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學民喜歡了李知青很多年,這件事就是連姜家人都不知道。
他每次來知青辦幫人,也都是很晦的那種。
因為怕給李知青添麻煩。
而李知青也心知肚明,他們雙方之間,從未才穿過那一條晦的線。
但是,李知青沒想到,這一天到底是來了。
心里一沉,“姜學民同志,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當我的親哥哥對待。”
聽到這里,姜學民還有什麼不明白呢。
他心里苦極了,就仿佛多年的暗,剛見了一,就一下子陷了黑暗一樣。
李知青覬著他的臉,低聲道,“姜同志,你是個好人,但是很抱歉,我要回家。”
“我們不合適。”
將來就是老死,也還是要回家的,不可能留在這種山的地方。
姜學民臉一片慘白,往后退了幾步,“我知道了。”
說完這話,他扭頭就走,手里的著照片和口紅,那力度之大,差點沒把口紅管子給碎了。
李知青站在原地,苦笑了一聲,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了一句抱歉。
隨即,也跟著轉頭離開。
不可能嫁給姜學民,也不會嫁給這個生產隊的任何一個人。
自始至終,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回家。
回到屬于自己的家。
不要過這種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
比起那些談,嫁給當地人的知青,李知青是前所未有的清醒,當然,心也是前所未有的心狠。
這麼多年,不是不知道姜學民的意思。
只是,不能回應,卻依然吊著對方,利用對方幫忙,在這個窮山僻壤的山,努力的生存下去。
李知青知道自己做的不道德,但是在生存面前,道德底線反而是沒用的東西。
想清楚了一切。
李知青深吸一口氣,轉進了屋子。
一進去,原本熱鬧的屋瞬間安靜了下來。
大家下意識地看著,打趣,“談完了?是不是好事將近,我們要吃喜糖了呀?”
這話一落,李知青臉就變了,語氣淡淡,“沒有的事。”
說完,就轉直接進了里屋,鉆到炕上,揭開被子,就把自己蒙進去了,沒多久,里面傳來低低的嗚咽聲。
說對姜學民沒一好,那是假的,只是好抵不上困苦的生活。
還不足以讓把自己一輩子都搭進去。
李知青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要哭,也不要舍不得,未來的路會更廣闊,絕對不是這個窮山。
不斷地暗示下來,李知青那一帶著裂的心,再次堅固到堅不可摧的地步。
外面的知青大家面面相覷。
“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我看是在裝傻吧?”
“就是,人家姜學民的條件也不差,生產隊不知道多姑娘愿意嫁給他,就連咱們知青辦之前也有,怎麼到了這里,就了這樣了?”
大家的談聲,伴隨著屋砸了一個搪瓷缸落地的聲音,瞬間跟著戛然而止。
不說知青辦這邊的熱鬧。
而姜家那邊,姜舒蘭因為擔憂姜學民的事,所以,一直有些神不思蜀。
倒是周中鋒看出來了什麼,他低聲問了一句,“怎麼了?”
姜學民的事,姜舒蘭的答應了對方要瞞著,所以連周中鋒都沒告訴。
只是道,“你一會注意看著,等學民進來后,招呼我一聲。”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別讓我大嫂看見了。”
周中鋒嗯了一聲,用報紙包了一個烤紅薯,讓拿著捂手。
也沒有深究。
沒過多久,姜學民就從外面回來了,臉有些慘白,不知道是不是凍的,還是說之前的事傷著了。
姜舒蘭一看到,立馬抄起熱騰騰的烤紅薯出去了。
旁邊的姜家人還跟著好奇,“舒蘭這是怎麼了?”
周中鋒跟著打掩護,“許是有事。”
家里人喔了一聲,倒是沒深究,大家雖然在家貓冬,但是各個也沒真正的閑著,炮制藥材,麻繩,做木工,灌臘腸。
總之,各個手里都有活計。
外面。
姜舒蘭一出去,那凌冽的寒風刮得,下意識把臉放到領子里面,走到姜學民面前,就直接拉著他手,四張了下,走到了那避風的麥秸垛旁邊。
“怎麼樣?”
話還未落,就把熱乎乎的烤紅薯,遞到姜學民手里。
姜學民神還有些恍惚,“姑,我——”
話還未落,眼眶就跟著紅了。
看到這一幕,姜舒蘭哪里還能不知道結果呢。
跟著沉默了片刻,很想說一句沒事。
但是這一句沒事,又太過輕飄飄了,不足以安到姜學民現在的心。
嘆了口氣,“你是怎麼想的?”
既然知青那邊沒,那肯定還有后續的。
是打算相親家,還是說做什麼,總歸是要有一條路的。
許是姜舒蘭太過鎮定。
又或許是自己這個姑姑,打小兒就是這種溫和的脾,不管遇到任何事,從來不會咄咄人。
這讓姜學民也慢慢跟著冷靜了下來。
他抓起一把雪,用著冰冷的雪,了臉,“姑,我不想相親,也不想結婚。”
他現在相親結婚,對于人家姑娘來說,不公平。
他不想欺負了人家。
聽到這話,姜舒蘭忍不住贊賞地看了他一眼,“還不錯,還算是有良心。”
要是對方真和知青鬧掰了,回頭就去相親,姜舒蘭反而有些看不起自家侄兒子了。
雖然說傳宗接代重要,但是更很重要的是這個人。
喜歡了那麼多年的姑娘,哪里是這麼能夠輕易放下去的呢。
姜學民苦笑了一聲,“姑,我這算什麼啊?只是一個普通男人會做的事而已。”
他在姑姑上學到了一件事,更準確地說是鄭向東上學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追求喜歡的同志,不能沒有下限,不然會把對方死。
這也是為什麼,他喜歡李知青,卻一直又保持著一個度,姜學民就怕自己有一天為鄭向東那樣的人。
從未給李知青添麻煩。
姜舒蘭忍不住了姜學民的頭,慨道,“長大了。”
以前那個會跟搶吃的小男孩兒,已經長能夠頂天立地的模樣了。
自己都二十好幾的人,還被姑姑這般頭,姜學民有些不太適應,他側了下頭,“你就不問問,對方為什麼不答應我嗎?”
要是他媽的話,他媽肯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姑姑這般不追問的態度,反而讓姜學民覺得些什麼。
“那為什麼?”
問得有幾分敷衍。
在姜舒蘭看來,男同志追求同志,沒同意就是不喜歡唄,哪里有那麼多為什麼。
要是足夠喜歡,就是有再多的難題,也會過去的。
姜學民聽出了敷衍,但是他還是想回答,“想回家。”
而他卻在這一片山凹凹里面。
兩個人,似乎從一開始就不是一路人。
姜舒蘭聽到這個答案,并不意外,反而問道,“那你后悔嗎?”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些年自己的傻侄兒子,可是一直在默默地幫助對方的。
知青那邊沒拒絕,也是存了利用的心思。
只是,這東西,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姜學民搖搖頭,“不后悔。”
他能為做事的時候,每次心里都會很高興。
“那不就行了,既然不后悔,也不合適,姜學民,你以后的路還長,大膽往前看。”
姜學民嗯了一聲,“姑,你說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這讓姜舒蘭怎麼回答?
思忖片刻,“一樣的世界,一樣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一樣的一日三餐,只是無非是大城市里面,人多一些,環境好一些,工作機會也多一些。”
其他,好像也沒啥區別了。
姜學民聽到這話,默默地陷沉思。
姜舒蘭也沒打斷他,想了想說道,“你要是想清楚做什麼了,來和我說一聲。”
要是能幫忙,自己肯定會幫忙。
不說別的,就看在大嫂把當親閨看待的份上,也會幫學民的。
姜學民點了點頭,卻沒說話。
等姜舒蘭進屋后,家里人問,“舒蘭,你和學民說什麼?”
姜舒蘭笑了笑,“就問問他,將來想做什麼。”
提到這個,蔣秀珍就跟著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學民這孩子心里在想什麼,都二十六七的人了,還不家?”
“那個、那個——”
姜學華倒是知道一點,他抓了抓腦袋,到底是沒出賣哥哥。
他小聲道,“我哥不想家,我想家啊?”
他也老大不小了,二十四了。
這話一落,全家人都跟著安靜了下來。
下意識地看向姜學華。
“學華,你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姜學華紅著臉,支支吾吾,“也沒多久,就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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