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娘子放下杯,淡淡一笑“我等不過是邊陲小縣來的,怎敢勞煩為侯爺的婿來接。”
話里有話,聽在老太太的耳中,有些刺耳。
捻著佛串的手也是略一頓。
了眼臉上凈是笑意的孫媳,再瞧了眼那雖有淡淡笑意,卻笑意不達眼底的親家,心下頓時明了。
——這應是來給兒撐腰的。
算是明白了,為何遲遲不來見了。
原來這是下馬威。
老太太面上不顯,臉淡淡,不急不緩的道“親家母說笑了,兩家是親家,為婿怎能算是勞煩呢。”
柳大娘子笑了笑,又嘆了一聲“畢竟門不當戶不對的。”
話到最后,又道“但當初在婿準備回金都的時候,我與阿嫵的父親也明確與他商議過了,若是嫌棄我們翁家,這婚事便罷了,可這婿說什麼都不肯,也應下了會好好照顧阿嫵的。”
說著,看向老太太,笑意淺淺“若不是那時婿的執意,恐怕現在也做不親家了。”
話里話外皆是——不是我們翁家著你們侯府的,而是你們侯府著我們翁家的。
老太太都活到這把年歲了,怎麼不知道這柳氏什麼意思?
心下已有不悅生出,但到底沒有底氣回駁的話,只道“完后侯府必然會好生照顧阿嫵的,親家母不用太擔心。”
柳大娘子看向兒,目慈“如何能不擔心?”
“我與阿嫵父親就這麼一個兒,若是知曉有人欺負了,莫說是在千里之外的云縣,哪怕是在萬里之外,我等夫妻二人也會來給撐腰,拼勁一切給討個公道。”
老太太頓時語塞,一時竟不知說什麼。
這些話難道不是明著說給聽的麼?
這翁氏已嫁了侯府,怎事事都與母親說?
柳大娘子似乎能猜老太太的心思似的,轉頭看向。
“我家丈夫救下命懸一線的婿時,原本不知其份,也不嫌他沒記憶沒有家,還把掌上明珠許給了他。后來才知是侯爺,好似我們翁家是高攀了,可說到底若非是我丈夫,恐怕婿早沒了命。一命之恩,猶如再生父母,如此也沒有了高攀一說。”
話到最后,笑意斂下,肅嚴道“我信老夫人是個明事理的人,不會因此為難我家阿嫵的,對不對?”
翁璟嫵了府中從未提起過救命之恩,久而久之老太太便也淡卻了這事。現在忽然聽到這事,老太太的臉上逐漸多了一尷尬。
柳氏的話并沒錯。
若非是那翁知縣,孫兒確實會沒了命。
老太太不被的話噎得咳了一聲,道“自然不會。”
說著這話,竟不知不覺多了窘迫。
整個侯府,幾乎都知道那兩個婆子的事,不信孫媳沒有說。
所以這柳氏分明是來敲打的,但到底是理虧,所以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柳大娘子見敲打夠了,也為兒出了一口氣,便見好就收。
笑意復而回到了臉上,聲音溫和“如此,我與阿嫵的父親也就放心了。”
翁璟嫵著阿娘,笑意盈盈。
有阿娘護著的覺,真好。
若是直接反駁,或是對老太太言語不敬,只會落得個不孝的莫須有罪名。
阿娘,可沒有什麼孝不孝這麼一說。
哪怕知曉老太太不會太高興,日后雖可能會給些臉瞧,可又不在意。
只知自己現在的心很順暢,也很愉悅。
翁璟嫵心順暢了,也開始打圓場。
看向老太太,略顯歉意“阿娘實在太在意孫媳了,所以才會說了這麼多,還請祖母莫要太在意。”
老太太……
好話歹話都給們母倆給說完了,還能說什麼?
老太太心下頓憋悶。
雖心下憋悶,但臉上卻還是得維持著笑意“為人父母在意兒也是正常的,老又怎會在意。”
說罷,端起了茶水飲了一口,好下心底的憋悶。
心下暗道這柳氏可一點都不像那小之婦,那張兌人的功夫,可一點都不比那些個話里藏話的貴婦差。
老太太正放下杯盞的時候,忽然下人來傳侯爺回來了。
老太太愣了一瞬。
還以為是孫媳在知道母親要來,提前去軍中傳的話,但在看到孫媳的神也是一愣怔,顯然是不知的,想來也是湊巧。
不多時,束發與衫大氅都略微潤的謝玦從廳外大步走了進來,顯然是冒雨回來的。
這樣的冷寒的天氣,再冒雨回來,也是個不畏寒的。
翁璟嫵心下復而納悶。
也是今日才知母親來了金都,他應是也不知的,而且距離他上回回來還沒一個月呢,但他怎忽然就回來了。
停步廳中,先朝著老太太一禮,隨而轉朝著左側位上的岳母一拜“小婿見過岳母。”
柳大娘子雖然心底對婿有氣,但因老太太是阿嫵的長輩,婿的親祖母,所以到底沒給謝玦臉瞧。
起了,客氣道“婿貴為侯爺,這一禮著實太折煞我了,快快起來。”
謝玦直了腰,目從岳母上略過,向了一旁瞧著岳母的妻子。
許是覺到了他的視線,翁璟嫵朝他去,笑意淺淺的喚了聲“夫君。”
一聲夫君后,妻子的目又毫不留地回到了岳母的上。
大半個月沒見,怎覺好似沒怎麼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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