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彼時也有一點懷春的思作祟,不過沈觀魚現在才知道,他本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完全就是流氓無賴。
聽著小娘子在耳邊絮絮叨叨說著,到“正人君子”幾個字時,筆懸在紙上未,當時的景有浮現在眼前,那是欺醉酒,他分明已是難自了。
忙乎了半日那幅畫終于是畫完了,趙究舉起來給看,白鶴項頸低垂,喙和水里的小魚兒湊在了一起。
一個不張銜魚,一個沒有被白鶴嚇跑,真是奇怪得很。
沈觀魚卻喜歡得很,抱著他的脖子親了一大口:“把它裱起來,掛存壽殿里吧。”
“好。”
之后的幾日二人也多在待在濺玉齋打發時間。
出門多了,雖然避著人,皇帝也下了命令,但沈觀魚還是遇到的頻繁進出宮的文妙璃。
彼時沈觀魚在濺玉齋里看書,趙究本正給沈觀魚畫人圖,但西南忽然來了軍報,他也就擱了筆,回書房見閣大臣們去了。
文妙璃可巧帶著一堆捧著宮燈的小宮們經過,從荷塘對面見到了依著窗欞的沈觀魚,于是特意繞了半個池塘,想要迸濺玉齋見。
如今協理宮宴,自然知道宮里最近有些運木料的靜,月馥殿就在存壽殿的后邊,眼前的這沈小姐真是福澤深厚,值得大權獨攬的皇帝逆了倫常,專寵至此。
走到濺玉齋門口時,就一個小宮和一個俊俏面生的小太監在門口守著。
被罰完的夏昀已經回來了,見來人不是去而復返的趙究,上前說道:“此不準任何人進去,還請小姐速速離去吧。”
文妙璃也不惱,誠懇地說道:“這位公公可否通穿沈小姐一聲,就說文妙璃求見。”
見知道里邊是誰,夏昀想了想,還是進去跟沈觀魚通秉了。
“文妙璃?”聽到這個名字,沈觀魚有些奇怪,文妙璃尋做什麼?
“可說所為何事?”
夏昀答道:“文小姐未說。”
將手中《齊民要》翻過一頁,說道:“還是請進來吧。”
得了準允,文妙璃隨著夏昀進去了,沈觀魚也拿出了待了的姿態下了榻,請座。
“見過沈小姐。”文妙璃進來便行了個平禮,沈觀魚亦起相回,沒料到禮數這般周到。
“文小姐請坐,不知此來所謂何事?”
文妙璃進來就不聲地四下打量了一番,聞言才從那畫了一半的人圖上收回視線。
畫上人就在眼前,那畫畫的人又去了哪里。
但不會問這個,而是客客氣氣道:“妙璃貿然打擾,沈小姐莫見怪才好。”
“怎會。”
“我實在是因這幾日為中秋宴的事忙翻了天,見到沈小姐在這兒,才想來躲躲懶的。”
還是頭次沈觀魚在宮中獨自面對外人,文妙璃并未驚訝質問為何在宮中,沈觀魚心里輕松,左右閑極無聊,倒真同聊了起來:“文小姐宮宴可還順利?”
“有姑母和禮部、祿寺的大人們,我只是個指哪往哪走罷了,就是生怕自己連這個都做不好,就想多出力,到時姑母怪罪時也好推是費心安排了,不過是能力不濟,
但這宮中走得萬分小心,忙碌傷更是讓人疲累,偶然見到沈小姐實在驚喜,當初在慈寧宮一見,長輩在場,如今才尋得機會和沈小姐說說話。”
“太后娘娘若是不看重文小姐的能力,怎會跟陛下舉薦呢,文小姐定然能幫著把中秋宴辦好的。”
文妙璃狀似放心,“有沈小姐這話我就放心多了,到時沈小姐可會來?今年的燈謎是請去年的狀元做的,彩頭……暫且保,還有臨安來的焰火表演,我聽他們說,能在夜空里重現春日的花園呢……”
這一通話下來,和沈觀魚當初在慈寧宮見著文小姐很不一樣,當時只覺得子貞靜溫婉,沒想到今日竟這般健談。
聽說著,沈觀魚倒是真對中秋宴有了點興趣,“到時若是可以,我也想去看看呢。”
文妙璃略收了笑,說道:“若是沈小姐中秋宴來不了,可否來我的婚宴?”
這話引起了一陣安靜,夏昀在外間等著,聞言輕斜眸子。
沈觀魚有些訝異,才說著中秋宴,怎麼又跳到婚宴上頭去了,可記得文妙璃要嫁的人是白徽。
“文小姐要嫁的是……白指揮使?”
那時就向太后暗示過白徽子浪,沒承想文小姐到底還是要嫁,聽前頭太后和趙究說話,白徽和趙復安打賭搶人的事沒過多久,又鬧出居翮山同長公主的艷聞來。
沈觀魚代文妙璃,只覺得自己要慪死。
“是……”
沈觀魚又試探地問一句:“自愿的?”
“自然。”
“文小姐可知他并非良人。”
文妙璃袖下的指甲掐著手心,朝溫又無奈道:“多謝沈小姐之前的提點,但……我是真喜歡他。”
罷,既然了解了白徽是什麼人還想嫁,沈觀魚非親非故也不能勸什麼。
文妙璃見不答會不會來婚宴,也不勉強,小心又問了一句:“白徽是不是曾經心儀沈小姐?”
沈觀魚聞言更是皺眉,并不大想認,這都是哪一年的老皇歷了,便反問:“文小姐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沈小姐莫要誤會,蓋因那日聽聞沈小姐和白徽同在明蒼書院,等陛下賜婚后我便想起這事,才去問了白徽是否認識沈小姐,他說認識,當年甚至到了提親的地步……”文妙璃將話說得半真半假。
這鬼話也說,是他白家一廂愿要提親,沈觀魚當小兒家心思,問這個是在吃醋,雖不悅仍耐心解釋道:“我同他無半點舊,所謂的提親也是他子浪,隨意開的玩笑。”
“陛下可知道此事?”
忽然提到趙究,沈觀魚心中一時不自在,“他自然知道。”
“請沈小姐莫怪,”文妙璃眉間籠著憂慮,“我知陛下定是十分寵沈小姐的,我只是怕陛下會因白徽曾經慕沈小姐之事,不喜白徽,影響了他的前程。”
文妙璃這是擔憂白徽的前途?
沈觀魚道:“陛下不會在意這些捕風捉影的事,只要白指揮使安守本分,他不會為難。”
如此,文妙璃假作舒了一口氣,又安起了來:“沈小姐放心,白徽并不是執著于舊的人,你說得很對,他子浪,如今熱忱又移到長公主上去了,若我真的在意,這輩子又怎麼傷心得過來呢。”
見“為所傷”,卻又不肯求得陛下解了婚約,沈觀魚不是手長的人,只能冷眼看著。
想起慈寧宮太后請趙究懲治白徽和長公主,便出言安:“家中人總是向著你的,太后娘娘不就為你討公道了嗎?”
文妙璃心里冷笑一聲,上仍是說道:“姑母確實待我極好……”
之后二人又略說了些別的,文妙璃才告別離開。
夏昀見小姐又看起了書,默默退了出去,等稍晚趙究過來的時候,見文家小姐來見小姐的事一五一十說了,趙究聽過也就罷了,并未多想。
文妙璃回到慈寧宮里,又是一通忙碌,宮燈要夜里點亮了才知好不好看,便借故留在了宮中過夜。
今年的燈也是費盡了心思的,除了尋常的蓮花燈、寶瓶燈、走馬燈,各式的蝴蝶、仙鶴、白羚、老虎燈更是栩栩如生,一一點亮后,整個慈寧宮流溢彩,讓見慣了景的太后也忍不住贊嘆,直夸文妙璃有巧思。
夜間,文妙璃并未睡下,回憶著在濺玉齋看到的那幅人圖,找出了只有宮中才有的蠶繭紙,在紙上慢慢地描畫出了沈觀魚依窗看書的模樣。
雖和趙究畫的那幅人圖不甚相同,但這并不打。
翌日從宮中回家,文妙璃沒有半點耽擱,悄悄去尋了白徽。
白徽被罰值守城門三個月,多是值夜,如今正是白日,他就在五兵馬司的值房里休息,聽聞未婚妻來了,面前起披了裳,開門讓進來。
文妙璃見他衫不整的樣子,腹曲線分明地對著,文妙璃只覺得此人對自己沒有半點尊重,心里更是鄙夷。
“未婚妻來尋我,是有什麼事啊?”白徽懶洋洋地撐著腦袋看。
文妙璃將沈觀魚的人圖擲到他的面前,并將自己的來意說了。
白徽的面瞬時變了,展開那幅畫來看,仍有些不敢相信:“你說后悔了,想求我帶離開?”
文妙璃將話說得十分可信:“這畫是親自予我的,讓我帶出來給你,當時我見在濺玉齋臨風抹淚,知道我要嫁予你,實在無人可求,才以此畫像托,求我將消息告訴你。”
“你為何愿意如此幫我?”白徽也不傻,“前頭你說不攔著我去見長公主,是為了坐穩主母之位,如今幫我又是為了什麼?”
不怪他多心,文家前頭才求陛下罰了,這人卻反其道而行之,任誰都想不通。
“這回我并不想幫你,也算是偶然了的托付,才將這東西予你,你若是不要,我拿回去給便是。”說罷就要來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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