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昭寧長公主過來，且眼下也不算太曬人，孟桑和分別牽了一個孩子的手，挑著有綠蔭遮蔽的涼地，在府中慢慢散步。

　餃子對這項活向來積極，無須孟桑牽著，他就撒往前跑，或是蹲下看螞蟻搬家，或是指著各種花草，問大人這些都是什麼。

　桃桃懶一些，走了一會兒就不肯再。即便是昭寧長公主和孟桑雙雙下場，對又哄又騙，小咸魚依舊不為所。

　兩個大人哪里瞧不出又在犯懶！

　可被那麼一雙清凌凌的鹿眼盯著，孟桑與昭寧長公主的心都化了。

　昭寧長公主率先敗下陣來，哄道：“那阿婆抱著桃桃，咱們再走一會兒，好不好？”

　桃桃笑瞇瞇地點頭，出兩只的胳膊，甜甜道：“桃桃最喜歡阿婆了！”

　孟桑哼笑，斜眼瞥：“是誰今早還說‘最喜歡阿娘啦’的？”

　桃桃乖巧地摟住昭寧長公主的脖子，眼睛眨啊眨：“都喜歡，桃桃都喜歡呀。”

　實在是可，惹得孟桑等人笑作一團。

　笑過之后，眾人又走了一會兒，這才回到蒼竹院的葡萄架子下坐著。倆孩子在坐床上玩耍，孟桑與昭寧長公主陪在一旁，一邊喝著酸梅飲子，一邊漫無目的地閑聊。

　昭寧長公主的眼睛幾乎黏在兩個孩子上，隨口問：“今日不去國子監和庖廚學館？”

　孟桑愜意地靠著囊，笑道：“前日去的庖廚學館，而昨日在國子監那邊待了一整日，兩邊的事都辦得差不多。明日不是旬假嗎？我便想著在府中躲懶一日，就當放兩日假了。”

　照顧兩個孩子到周歲之后，孟桑便恢復了一些原本的生活，或是去國子監盯著上新、教徒弟，或是到庖廚學館講課示范，或是與宋七娘一起去慈院。有自己的事業要做，并不想完全變一名只知圍著夫君孩子、日守在后宅的婦人。

　對此，無論是謝青章，還是的公婆，都十分贊。

　昭寧長公主更是一把攬過照看孩子們的活計，不僅在孟桑出府時帶著餃子和桃桃玩，有時也會將孩子們拐去與謝瓊的院子，晚間帶著他們一起睡。

　謝瓊對此苦樂參半。他與昭寧長公主一樣，也十分疼餃子和桃桃，能跟孩子們一起睡，謝瓊自個兒也是樂意的。可次數一多，他看著滿心滿眼只有孫輩、幾乎瞧不見他的媳婦兒，心里頭便有些不是滋味。

　有一回，倆孩子從昭寧長公主的院子回來。餃子拽著自家耶娘，分無意中發現的小。

　餃子煞有其事地小聲說道：“阿耶，阿娘，我與你們說個，你們不要告訴旁人。”

　“昨日我半睡半醒之中，依稀瞧見阿翁在向阿婆撒、討香香呢！哎呀，阿翁都這麼大人了，怎麼還跟我和桃桃一樣呢？”

　謝青章與孟桑對視一眼，當即明白過來，并聯想到他們昨晚在榻上的場景。前者含笑不語，后者臉頰一紅，又覺得腰間有些酸，忙不迭讓餃子不要對旁人說這話，并佯裝鎮定地轉移了話題。

　眼下，昭寧長公主聽聞孟桑今日不必出門，興致道：“那午后的小食，由桑桑來做？”

　“好呀，那阿娘想吃什麼？”孟桑笑著點頭。

　昭寧長公主想了想，建議道：“前日的來信可是說卿娘與知味今日到長安？當下的時新果子多，不若依著他們的口味，做雪娘好了。”

　“好，我讓庖屋先去準備。”孟桑應下，順手將不知不覺去到坐床邊緣的餃子撈回來，口中不停。

　“耶娘今日回長安，所以阿舅提前打過招呼，說是會帶舅母和阿柏來府上用暮食。嗯……那我多做一些，讓大家都嘗嘗。”

　昭寧長公主為桃桃打著扇，笑道：“如此就更好了。”

　-

　孟知味和裴卿卿來得很快，大約巳末時分，孟桑剛把上鍋蒸的江米團子放進冰窖，他們便風塵仆仆進了府門。

　他們進府后，先來蒼竹院見過餃子和桃桃，與孟桑二人說了一會兒話，然后就先回到專門留給他們的院子，等打理完自己，再回來陪孩子們。

　再度過來時，孟知味和裴卿卿的手上各自拎著禮。

　桃桃喜歡小子，所以裴卿卿給買了很多好看的布料。其中，有一匹鮮艷、花紋漂亮的蜀錦，被小郎一眼相中，不釋手地了又。

　而餃子抱著面前的包裹，樂得咧開：“是給我的嗎？它好大呀，我可以現在就拆嗎？”

　孟知味他的腦門，笑道：“可以的。”

　得了應允，餃子歡呼一聲，眉開眼笑地去拆包裹。那是一個上下層的木箱子，里頭放著套的小版廚，除了廚刀這一類不適合孩子玩的危險品之外，篩子、搟面杖、砧板等等一應俱全，都是孟知味親手做的。

　餃子看得眼睛發直，不敢置信般愣了片刻，隨后發出一聲長長的“哇”。他先撲到孟知味懷里，極其激地表達喜和謝，然后拖著他的寶貝箱子，開始向在場其他人一個個炫耀。

　他嘚瑟了一圈還不滿足，沖到孟桑跟前，起小脯，振振有詞地表達自己想要一起去做雪娘。

　兒子這般主積極，孟桑自然樂見其。與餃子約好，等兄妹倆午睡醒來，就帶餃子去做雪娘。

　因著這個緣故，平日里總是午睡困難的餃子，今日一到時辰就拉著妹妹爬上床榻，甚至還扯過薄被，難得一本正經地給他自己和桃桃蓋好小被子。

　等孩子們睡醒起來，孟桑遵守諾言，將會用到的食材和用都挪到堂，領著餃子一起做雪娘。

　早上做的江米團子，從冰窖里走過一遭，眼下已經差不多涼。

　孟桑往干凈的案板上撒一層手，接著從盆中掏出適量的江米團子，將它擱在案板上條狀。

　而餃子抓著自己的特制廚，在專屬幫廚孟知味的幫助下，依葫蘆畫瓢地學著孟桑的做法，有模有樣地撒手，出兩只小胖手面團。

　餃子手上作不停，口中還在興地追問：“阿娘，下一步做什麼？”

　孟桑頭也不抬：“切面劑子。”

　餃子用力點頭，斗志昂揚道：“好的！”

　“再用搟面杖搟平。”

　“好的！”

　“放果，鋪油。”

　“嗯嗯，好的！”

　“……”

　桃桃被裴卿卿抱在懷中，張開，發出“啊”的一聲，舒舒服服地著昭寧長公主的投喂。

　咽下口中酸甜多的葡萄，視線追隨著餃子，十分給面子地給對方鼓勁：“阿兄好厲害！”

　手忙腳的餃子小庖廚，聽見自家妹妹的鼓勵后，越發有干勁，使出吃的力氣來搟面團。

　忙活半天，當孟桑手腳麻利地做完三四只雪娘時，餃子才將將包完一只。

　做好之后，他沒有急著往下做，而是小心翼翼地將小號雪娘捧到桃桃跟前，嘿嘿笑道：“桃桃，我做好啦！里頭放的是桃子果哦。”

　桃桃非常給面子，如小海豹那般啪啪鼓掌：“哇——它好漂亮，阿兄太棒啦！”

　接著，昭寧長公主也跟著大力鼓掌，而周遭的婢子、仆婦們更是你一言我一語，換著花樣夸起小主子。有這些人打頭陣，裴卿卿便沒有多言，只無聲笑著，朝餃子投去鼓勵的目。

　見在場諸人這般捧場，餃子笑得像個小太，驕傲地直脯，要把手中的點心遞過去：“這是我做的第一個吃食，先給桃桃吃！”

　話音未落，一直暗中留意此的孟桑開口，溫聲提醒：“餃子，你和桃桃還小，不可以吃太多，否則肚肚會痛哦。”

　兩只糯米團子同時點頭，作完全一致，瞧上去乖極了。

　餅皮是孟桑提早做的，油是白九等婢子上陣打好的。而各時令鮮果，除了葡萄是餃子自己試著剝皮，其他的都由孟知味來切大小合適的小方粒。

　換言之，雖然餃子手下的面皮搟得薄厚不一，有幾險些破，品相看著不夠完，但真正吃起來，味道是不差的。

　小小一只雪娘捧在手上，乎乎的就像兩個孩子的臉蛋。白的外皮吃在口中，糯里帶著些微彈勁，里的油香十足，口細膩綿潤。點綴其中的桃子果，恰到好地平衡了油的膩和外皮的干，帶來幾分時令鮮果的清甜。

　兄妹二人在長輩的幫助下，你一口我一口，很是友好地分完餃子親手做的第一只雪娘，沖著彼此甜甜地笑了。

　餃子小庖廚吃飽喝足，小步溜到孟知味邊，連聲催促外祖父同他一起繼續做甜品。

　小郎君的頭一份作品，屬于他和妹妹，周遭長輩對此沒有異議，笑著看兄妹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