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

　鄒失魂落魄的從男廁所出來，喬麗娜就迎了上去，急切地問道，“，到底是怎麼了？”

　“完了，我什麼都完了。”

　鄒耷拉著肩膀，徑直朝前走，卻被喬麗娜攔住了，“你在說什麼？你要去哪里，馬上就要如考場了，你糊涂了？”

　這話還未落。

　旁邊就傳來一陣熱鬧的聲音。

　“看到沒？那個最小的考生，好像什麼姜平安的，聽說才十五歲，就被中科大年班給錄取了，他這次參加高考，就是來驗生活的。”

　這話一說。

　鄒猛地抬頭，轉看了過去。

　就見到年姜平安，像是竹子一樣，清秀拔，一臉平靜不帶任何驕傲，而他旁邊跟著的是汪老師。

　這——

　鄒瞬間就明白了一切，在招待所看到的是汪老師，而汪老師是為了姜平安來的。

　他該知道的，他早該知道的。

　想到這里，鄒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他這般神經質的笑容，讓喬麗娜有些發，“，你怎麼了？”

　手想要安了下他。

　卻被幾近崩潰的鄒，一掌打開了，聲音尖利，“滾開。”

　“你為什麼要回來？你為什麼要帶喬治回來，你為什麼要毀了我？”

　他以為躲過了江敏云，卻沒想到，被自己親兄弟下手。

　想到這里，鄒再次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極大。

　這一次，終于引起了姜平安的注意力，他忍不住回頭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

　姜平安眼里閃過疏離和陌生，隨即，禮貌的朝著汪老師說道，“老師，我進考場了。”

　“加油，好好考。”

　姜平安嗯了一聲。

　看著被眾星捧月一樣送進考場的姜平安，再想到對方那陌生疏離的眼神時。

　鄒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聲，一口鮮吐了出來，還吐在了喬麗娜的臉上和服上。

　“為什麼？為什麼姜舒蘭不是我的親生母親？”

　如果是，那該有多好。

　姜平安的所有榮耀都將會是他的。

　他也不至于有這種惡毒后媽和弟弟以及滿心滿意都是錢的母親。

　這話，對于一位母親來說，是最重最重的語言。

　喬麗娜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你在說什麼？”

　鄒角流著，癡癡地笑了起來，“你為什麼會提前回來，你難道不知道嗎？”

　不是因為，而是因為利益。

　上輩子，鄒躍華是首富，這輩子江敏云來了，喬麗娜也來了。

　這般一針見的扯開，他們之間唯一的一層遮布，越發讓喬麗娜有些不安。

　“，你聽我解釋，我沒有。”

　眼見著再次要過來。

　鄒聲音艱，“滾，你的兒子是喬治。”不是他鄒。

　在說完這句話后，鄒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提著喬治出來的鄒躍華怎麼也沒想到，聽到他們母子兩人這般對話。

　這樣赤果果的對話，一下子揭穿了他們之間的溫馨。

　剩下的只有貪婪和利益。

　看著這樣用著陌生眼神看著的喬麗娜，這一刻是真的慌了，“躍華，躍華，你快來看看，是怎麼了？”

　“他怎麼突然不高考了？”

　鄒躍華一言不發，抱起地上的鄒，就往醫院跑。

　留下一句話。

　“為什麼不高考，問喬治。”

　人都有手心手背，而鄒躍華的手心是鄒，喬麗娜的手心是喬治。

　他們之間，手背都是那一方，沒有陪伴過長大的一方。

　在聽到這話后，喬麗娜差地不安了，“喬治？”

　喬治下意識地往后了下。

　在看到喬治上的報紙時，喬麗娜還有什麼不明白呢？

　倒吸一口氣，“媽咪就是這樣教你的？讓你害人，讓你害人，是你哥哥啊，親哥哥。”

　同父同母的兄弟，好了，喬治還能不好嗎？

　喬治瞪著眼睛，“我沒有哥哥，我只有媽咪。”

　這話一說，喬麗娜要打人的手，再也打不下去了。

　高考時間一晃而過。

　汪老師也沒離開，一直在招待所住著，等到分數出來后，他通過一手渠道得知了姜平安的分數。

　就他的績，不說省狀元了，若是全國卷子一樣，怕是姜平安，也可以沖擊一下全國的狀元。

　拿到那個分數后，汪老師就合不攏了，用著招待所的電話，一筆一劃的記錄在本子上。

　“姜平安，語文，數學，外語，理……總分701。”

　這聲音也傳到了，剛從醫院出來的鄒耳朵里面。

　他住院半個多月，一直在昏迷著，也就是這兩天稍微醒來，好點，他堅持出院來招待所收拾他的東西。

　他寧愿回去和江敏云那個外人撕，也不想和親媽和親弟弟在有任何牽扯。

　但是，鄒怎麼也沒想到一進招待所，就聽到這麼一個消息。

　他完全傻住了。

　這就是天才嗎？

　屬于姜平安時代的天才，總分710，他卻考了701，這意味著，對方不止一門課程是滿分。

　姜平安的時代太過輝煌，讓所有的同期人，都黯然失。

　上輩子姜平安就是，一度讓鄒懷疑自己天才的可能，好在，上輩子姜平安命短，才剛嶄頭角，就沒了姓名。

　可是，這輩子一切不一樣了。

　姜平安站在了姜舒蘭的肩膀上，這輩子，他會比上輩子更為輝煌。

　而他鄒，卻是一個五次高考都未功的傻子笨蛋。

　這讓，鄒郁結于，一下子忍不住又吐了一口。

　“？”

　鄒躍華震驚地扶著鄒的肩膀，“你怎麼了？”

　鄒臉煞白，他抬手了自己的角，斷斷續續地問道，“你知道姜平安是誰嗎？”

　“就是剛那個老人讀的名字？”

　對方分數考的很高，剛鄒躍華還有羨慕來著，但是沒想到，這麼快兒子就問他了。

　他搖頭，一邊給鄒止，一邊說道，“不認識，不過這分數考的是真高。”

　&分啊，天才中的天才，要是他們家鄒能考這麼高就好了。

　他絕對做夢都能笑醒。

　“姜平安，姜舒蘭的侄兒子，四歲就被姜舒蘭帶在邊，一手照顧。”

　這話一說。

　鄒躍華的臉也跟著白了下，“不可能吧？”

　姜舒蘭為狀元考上清大的消息，讓鄒躍華好幾年都為不過神來。

　他不明白，姜舒蘭明明只是一個只會圍著灶臺轉的婦，為什麼這輩子會達到這麼一個高度。

　自己達到也就罷了。

　連帶著養在邊的侄兒子，也這麼優秀。

　“姜平安，就是鐵蛋兒，理界天才。”

　“爸，姜舒蘭才是真正的天才，所以才能教出天才。”

　這——

　鄒躍華一下子沉默了，“你什麼意思？”

　“上輩子，姜舒蘭給我當后媽，把我教了閃耀的天才，但是這輩子，姜舒蘭被你放棄了，我也被姜舒蘭放棄了，選擇了姜平安，所以，姜平安是當之無愧的天才——”

　“而我——”

　在離開姜舒蘭的犧牲和照顧教育下，他為了蕓蕓眾生里面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普通人。

　甚至，五次高考都沒考上。

　這——

　“你別胡說了，，姜舒蘭怎麼可能是天才啊？你才是天才。”

　“天才？我是天才？”

　鄒苦笑了一聲，指著自己晦氣又蒼白的臉，“爸，你覺得我這樣子是天才嗎？”

　在這一刻。

　饒是親生父親鄒躍華也說不出來任何話了。

　不能，他的兒子不是天才，一個高考五次都考不上大學的普通人。

　鄒躍華沉默了。

　難道——

　下一秒。

　鄒說出了鄒躍華心里的話，“爸，舒蘭阿姨如果是我親媽該多好啊。”

　這話一說，從后面領著喬治跟過來的喬麗娜，在聽到這句話后，臉頓時慘白一片，晃悠著，差點有些站不住了。

　“——”

　沒想到，自己最疼的兒子，最驕傲的兒子，會從里說出這種話。

　而——

　曾經恩的丈夫鄒躍華也沒有反駁，顯然，對方也是這樣認為的。

　當意識到這個問題后，喬麗娜的心，前所未有的跟著痛了起來，“你們，你們都是這樣認為的？？”

　鄒躍華和鄒，第一次沒有解釋，沒有反駁。

　有的只是沉默。

　這一刻，曾經溫馨有的一家人，瞬間分崩離析。

　喬麗娜再也忍不住了，回去收拾行李，拉著喬治，“既然他們不歡迎我們，我們現在就離開。”

　這話，讓喬治是真的開心了。

　終于可以離開了。

　喬麗娜本來想著說這話，讓對方挽留的。

　但是，鄒躍華沒有開口，鄒也是。

　只是靜靜地看著離開，一如當時來的那樣，悄無聲息。

　等喬麗娜走了以后。

　鄒躍華問，“你還高考嗎？”

　“不了，姜平安是我的心魔，而我這輩子都達不到他那個高度。”

　與其自取其辱，不如放棄。

　姜家，自從高考分數出來后，采訪的人就絡繹不絕。

　姜家在幾年后，再次辦起來了升學宴。

　而主角就是姜平安，十五歲的天才，這個噱頭更加引人眼球。

　不止是十里八鄉的人來了，連帶著市里面的人也跟著來了，就為了蹭一蹭天才的喜氣。

　而此刻姜家滿了人。

　汪老師拿著厚厚的一沓子大團結，“姜平安同學，這是你的一千元獎學金。”

　“還有這個，這個是市教育局為你頒發的五百塊獎學金。”

　“還有我們生產隊的，兩百元獎學金。”

　這加起來，就是一千七了。

　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這學習還能掙錢？

　掙這麼多錢？

　姜平安接了過來，然后把四百分給了姜父和姜母，四百分給了親生父親姜四哥，剩下的七百，他則揣在懷里，認真地說道，“剩下的，都是我老姑的。”

　這是他讀書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回報家里人。

　這一刻，著那獎學金的姜父，以及姜四哥他們，都有些眼眶紅紅的。

　這錢，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姜四哥抬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淚眼花花，“好好好，你姑沒白疼你一場。”

　總覺得這麼多年的苦楚，全部都是值得的。

　當年那麼孱弱瘦小的一個孩子，如今卻能夠頂天立地，宗耀祖了。

　姜平安抿著，“爹，以后我給你，給老姑，還有爺爺養老。”

　“噯——”

　“有你這句話，爹就是死了，都值得了。”

　首都火車站。

　姜舒蘭一早就請假出來了，八月的天氣，已經極為炎熱了，站在涼，舉著一個高牌子，上面寫著姜平安三個大字。

　不知道過了多久。

　火車到站，發出一陣轟隆隆的聲音，接著，人涌。

　姜平安隨著汪老師一起，一出站，就看到了那紅顯眼的牌子。

　向來冷靜自持的他，朝著對方招手，語氣激地喊道，“老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