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沈觀魚看著他們牽在一起的手,十分地不自在,罪惡、害怕還有陌生的緒待慢慢克服。
二人牽手一路出了璋和宮,沒想到一路都沒有人,看來是豫太妃知道皇帝要來,提前遣了宮人。
宮外就是趙究的人,他們眉都沒抬,對圣上破天荒拉著一位子這事沒有任何反應。
炙熱的太被茂林修竹篩了綠蔭,他們就這麼旁若無人、明正大地牽手走在石子路上,不知道的以為這是一對兒意繾綣的。
沈觀魚低頭跟在他后,看向兩人十指扣的手,袖子挲在一塊兒,只覺得陌生又恍惚,他們不該是這樣的。
趙究一派隨意閑適的模樣,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手足無措,心涌都被藏在了清冷的面皮下。
一路往更偏去,沈觀魚逐漸記起了這條路來,抬頭一看,果然是當日和趙究一塊玩骰子的朱樓。
牽手登上了朱樓,才發現這里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青幔還在,但曾經開闊寂寥的涼殿被圍上了四壁,安上了軒窗,從頂到底做了雕花鏤空,鏤空中蒙著雨紗,將落在地上的影扭曲了繁花,如夢似幻。
里頭還分出了寬闊的廳堂和里臥,用更是一應俱全,不見金貴外的擺件,然而隨手拿起的皿、靠躺的迎枕、花幾上的名花,都有其來歷,比起一眼可見的金銀富貴,這里都花費了不心思。
可涼殿了封閉的樓閣,愈發像一只華麗致的籠子。
趙究恐怕早知道自己本不能拒絕他,才這麼及時地就將這偏僻無人的地方布置了這副模樣,沈觀魚心中不冷笑。
趙究不知道心中所想,但也不算冤枉,有他在,沈觀魚從來就不可能有回江南的機會。
他喜歡這一方地界的清凈,是為了特意修了如今的模樣。
如今的沈觀魚明面上還是齊王世子妃,他沒和沈觀魚商量明白之前,便先將安置在此。
“璋和宮到底不便,這邊安靜些,不會有人來打擾你。”
沈觀魚只坐了個沿兒,和他隔著一個拳頭的距離,“陛下,臣婦有一請求。”
趙究拉著在同側的羅漢床坐下,眼眉間是他也未察覺的溫,說道:“以后用‘我’即可,你的侍會有人去救,不必擔心,朕亦可讓們宮陪著你。”
距離被拉近,沈觀魚有些不自在,“多謝陛下。”
“你我之間往后不必如此多禮。”
趙究沒有哪日笑得比今日多,還是真心實意地笑。
沈觀魚和他并排坐著,當不再說話的時候,他低頭挨近了沈觀魚的面頰。
試探落下一個吻,又離開,坐近一點將人摟進懷里,親吻逐漸深。
沈觀魚沒有躲避,閉上眼睛,微偏著抬起頭地回應他,虛握的手撐在他膛上,著他微涼帶著暗紋的料,料下是沉穩有力的心頭。
趙究心被盛滿,有些作本就無師自通,越發不規矩起來,收臂將人帶上羅漢床,覆下來。
十面靈璧的逍遙座羅漢床沒有半點仄,沈觀魚被他抱,手無助攀著他寬闊的肩膀,無不是他的氣息。
趙究細碎的吻已經蔓延到了雪白的脖子,帶著要把吃掉的勢頭,襟被折騰得漸開。
沈觀魚抵抗著的沉溺,微敞的領口讓開始害怕起來,還沒有準備好,更有些話沒有和趙究說。
正要開口,外頭忽然響起康業公公的說話聲:“陛下,洪大人進宮了。”
趙究的作一頓,見的懊惱在眼中一閃而過,偏在這時候讓他去置國//務。
沈觀魚以為他要走了,趙究瞧表呆滯得可,心里被勾纏的火氣一時散不去,狠狠親了幾口才作罷。
“朕晚些再來。”他快步走了出去。
洪從英在書房外等候了許久,趙究終于是從后宮的方向過來了,但洪從英總覺得陛下今日狀態奇怪,要喜不喜,要怒不怒的,實在詭異得很。
難道是什麼人惹陛下生氣了?
“見過陛下。”
洪從英慣常給皇帝請安,趙究睇了他一眼:“洪卿,請吧。”
洪從英這回來說的也不過是京畿中的防衛之事,趙究也有意將提拔幾個能力出眾,背景干凈的人上來,一來吳黨殘毒尚存,二來京畿防衛,城外不可在一人手中,宮必得由皇帝心腹統率。
衛沒甚好說,外城洪從英倒是想到了一位人選:“如今武安侯與宣平侯不日就要離京,麾下小將與京城無牽扯,在叛中又使力,應是得用的。”
登州和雍州的指揮使平叛有功,都封了侯。
趙究點頭:“洪卿可有人選?”
“不若各提一個,羅指揮使座下的麼子穩健,徐指揮使……手下的白徽都是出彩的。”
白徽……趙究自然記得這人在書院中的做派,沒想到去投軍了,還做到了這般就。
“麼倒是不錯,但白徽勇武卻莽撞……如今卻不知怎麼樣了,留一障就要留一破,讓他們都留下吧。”
趙究不甚在意當年事,白徽既然能用,留下當個風向也無妨。
這事定下了,洪從英也放下了心,和趙究閑談起京中的新事。
“聽聞京城最近多了許多南疆人,在幾市集賣藝為生,他們的技藝新奇的,倒是多捧場的。”
在錦衛眼里,京城里就沒有新鮮事,南疆人背鄉京,只是賣藝謀生的可能小,掙的錢還不如十萬大山好養活他們。
“南疆目前與大靖還無干系,現下那些南疆人派人盯著就是了,讓應天府對最近的命案也警醒著點。”趙究淡淡說道。
“不過今日倒聽聞一件新鮮事,太后有意將侄嫁與你家大郎,洪卿覺得如何啊?”
洪從英忙擺了擺手:“陛下可莫開玩笑了,洪堰的親事自己有主意,臣同拙荊聽了也覺得他的喜歡的那姑娘很好,就去許卿家里提了,如今就看許家小姐的意思了。”
“洪卿的公子有良緣啊!但對著太后,朕得秉著孝道,直接否了也不好,可有不錯的人到太后那去?”
皇帝既然問了,洪從英又想起白徽來,他似乎沒有家。
“那白徽倒不錯,累世宦人家,靠自己打拼到如今,比我那個才剛考了進士的兒子好多了,聽聞也是書院出來的,模樣更是不錯……”
白家在江南當,白徽如今最多在京任個金吾衛的職,提他做擋箭牌,不管樂不樂意都不妨事。
“有個人名就。”趙究說道,他應付過去,太后同意便罷,不同意就讓再提一個便就此打住了,一個文妙璃的事要是來回說幾,就是太后自己拎不清。
“陛下既羨慕洪堰的良緣,何不早開選秀,延育子嗣呢?”洪從英說的,也是前朝后宮所有人的心里話。
“叛才過,選秀及之后的事都太過鋪張,以后再說吧,況且不開選秀,誰說就沒有良緣,沒有子嗣?”趙究輕巧打了回去。
洪從英始終覺得今日皇帝非常的不一樣,話里藏著話,又不像生氣,難道是在宮里挑了可心的寵幸了?
罷了,如今趙究大權在握,沒什麼人能忤逆他,洪從英也不會沒眼力地極力上奏。
話說到此,洪從英退了出去,趙究起要走,又覺得大可不必這麼著急過去,隨即撿起奏章批了起來。
心里有事,連看幾折都是通篇廢話,他看得心煩索擲了折子。
外頭天還沒黑,這一日可算是漫長。
沈觀魚送走了趙究,也沒有興趣看這朱樓的外,撐著下看向外頭山石聳翠,日逐漸變橘黃,天地間從明亮變暖黃,最后漸漸暗了下來,外頭響起蟬鳴蛙噪聲。
不知發了多久的呆,至今還有一種不真實的覺,從世子妃到了這見不得人的所在,往后的路要怎麼走……
背后有幾個腳步聲響起,沈觀魚轉頭去,竟是扶秋和析春,夏昀也在。
“扶秋,沒事吧?”上去拉扶秋。
扶秋搖了搖頭:“沒事,小姐可還好?”
揚起有些疲憊的笑:“我也沒事。”
析春一路還不明白什麼狀況,就被帶進了宮里來,等見到了小姐,好像才終于猜出來。
“小姐,咱們留在宮里沒事嗎?”
今日小姐臨去齊王府時,還說拿了放妻書,再辦一點事就回江南去,如今看起來好像不對,小姐這份在宮里單獨住一地方,傳出去皇帝倒不怕,可小姐被人罵怎麼辦。
沈觀魚看出了析春難,說道:“我想沐浴了,析春來幫準備吧。”
話說至此,夏昀自然識相地退下了,沈觀魚著析春的臉,嘆氣道:“你們不該進來的,等我出去就好了。”
扶秋道:“小姐獨自在深宮,我們怎麼都不可能放心。”
“罷了,往后就不像在沈家了,見到什麼先想著保全自己,不要多說一句話,更別怒了皇上,知道嗎?”囑咐道。
“知道了。”
沈觀魚安完二人轉就進了浴室,析春端著換洗的衫和澡豆進來,見到沈觀魚上的通紅一片的傷,還泛著,嚇了一大跳!
“小姐!這是什麼時候弄的呀?”
急忙上前查看,不止手臂上有,連大,裳蓋到的地方都是,小姐這是遭了什麼事,怎麼可以這樣……
“這些傷怎麼能沾水呢!快起來!”析春強行把拉出了浴桶,語氣有些哽咽。
沈觀魚被強行拉起來,忙遮掩住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今天難了一天,方才還和趙究親近過,等們來了才想到該沐浴一下,結果還被拉了出來。
扶秋守在外頭,抬頭就見趙究不聲不響來了,也沒個人通傳,忙跪下道:“陛下,小姐還在沐浴。”
趙究坐下道:“無妨,朕等著就是。”
扶秋小心抬頭看了一眼,轉進去傳話。
不久里頭卻傳出析春嚴厲的說話聲和扶秋的一聲驚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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