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三年來相依為命,沈觀魚早已將夏昀視作是親弟弟,不得不未雨綢繆。
到時若被趙究抓到,和阿吉沒準能保住一條命,但趙究可不會對夏昀心慈手,只怕要殺了他。
“阿姐放心吧,陛下只是恰好南巡罷了,若真是要來抓我們,怎麼也是一隊暗衛直接拎回京城去,怎麼會大張旗鼓地昭告天下他來了,難道是等著咱們逃跑不?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你先答應我!”沈觀魚握他的手。
“好,我答應阿姐。”
夏昀這輩子注定沒法想太多的東西,他現在就想陪著沈觀魚和吉祥過一輩子,希如他所想,只是尋常的南巡罷了。
二人用過飯,各自回屋睡下了,至于睡不睡得著就兩說了。
趙究在閣樓上盯著,見到他們回了各自的屋子,吹滅的燈,心里終于舒暢了一點。
翌日,沈觀魚將曬干的帕子收好,可惜臘熏腸時間還短,便將從西洋帶回來的幾件首飾包在帕子里。
將自己打理整齊了,又給吉祥梳了小辮子,又掐了朵花給戴在頭上,吉祥甜得跟年畫娃娃似的。
“陛下,皇后娘娘似乎是往這邊來了。”
趙究起親自往外看,果然看到沈觀魚牽著蹦蹦跳跳的吉祥正敲著莊子的門。
“著人去應門,什麼都別。”
朝事上縱橫捭闔、手腕強的皇帝,此刻有些拿不定主意,也端坐不住,站起來走了兩圈,茶盞拿起又放下。
“阿吉,敲門。”沈觀魚把吉祥抱高,讓自己搖頭銜著的銅環。
白的小手有些費力地掰銅環,門被叩響,不一會兒就有人來應門。
“何事?”開門的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廝,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樣。
“打擾了,鄙姓董,住在后頭,聽我兒是,昨日似乎是你們府上的小姐幫了我兒,我是過來道謝的,請問這是的帕子嗎?”
小廝也不說是不是小姐,接過那張帕子,說道:“小人進去問一問。”
門一關,趕就登閣樓向陛下稟告。
沒想到是為了兒跑出門的事來致謝,趙究正不知道怎麼同們母搭上,如今倒是有了機會。
“你就說……”趙究將折扇在手心敲了敲,“昨日確實是小姐,但去臨安城里了,要明日才回。”
小廝趕忙掉頭去回話,趙究干脆跟在了小廝后頭,在門后聽著小廝和說話。
聽罷小廝的話,門外就傳來沈觀魚溫的聲音:“看來果真是貴府小姐,實在是多謝了,這是我從西洋帶回來的小玩意,聊表謝意,請代我送小姐解個悶吧。”
說罷就道別離開了。
“主子。”門關上,小廝呈上沈觀魚送的東西。
趙究看著那帕子包著的珍珠項鏈、戒指之類的,忍不住嘆了口氣,悵然若失。
大抵吉祥這麼大點的孩子,沒有別觀念,沈觀魚才會以為他是個子。
拿過那些東西,趙究邊看邊往回走,叢云守在門口,就見陛下著那些新奇的首飾,似乎有要往手上戴的意思。
趙究頭也不抬,吩咐道:“你從暗衛中找一名和善些的子出來,假裝是這莊子里的小姐。”
叢云自然是遵命,但他忍不問:“陛下為何繞這麼大的彎子?”
趙究不確定沈觀魚想不想見到他,應是怕自己的,那點三年在心里怕是不剩什麼了。
再貿然帶們母回去,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因果往復罷了。
“且行且看吧。”
他將一串珍珠繞在手上,珍珠的澤和骨節的溫潤,說不清哪個質更漂亮。
第二日一大早,吉祥還在睡著,夏昀在做早飯,沈觀魚澆完了園子。就聽到了敲門聲。
打開門就見一個清秀婉約的小姐,后頭跟著侍。
那小姐挑明了份:“昨日有事回了城中,沒能見到董娘子,往后就是鄰里了,今日特意登門見一見,鄙姓晉。”
沈觀魚恍然,笑著想把人往里請:“原來是晉小姐,昨日還未親口道謝,勞您登門一趟,就是我兒還在睡覺,晉小姐用飯了不曾,留下用早飯可好?”
晉小姐就是故意挑這麼早來的,進門見到吉祥只怕要暴。
推辭說出來前已經用了早飯,又說:“喊吉祥回家舉手之勞罷了,倒是董娘子送的禮太貴重了,收下實在令我心中不安。”
“都是西洋帶回來的玩意兒,圖個新鮮罷了,小姐不嫌棄才好。”
“怎麼會,我見董娘子還有種花的喜好?”晉小姐朝看到院子里的花。
“略懂些皮罷了。”
“正巧我從城里回來帶了不的花枝,想裝點一下莊子,往后就在這兒住下了,董娘子有空可否過來看看,挑些喜歡的,種在屋子外,爬到墻上來年開了花特別好看。”
晉小姐笑洋溢地邀請,沈觀魚不知如何推辭,也就答應了。
兩個人就這麼在門口聊起了天,說起種花的事都興致的。
沈觀魚見晉小姐說得頭頭是道,不嘆隔壁住了個妙人,又如此平易近人,往后也怕是不無聊了。
很快夏昀做好了鮮小餛飩,晉小姐才沒多留,道過別后就離開了。
“阿娘……”
吉祥了眼睛爬上椅子,捧著屬于的小碗,里邊三個餛飩就填滿了。
沈觀魚邊抱著吉祥去洗臉漱口,邊和夏昀說起方才來的晉小姐。
過了兩日,吉祥哪里還記得小鴨子和大夫的事,迷迷糊糊聽到阿娘和舅舅說什麼不認識的晉小姐。
“晉小姐下午請我去看看的花園。”
夏昀點頭:“可要我陪阿姐去?”
“就在前面,哪里需要陪,人家一個小姐總不好接待外男,聽聞還請了劉大娘,你不必擔心。”
聽到這兒,夏昀也放心了些:“那我帶著吉祥在家中認字吧。”
為著赴會,沈觀魚還做了一些糕點帶過去。
出門果然見到了劉大娘也往晉家莊子走,沈觀魚朝招了招手,劉大娘雖然覺得董家一家子命,但又惹不到家,也就跟尋常鄰里一般相。
大娘上來挽著沈觀魚的胳膊,說道:“我可沒去過知府的莊子呢,這回可得好好長長眼。”
進了門有小廝引路,劉大娘一路四看,嘆不住,沈觀魚見過月馥宮,對這種致的樓閣游廊沒有一點興趣。
晉小姐正在涼殿里坐著,見們過來便起相迎,桌上已經備好了茶水點心,看來是等候已久。
沈觀魚將自己做的糕點送上,劉大娘也沒空手來,送的是自家做的臘,沈觀魚瞧著甚好。
晉小姐讓小丫鬟收下了,請們坐下用茶說話,劉大娘有些拘謹,沈觀魚挨近些,不時小聲提點。
沒人看到的地方,小丫鬟端著糕點上了高閣,奉到了趙究面前。
糕點被換到了釉溫潤的定瓷高盞里,雅致漂亮了不。
他收回窺伺的目,拿起一塊送到邊,糯糯甜甜的,從不知沈觀魚這樣的手藝。
說起來他沒吃過沈觀魚親手做的吃食,搬進月馥宮前,還哄騙他往后會給書房送自己做的湯羹,結果一回也沒有。
倒是那個閹人,吃了三年……
如今月馥宮里還留著做的那些腌酸菜,明明都決定要走了,懷著孕還是做了這麼多,是留給他的嗎?
可惜趙究舍不得吃,就都壞了,沈觀魚就是故意要讓自己記得,居心叵測,偏偏他心甘愿地套,還把這當做沈觀魚他的一點蛛馬跡。
今日方得第一口,還是來的。
糯米和綿糖的甜香變得苦,趙究視線下落,涼殿里的人背對著他坐著,檀上一節雪白的頸子,烏發上只有一銀簪挽著。
涼殿四面掛著垂簾,面前是一片開闊的庭院,還有假山碧湖,空地上放著不品種的花苗,有小廝正栽著。
晉小姐指著那些花枝介紹道:“這是鳶尾、這是虞人、月季、薔薇,本不是栽花的好時候,但我搬過來匆忙,也就不理會這麼多了,這麼多也栽不完,你們若是有喜歡的,也可以拿回去種。”
劉大娘喝著茶,心里嘆大戶人家就是不一樣,有地不種糧食不種菜,種好看的花兒,不過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也夸了幾句,要了一株月季。
沈觀魚還是覺得親自手栽花有意思些,不過主人端坐著,也不好拆臺,三人說著這個鎮子里的閑事,這劉大娘可說是無所不知,張就把屠戶家婆娘晚上穿什麼花的肚兜都說出來了。
天沒一會兒就聚起了烏云,淅淅瀝瀝的雨就下了起來。
小廝們都停了活,跑到回廊下避雨。
“看來今日是栽不了花了。”晉小姐面怏怏不樂。
劉大娘坐下說話到現在,也知道晉小姐是個好子,寬道:“這是老天爺知道你種花,幫你澆水呢。”
一句話就把晉小姐逗笑了,也不管花了,三人又聊起別的閑事,沈觀魚更是借機問劉大娘晾的訣是什麼,方才看劉大娘帶來的臘漂亮得跟玫瑰花瓣似的。
一時間雅俗共賞,席間話熱鬧了起來,清脆的笑聲蓋過了外頭的雨聲。
涼殿里有檀香裊裊,沈觀魚喝著茶水,自離開皇宮就沒喝過這樣的好茶了,西洋茶太甜,回來之后喝的全是白水。
耳邊還響著劉大娘和晉小姐的說話聲,可卻覺得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啊喲,董娘子怎麼睡著了?”劉大娘看見沈觀魚枕著自己的胳膊呼呼睡去,納罕一聲。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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