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上京眾人還沒消化庶人李珉謀反一事時, 又一個炸新聞出現。

　李珉從獄中潛逃了!

　李珉帶著部下南下，奪了一個禹州作為據地，自立為王。

　他揭了皇帝登基以來的幾件不當行為, 把之前恭州雪災稱為上天對不賢君王的懲罰，痛斥皇帝頒發的不妥政令。

　他原先在民間名聲不錯, 如今師出有名, 一時間還真有些氣候。

　暗中, 他又讓人送了一封信到宮。

　據說皇帝看到后, 當場吐了一口，好不容易有起的子到刺激，又開始纏綿病榻。

　信中所說, 李珉果然不是皇帝親生，當初靜妃對皇帝心懷怨恨，隨便找了一個侍衛廝混, 就是想要懷上孩子混淆皇室脈, 所謂的以死證明清白也不過是想堵住悠悠之口，為兒子爭取一份希罷了。

　皇帝本自大, 覺得他的人都該對他一心一意，這幾十年來對李珉的份只是略有懷疑, 都要落下一個心病，如今陡然證實，不氣得吐才怪。

　信中容不便公之于眾，否則皇帝一輩子的臉面都被踩在腳下，只好強撐病，封鎮北侯為南征大將軍, 追繳李珉余孽。

　喬沅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繡香包, 手一，指尖沁出一滴。

　得像朵花似的指尖，中間出現一滴紅，艷麗得有些妖異。

　紅玉沏了一壺茶水進來，就見夫人突然站起來，提著子跑出去。

　芙蓉竹紋擺開，輕掃過白玉階，輕盈得像是蝴蝶蹁躚起舞。

　齊存正好從拱門迎面走過來，玄金邊，見小媳婦兒迎面撲過來，眸中漾起笑意，張開臂膀將小人納懷中。

　“才一會兒不見，就想相公了？”

　喬沅沒有管他的油舌，著他的胳膊，急切地湊到他面前:“你真的要南征了？”

　齊存見過這雙水眸的許多模樣。

　高興的，生氣的，撒的，縱的……

　還有在榻上，到極大刺激時，水眸微微睜大，瞳孔渙散，蒙著一層水霧，片刻后凝聚著落下來的麗模樣。

　但是，這是他頭一次，這麼清楚地看著眼睛里盛滿他。

　原來是這樣銷.魂滋味。

　齊存怔怔，直到喬沅扯著他的袖子再一次問他，才回過神來。

　“禹州不算太遠，我一個月就可以回來。”

　他神一如既往的輕松，仿佛這不過是件小事。

　就算是外人聽了，誰也沒有辦法說他狂妄，鎮北侯的名號，都是一場場戰役實實打出來的。

　但是，站在這里的是他的小，連破點皮都要人哄，聽到他說要去征戰，幾乎是下一刻，眼里就沁出了淚。

　這可把人心疼壞了，摟住人家纖細的腰肢，臉著臉，呼出的氣息融。

　“可不可以……”不去。喬沅這個念頭剛出現，自己也知道不可能，更加傷心。

　人垂淚，哪個男子看到按耐不住，尤其在場的是令智昏的相公。

　齊存捧著的小臉，舌尖卷走晶瑩的淚珠，聽著的哭腔，心都要碎了。

　“阿沅，別擔心，你照常吃喝，無聊了就去找小姐妹說話，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他親了親喬沅的臉，“以后我們再也不用分開。”

　話本里都是這樣寫的，他越說這種話，越容易出意外。

　小人的淚水更止不住了。

　若是有外人在這里，指不定要說不懂事。

　哪有丈夫出征在即，妻子在丈夫面前哭哭啼啼的，這不是擾軍心嗎。

　齊存可不這麼覺得，他希喬沅在他面前，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要是躲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哭，那他可要心疼死。

　兩年前，齊存在新婚第三天趕赴邊關，那時候喬沅是覺得松了一口氣，不得他快點走。

　兩年后的這次出征，小人卻難過得不行。

　齊存見哭得哄不住，干脆一手護著的腰，一手穿過的膝蓋，像抱孩子似的抱起來。

　喬沅覺子騰空，下意識抱住他的腦袋，就覺他拍著自己的背，聲音又輕又。

　“心肝兒，別哭了，相公抱你去看荷花好不好？”

　前幾日，府里移栽了一塘墨荷，也算是一稀奇的景。

　人埋在他頸窩，臉蛋發熱，到底不想讓他擔心，悶悶地嗯了一聲。

　離別的日子在即，喬沅去寺廟給他求了一個平安符。

　平安符就是一張三角形的紙，以前齊存從不信這些東西，但是承載了喬沅心意，在他看來就價值千金了。

　齊存心里快要水，摟住心的小媳婦兒，親了好幾下。

　喬沅紅著臉，倒沒推開。

　仗著媳婦兒的心，這段日子狗男人可放開了，每次都要廝混到昏天黑地，丫鬟進去收拾床鋪臉都紅得要滴。

　夢里都是香的，爽得骨頭都要了。

　怕喬沅看到又要哭，齊存著在夜里離開的。

　喬沅早上醒來，到一手冰涼，眼眶又紅了。

　*

　禹州的書信一封封寄來，信里報喜不報憂，只說些平日的小事和那邊的風俗人。

　當然，不了大段直白火辣的話，什麼那總是不聽話，回去讓小人好好治治之類的，喬沅每次看到都要臉紅心跳。

　齊存說了只打一個月，只會不會多。

　戰勝的消息傳來，上京再次轟。

　皇帝龍大悅，下旨召大軍回京。

　誰也沒想到，這麼春風得意之時，大軍再次傳來消息。

　回京途中，鎮北侯遭到李珉余孽的暗算，摔下懸崖，下落不明。

　懸崖險峭，軍隊下去都花了三天。

　懸崖沖擊力大，人從上方掉下來，只會摔得碎骨，加之底下還有野狼，連尸骨都難以保存下來。

　大軍找了七天，無果，悲痛之下，只好向上京發出訃告。

　皇帝大悸，追封鎮北侯為鎮國公，公府世襲不降爵，輟朝三日，上京每戶門口都要掛一塊素絹布，表示悼念。

　*

　三個月后

　上京城外，站著兩個穿著布麻的男子。

　瘦小一些的男子看著城門口人來人往，慨:“不愧是上京啊，這城門比咱那個地方氣派多了，大壯，你說是不是?”

　他用肩撞了撞高大男子，尋求同伴的認同。

　上京繁華，每年都要接納大量外鄉人進城謀生。

　路人聽了，知道他們也是這樣的人，只是略微驚奇這男子量太高了些。

　如今天氣熱了些，男人穿著褐短褂，沒有遮掩的手臂流暢，看著就蘊藏極大力量。

　大壯微微抬起頭，草帽下的臉出來。

　高鼻深目，廓鋒利，額角一道疤痕，更顯得雄氣息發。

　大壯了口，指尖傳來紙張的，讓他略快的心跳慢慢平復下來。

　自他醒來，腦中沒有記憶，只在上發現了這張平安符。說來奇怪，每次心神不寧，它，就有一種踏實。

　瘦小男子見他神似有些怔怔，也不在意他的冷淡，趕拉著他在城門口排隊。

　大壯是有一天在他們村頭出現的。

　一開始，村里人被這個倒在村頭，渾是的人嚇一跳，以為是死人，壯著膽子走進，才發現還有些氣息。

　村里一些心善的人想著好歹是一條人命，喊了幾個強壯男子一起抬回去了。

　這人也怪，看他渾是，以為了很重的傷，掀開服一看，上也就是些傷，第二天就醒了。

　醒來記憶全無，只記得自己大壯。

　村里人見他種田砍柴樣樣都行，顯然是個干慣了的，心里松了一口氣，只以為是個遭遇不幸的可憐漢子。

　大壯在干活間隙，偶爾眼神會不自覺地往一個方向看。

　次數多了，他自己納悶，問了村里人，說那是上京的方向。

　大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聽到這個地方，心跳突然了一拍。

　像是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指引著他。

　正巧村里有個想到上京謀生的后生，知道他打聽上京，想著大壯年輕力壯的，以后可以互相照應，于是主找上門來。

　大壯了口的平安符，沒有多猶豫，答應了。

　于是兩人一起結伴到了上京。

　進了城，兩人上沒什麼錢，只好租了一個破落的地方先落腳，又到碼頭搬了幾天貨，賺了一段時日的飯錢。

　這天，大壯剛搬完貨回去，大汗不住地從古銅皮上落，裳都了大半，散發著騰騰的熱氣。

　落腳的地方魚龍混雜，對門住著一個靠接客為生的窯姐兒，每次看到大壯，眼神都有些放。

　大壯進了屋里，趙勇神興地迎上來:“我今日打聽到一個消息，這附近有個莊子，正缺長工，工錢給的很足。”

　他比了比手指，比他們累死累活搬貨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