佛像真的憐憫眾生嗎。
以往黎太太吳千茹年年都來拜佛和菩薩,給寺廟供奉和捐贈,黎羨南從來不信,這些場所也從來不來。
只是聽到葉緋講,渡正緣。
他也只有這樣一個祈愿,不求平安,不求順遂,只求渡這正緣。
僧人為他們敲缽盂,遠有些誦經聲。
葉緋悄悄看他一眼,無端想起古代拜堂親總要這樣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只是紅塵香客,浮沉在這寥寥世間,只是某時刻的一眼念,引他走下高堂圣所,夜霧深的青燈盞盞,照亮這條沒有回頭路的不歸途。
葉緋從不敢奢求太多。
可他那番話,又是那樣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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