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昀點頭,他們還不能立刻從錢莊里取銀子,這樣也能省下一點路費。
每天出城的人都能在城門口排起長隊,京城外一片祥和,城門如往常一般進出,并未戒嚴。
他們坐著板車也排隊出城,夏昀時不時驅趕著一匹不大健壯的馬,沈觀魚抓著一個油餅慢慢地吃,二人就像尋常百姓一般。
他們的板車經過城門,因為沒有徽制,自然要被盤問一番。
夏昀只說他們兄弟二人是糧商,要去鄰近的小城買糧食,出示路引,也就被順利地放行了。
沈觀魚坐在板車中有些擔心:“尤穹他能順利出城嗎?”
夏昀說道:“無妨,他雖然行了,但要被陛下的暗衛發現還需要一點時間,出城是沒有問題的,之后就算被暗衛追殺也與咱們無干,只要讓陛下相信咱們真的死了,就不會再和他同行。”
這個法子還是沈觀魚自己想的,他們手里著馭生蠱的母蠱,子蠱已經喂給尤穹了,他只能言聽計從。
此刻皇宮中,月馥宮里靜得有些不同尋常,已經過了皇后娘娘往日起的時辰有一會兒,卻沒聽到娘娘起的靜。
這時楚十三過來請脈,宮們左看右看,其中一人輕手輕腳走進去看了看。
見到床帳還躺著人,宮小心地上前掀開簾子,“皇后娘娘,楚神醫來請脈,該起了。”
然而被中沒有半點反應,皇后娘娘竟然連頭都蒙住了,這樣睡覺可是大大的不好,宮小心地掀開被子,才看清底下是蓋的竟然枕頭。
宮嚇得差點倒在了地上,皇后娘娘去哪里了,趕起,找遍殿每一個角落,卻沒有任何蹤影。
們剛剛在殿外分明聽到了皇后娘娘在說話,也沒有出去過,怎麼就不見了呢。
窗戶離地有一丈高,皇后娘娘懷里孕,不該從這里走了才是。
楚十三在殿外候著,很快就聽到了里面慌的腳步聲,似乎在找這什麼,還要幾聲“皇后娘娘”,就知道這是要出大事了。
此時趙究正坐在書房,兩側分列了閣臣子,靖越兩國邊境要開互市,正為了要將互市定在哪里議論著。
康業在外頭書房外伺候著,就見月馥宮里的一個宮匆匆忙忙地往這邊走。
“皇后娘娘不見了!”宮面蒼白地說出這句話。
康業難得愣了一下,腦子一個激靈,猛地掐了的手臂。
“你說什麼?不見了是什麼意思,趕去找啊!皇后娘娘在這皇宮里還能平白消失了不?”康業的聲音都抖了。
宮說道:“月馥宮里里外外都找遍了,沒有找到皇后娘娘,夏公公去禮部送霧云紗也遲遲沒有回來,殿的姐姐們沒讓人大張旗鼓地去找,讓奴婢先來稟告陛下。”
“陛下在和大人們議事呢。”康業在原地兜步子,怎麼都不敢進去稟報。
完了完了,這可是天塌了的大事啊!
想到居翮山沈觀魚被擄走,陛下了多大的肝火,如今在深宮中竟直接消失了,皇后娘娘還懷著孕呢,天爺保佑還在這宮里邊。
康業只能囑咐那個小太監:“你回月馥宮去,千萬不準走一點消息。”
這時暗衛也突然有消息要遞過來,只說求見。
里邊再是商議要的家國大事,康業此刻也得趕進去通傳了,再晚一些,皇后娘娘只怕就再也找不到了。
康業整了整頭頂的帽子,念了三聲阿彌陀佛,推門進去了。
趙究在議國事時面容莊肅,側是從請越國邊境請來的先生,這位先生是舊年的進士,做了一陣子之后就到邊地教書去了,廣有賢名,得先帝賜“滿城桃李”的匾額。
趙究信奉專人專事,邊境互市直接影響的是邊地百姓,請個久住當地又有見地的人來說明況十分有必要。
也正是這幾日諸多事務堆在一起,趙究仍舊有條不紊,如往日一般對朝政沒有半點松懈,才能讓群臣信服陛下沒有因誤國,住了封后之事的余波。
此時那位邊地先生將邊地事務細細道來,陛下及幾位閣大臣都聽得仔細。
康業沉住氣走上前打斷道:“陛下,有急事稟報。”
趙究滿腦門和越國使節拉扯互市的司,見康業進來有些不悅,但素知他知道輕重,能在這種時候進來通傳,只怕是有大事發生。
他既不當場說,趙究心領神會,說道:“這互市之事還有幾日可談,朕這兒還有急事,先生說的也差不多了,各卿家先回去多想想吧。”
見陛下似有急事,眾位大臣并那位先生便起告退。
大門關上的一剎那,康業低聲而急促地說道:“陛下,皇后娘娘和夏昀都不見了?”
趙究霍然起,桌上茶盞被撞倒了,茶水潑倒沾了他的擺,他低頭思索該問些什麼,踱了兩步,什麼都顧不上問,就往門口快步而去。
去時匆匆丟下一句:“把整個皇宮翻過來找!”
說完已經推開書房的門跑了出去,甚至在邁過門檻時跌撞了一下。
前頭的大臣們還沒走出多遠,立刻就聽見書房的門又開了,回頭就見到他們的陛下拌到的樣子,和方才運籌帷幄、縱橫捭闔的樣子大相徑庭。
可趙究眼中跟沒人一樣,離開得比北風還要快,他們還沒來得及見禮,人就不見了。
月馥宮一片死寂,滿宮跪地。
因外不得進出,楚十三也被關在宮中,他在殿嗅了嗅,并沒有迷香,也沒有一點凌掙扎的痕跡,又四走檢查痕跡。
背后傳來凌的腳步聲,楚十三回頭,就見到趙究那雙幽暗的瞳仁,周圍布滿了。
趙究沒有看他,走到了早被檢查過幾次的床榻上找。
沒有……希如風中殘燭幾近湮滅,他后撤了半步,有些不知所措。
楚十三難得沒有說笑的心思,而是認真說道:“沒有迷藥和掙扎的痕跡。”
像把在泥地的木樁又重重加了一錘,趙究深閉上了眼睛穩住緒,沉聲道:“把伺候的人帶上來回話。”
進去喊皇后起的宮躬出列,跪下了趙究面前。
趙究只問一句:“人是怎麼不見?”
“今日陛下上朝后,禮部就過來說夏公公點的霧云綢被蟲蛀了……不過幾息的功夫,夏公公就捧了織金斗篷出去,接著就沒人進出……楚先生來了,奴婢就斗膽去掀開被子,蓋的原來是一個枕頭……”
一切都很正常,沈觀魚仿佛是憑空消失的一樣。
若是窗戶不能翻,趙究卻聽出了疑點,自他走后,只有一個人從宮眼前走出過。
“夏昀捧著斗篷出去的時候,你們見到他的臉了嗎?”
“回陛下,那斗篷堆得甚高,夏公公出來的時候奴婢們都未看到他的臉。”
原來如此……
可這樣一來,就是自己要離開的。
怎麼可能,除非沈觀魚親口說,他絕不信這是沈觀魚的主張,還攛掇了他的手下一起幫忙。
他們過得這麼好,都懷有孕了,怎麼可能離開?
一定是有人帶走了,一定是夏昀哄騙出宮去,可夏昀是他派給,他究竟是為何生了異心……
難道和夏昀……是私奔?二人彼此回護的景象浮現在眼前。
不!今天沈觀魚在他離開的時候分明是舍不得他走,親口說了舍不得他,那時候絕對是在猶豫,可到底是把他放棄了。
趙究低下了頭,他們絕對不是私奔!
難道是知道了沈鈞的事?
再說猜測也無用,現在最要的是把人抓回來,趙究的手逐漸握,屈臂按在額上,有如困。
“立刻去禮部查!另外傳令即刻關閉宮門,城門,這京城的上上下下,將一個乞丐窩都不準給朕放過。”
趙究這話還未落,殿外的暗衛斗膽進來,“叢云大人發現了尤穹靜,他今早借著一隊南疆人的掩護,悄悄出城了。”
偏偏是今日!
沈觀魚一走,尤穹就有靜了,他們難道有什麼聯系?
電石火之間,當日尤穹逃跑前夏昀借找荷包之名去過地牢……
原來從那時起就在算計自己!他還跟個蠢材似的讓做什麼皇后,人家怎麼會稀罕。
“驚喜”當真是一重接著一重,趙究話里已經帶上了濃濃的殺意:“追上他!”
很快禮部的消息就傳了過來,今日確實有兩個小太監說是從月馥宮來的送了一箱霧云紗,原本一個送回禮出宮門的小太監倒在了窄道里,似乎是被人襲了,蟲蛀過的那一箱子霧云紗被丟棄在了樹叢后邊。
而越國驛館那邊,也說了夏昀是和一個面目崎嶇不平的小太監一道消失的。
真相已然大白,就是自己主籌謀離開,不知道從多久之前開始,或許一直都想,只是越國使節進京,讓看到了機會。
趙究的眼睛一直落在那幾件小服上,心神有些恍惚,連這些都沒有帶走,怎麼可能是自己主走的。
“將這宮中所有人……”趙究想說把人全殺,但看向那些簌簌跪地的宮人,每一個都盡心伺候過沈觀魚,若是回來知道全死了,只怕又要跟他鬧一場。
“發落到行宮去看住,封住皇后離宮的消息,不準傳出去。”
趙究最終留了,分明他將沈鈞的事都原諒了,一顆心都要剖給,為什麼會千方百計地離開。
沈觀魚欠他這麼多,等把人找回來,他一定要讓人后悔!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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