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落,整個姜家都跟著安靜了下來。
大家面面相覷,江家?
是他們想的那個江家嗎?
他們整個生產隊就只有一戶江家,那就是從外面搬過來的江德保他們一家。
這算是唯一的外姓了。
只是,大領導去他們家?
姜家人有些蠢蠢,想去看下熱鬧,這幾乎是生產隊每家每戶社員的天了。
鄉下就這麼大一個地方,八卦了大家勞作之外,唯一的樂趣。
姜舒蘭原本話到邊的話,“我說完,大家在去。”
“不去,去什麼去,我們家和江家可是翻臉過的。”
蔣秀珍冷哼了一聲,瞅了一眼兩個躍躍試的弟媳婦。
這下,姜家二嫂和三嫂,頓時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蔫蔫的。
姜舒蘭有些好笑,“好了,大嫂,想看熱鬧就看熱鬧,咱們家不講究這些。”
“我就說一句。”
“我和中鋒商量過了,想這次回海島的時候,安排學民去首都幫忙。”
首都那條運輸線,現在已經步正軌了,原先坎兒一個人還能將就著忙,如今貨走得一多坎兒一個人本忙不過來。
他還要照顧下面的弟弟妹妹。
可以說,一到貨到的時候,從前一天開始坎兒就別想睡覺了,要一直守著。
一直到雙方貨接,而且每次貨接的時候,若是遇到問題坎兒一個人只能顧得了一頭。
這件事,從一開始就不該只是一個人。
只是之前沒有步正軌,姜舒蘭他們也算是外行人,這也是慢慢索起來,才發現的問題。
而且現在的出貨量還在增加,不止是首都這邊出貨,連帶著津市和冀市,也開始鋪貨了。
按照姜舒蘭的規劃,一路往北方鋪貨,再慢慢往江南平移。
這是一個很大的市場。
這件事,姜舒蘭也就是和司務長提了下,示意往后可能會更忙。
忙起來,他們勢必要在外面增加人手,從部隊調人不現實,大家都是有正式的編制。
只能說姜舒蘭自己慢慢。
也是這一次,觀察了下,發現姜學民人不錯,有責任心,這才把目標轉移到他上。
果然,姜舒蘭這話一落,整個姜家屋都跟著安靜了一下。
蔣秀珍和姜母最先反應過來,“舒蘭。”
們有些擰眉,顯然是不贊同。
在這種時候,們最先考慮的則是,把學民安排到首都去,舒蘭會被婆家人看不起。
不要小看這種事,嫁人的姑娘,顧慮就是多一些。
姜舒蘭,“娘,大嫂,我心里有數,讓學民去首都,不是去周家,是不是啊中鋒?”
周中鋒點了點頭,“確實不是,這件事和周家可沒關系。”
安排學民,完全是姜舒蘭一手折騰,可沒借著周家的。
“那是?”
大家都跟著好奇了。
姜舒蘭長話短說,“海島那邊貨往首都和周邊去運送,需要接貨人,負責清點貨記錄數據,我需要一個合適的人進去。”
接著,話鋒一轉,看向姜學民,“工作可能有些麻煩,而且環境有些辛苦,甚至連居住的地方,也很艱難,學民,你自己考慮去不去。”
把姜學民送過去,一開始就不是讓他去福的。
所以,周家從來沒打算安排過學民過去。
最多,是讓對方和坎兒在一起一段時間,讓坎兒帶下學民,到了后面,等他悉了,就需要他一個人獨立起來了。
姜學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點頭答應下來,“我不怕辛苦。”
頓了頓,他有些猶豫,“就是姑,我學歷只有初中,會不會?”
太低了,怕給姑姑拖后。
他當年為家里的長孫,家里算是全力供他讀書,但是他不是這塊料子,讀了個初中,實在是讀不下去了。
姜舒蘭,“能識文斷字,能吃苦,頭腦清醒,別被人帶著走就行。”
姜學民,“這個我沒問題。”
眼見著當事人都答應了下來。
姜舒蘭轉頭看向蔣秀珍和自家大哥,“大哥大嫂,你們的意見?”
這也算是先斬后奏了。
蔣秀珍能說什麼,激都來不及,自家這個臭小子,算是一步登天了。
“舒蘭,我、算了,總之——”蔣秀珍拉著姜舒蘭的手,“我替學民這孩子,謝謝你了。”
姜舒蘭搖頭,“自家人不講這個。”
也是姜學民和家里人的況不一樣,這才打算帶走他。
等事結束以后,姜家二嫂本來想出去看熱鬧的,但是想到之前那件事,心里第一次覺得有些不舒服。
忍不住和自家男人嘀咕,“你說舒蘭都把學民帶走了,能不能讓也把咱們家學衛也帶去?”
那可是去首都呢?
這話一落,姜家二哥就忍不住瞪了一眼,低嗓音,“我看你還是趁早收起這個心思,學民為什麼會遠走他鄉,你真不知道啊?”
想到學民二十好幾還沒結婚。
再加上生產隊和知青辦,這兩天傳來的風言風語。
姜家二嫂頓時心有戚戚蔫,“我這不是隨口一說嗎?又沒別的意思。”
“再說了,讓學衛真遠走他鄉,我還舍不得。”頓了頓,又嘀咕了一句,“還有,舒蘭是我小姑子,我還能給拖后不?”
也就是那一瞬間的念頭,被自家男人罵了一句,也就清醒了。
舒蘭真要是帶他們家學衛走,舍不得是一個,再加上,也不想給小姑子添麻煩。
讓被婆家人看不起。
姜舒蘭本來在收拾東西的,旁邊的蔣秀珍過來找商量事,沒想到聽到二房兩口子說這話。
兩人對視了一眼,如釋重負地笑了。
們之前就擔心這個,怕舒蘭偏了學民,下面的會不高興。
不過還好,聽到這個結果,已經夠讓人滿足了。
蔣秀珍拉著舒蘭進了屋,“你二嫂就是一張,利得很,實際心比誰都,當時知道學民和李知青的事后,當場要去和李知青吵架,問問,咱們家學民哪里配不上了,還是我把給拽下來的。”
姜舒蘭想了下自家二嫂,刀子豆腐心的格,也忍不住抿著笑了。
“我曉得。”
聲音還是一如既往,輕輕的。
“那就行,大嫂也不跟你客氣了,學民這孩子心思藏得深,又沉默寡言。這次他和李知青的事,我們是一丁點不知道,等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學民和李知青的事,原本是嚴嚴實實的,他們整個姜家人都不知道。
但是,這一次學華結婚給彩禮的事,不知道怎麼的傳到知青辦,再加上知青辦的人和李知青不對付,就吵了起來。
被好事者聽到了,這才傳開了。
姜家人這才知道。
想到這里,蔣秀珍嘆了口氣,“你把學民帶走也好,免得他在這里,李知青更難堪。”
兩人對象,本就是你我愿的事,哪里想到,鬧到這個地步。
姜舒蘭聽到自家大嫂這話,忍不住好奇道,“大嫂,你就不生氣,李知青利用學民這麼多年嗎?”
要是擱在旁人家里,家里人一知道這事,肯定恨不得打上去。
為自家孩子出一口氣。
蔣秀珍搖頭,“生氣?生什麼氣?我倒是生氣學民這破孩子,不,追個姑娘都追不上,也不嫌丟人。”
頓了頓,想起李知青,語氣有些復雜。
“學民喜歡李知青,自愿去做的事,那是他們兩個的事,我們當父母的不手。至于李知青,也難,城里滴滴的小姐,來到鄉下種地,恰巧遇到學民這個愣頭青,也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再說了,這世道本就對同志不容易,就這樣吧,學民走了也好,李知青也不會那麼不尷不尬地著。”
他們錯了嗎?
或許都有錯。
但又或許都沒錯。
這種事,又哪里是對錯可言?
姜舒蘭忍不住朝著蔣秀珍豎起大拇指,“大嫂,你厲害。”
心不是一般的寬。
“我厲害什麼啊?我要是厲害的話,就押著學民娶妻生子了,哪里還會讓他逃出我的五指山?”
蔣秀珍忍不住調侃了一句,也算是苦中作樂。
等和舒蘭說完后,蔣秀珍又回去,拉了下家里剩下的錢,不由地皺眉,這次給二兒子娶媳婦,算是搭了大半的家了。
能給學民的也不多了。
滿打滿算,也就找了七十塊錢出來,還是全部家,一點都沒留。
不過,蔣秀珍擔心多余了,姜學民第一次離家。
全家人都跟著湊錢了,姜父和姜母兩人給了一百,姜家二房給了三十,姜家三房給了三十。
姜舒蘭又給對方添了一百。
不過,姜學民當面接下了,等背地里面走的時候,把錢全部都放到枕頭下面了。
大伙兒給他湊的錢,他一分錢沒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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