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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撩人》 第9章 第9章

 “話雖如此講,可我姑娘十一了,虛歲上是金釵之年,還委屈,娘心里過不去。”

 花綢笑著,似寬,忽覺口又發起脹,于是輕蹙額心,撳著,“娘,我告訴您件事兒,您可別著急。”

 “什麼事?”

 “這幾日,我總覺得口脹脹的,偶爾還有些疼。”

 奚緞云托起來,往貧瘠的口睨一眼,兩個指端上去輕輕按一按,障袖莞爾,“不妨事,是我們綢襖要長大了。”

 那頭椿娘在榻下聽見,將花綢的,又垂著下盯著自己口,“太太,什麼就長大了?我怎麼沒長大呢?”

 恰逢紅藕門外提著鎏金銅壺進來,擱在琺瑯炭火盆架上玩笑,“你若急,將屁上的切二兩下來,脯上不就得了?”

 椿娘得直跺腳,“鬼人,你在哪里學的這些話,愈發不饒人了!”

 刺眼地落在紅藕半張臉上,那雙懵懂無知的眼不知何時,業已沉淀出一抹怨毒的風角彎起的弧度,遲遲不肯落下去,像是一縷嘲諷。

 花綢正暗中窺探的變化,倏聽院外咯吱咯吱玉沙響,伴著一個激昂的聲:

 “姑媽!”

 雪里墜滿金花,黃澄澄的,璀璨炫目。幾如奚桓火熱的期待,他在廊下,墊著腳尖,腦袋朝正屋的寶藍棉簾隙里張

 “姑媽,您在不在家?”他喊,帶著小小的雀躍。

 打上回奚巒的生辰宴上出了那樁冤案后,花綢母恨不得繞著這府里的人走,生怕又撞上什麼殃及池魚。就連奚甯得空來請安,奚緞云也是敷衍著招呼兩句,過一時半刻便尋了緣由追他走。

 自然了,奚桓也難逃此劫。由那天起,花綢既不去院里瞧他,每逢他來,不是稱睡著,就是推有活計做,與他淡淡的,從不多講話。

 眼下仍舊將椿娘支使出去回他,“大爺,姑娘睡著呢,您回吧,改日再來。”

 奚桓站在廊下跺靴子上的雪,輕輕的,生怕驚了誰,“還睡呀?這都辰時末了,我這麼賴床也都起了。”

 “姑娘子有些不爽利,因此多睡些。”

 “姑媽病了?”他一霎架高眉,抬步就往東廂走,“我去瞧瞧,我去給說笑話兒聽,姑媽聽了,準能高興。”

 “噯噯噯、”椿娘旋將其攔下,得直直的腰,冷眼睨他,“快別吵,好容易睡著一會兒。您去吧,沒事兒也別來,我們這里的炭不好,您貴的,別再給熏著了,回頭那些婆子丫頭又來問我們的罪。”

 奚桓系著肩赤狐皮斗篷,里頭裹著棗紅的圓領袍,領口上銀線繡著一圈兒連枝紋,捧著他日漸剝落氣的臉,下頜已有了淡淡廓。

 但那雙日漸森郁的眉目里寫滿失落,沉沉地垂下去,“噢……”

 墜地無聲,有聲的只是他半大的腳印,碾碎瓊玉,踏破雪痕。折返途中,奚桓攏斗篷,抓破腦袋也想不通,怎麼無端端的姑媽就將他拒之千里外?

 橫思豎度,冬風折枯葉,也將他滿腹的委屈折熱淚,一滴滴砸進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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