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玦病來如山倒,更別說他在約莫一年前還徘徊在生死邊緣。
謝玦看著強壯,但底子還未痊愈就做了捕快,也不知怎的比誰都拼,整個衙門的人都被他折服。
而今日又是淋了雨,便是鐵打的也會出現病,所以這一場風寒來勢洶洶。
翁璟嫵忙前忙后的照顧了他大半日,直到中午,高熱才退了下去。
翁璟嫵昨夜因第一回與男子同榻,張了大半宿,今日又勞費心神的照顧病中的病人,大半日下來疲憊不已,支在桌旁便睡了過去。
休息了大半日,約莫下午申時,謝玦一覺醒來,氣神已然好了許多。
屋中靜悄悄的,他轉頭往床外瞧了一眼,便隔著一層帳幔看到了坐在桌旁的影。
謝玦沉了一息,他掀開被衾下了榻,踩著便鞋走出了外間,停在了桌旁。
許是累了,便是他走到了的旁都沒有察覺。
謝玦看向落在托著臉頰小憩的新婚妻子,視線從的眉骨緩緩移下,停在了沒有點朱卻也艷的瓣上。
這原本只是因岳父權宜之計而娶的妻子,但在決定與婚之前,謝玦也深思慮過。
若是在兩年后還是沒有恢復記憶,便依著岳父所言,和平和離。
若是恢復記憶了,有家室有未婚妻,那麼也會和平和離。
在這期間他也不會。
若是恢復了記憶,他是無家室無定親的人家,那麼便與做真夫妻。
如今,他記起了一切。
謝玦靜默了半晌后,才出手輕拍了拍的肩頭。
翁璟嫵一瞬驚醒“怎、怎麼了?!”
待看到是謝玦,立即回過了神來,急忙站起手去他的額頭。
謝玦察覺到的作,素來警惕的他下意識后退,但很快便反應過來控制后退的作。
溫熱的手背如昨夜那般,作溫地及到了他的額頭,謝玦的視線靜靜的落在了那和且專注的臉上。
既然他恢復了記憶,也應下了娶,個中也沒有其他的阻礙,自是要做真夫妻的。
那梁知府,待他回到了金都,便想個法子一并解決了。
翁璟嫵與他的黑眸對上視線,愣了一下,略有不自在地收回了手,溫聲說“高熱退了,再喝幾服藥便能好。”
想了想,又說“以后若下雨,避一避,別再淋雨了。”
說了這話后,轉走里間,停在了柜前,打開柜門然后把疊得整整齊齊的服都捧了出來。
除卻外,起碼兩由里到外的。
捧著從里間走了出來,放到了桌面上,聲道“現在開春了,也穿不得冬日的服,所以給你準備了新。”
謝玦低頭看向桌面上的,約覺得悉。仔細一想,便想起來這些天一直在做針線活,似乎就是在做這些裳。
——原來,是做給他的裳。
翁璟嫵瞧了他一眼,從他那淡漠的臉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緒,也不知道他是喜還是不喜。
心頭微微忐忑之時,便聽到他忽然聲音低沉的說了一句“多謝。”
翁璟嫵輕聲道“我是你妻子,不用說謝的。”
低下頭,角漾出淺淺的笑意,許是怕,想要躲開,所以低聲說“我去瞧一瞧你的藥熬好了沒有。”
說罷,低著頭腳步輕盈地從他邊走出了屋子。
屋中只余謝玦一人,他黑眸微微一,目落在了放在在桌面的上。
分為青黑和烏黑,從未丈量他的尺寸,應是按照阿兄的尺寸來做的。
謝玦抬起手,指腹落在黑上,輕輕一而過。
晚間就寢的時候,翁璟嫵還在為難的想該怎麼勸說病中的丈夫睡榻時,他便泡了個熱湯回來了,朝著里間走了進來,坐在了的旁的床沿。
坐在了床沿?
他今晚可是要睡在床上?
翁璟嫵杏眸中出了幾分的詫異與茫然,顯然不太明白謝玦為何忽然改變了。
謝玦面淡淡,道“可要安置了?”
翁璟嫵愣了愣的“啊”了一聲后,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那、那安置吧。”
轉爬上了床榻,了最里側,鉆了自己的被窩之中,只出一張明艷的臉。著他,那微圓的杏眸不眨了眨。
謝玦眼簾微斂,然后也掀開被衾上了榻。
二人各蓋著一面被衾,且中間還隔著一個人的空隙,位置也如昨晚那樣,一個著里邊的床憑,一個則睡在最邊沿。
兩人都沒有睡,屋中安靜得只有窗外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
“阿嫵。”
雖然已經是第二宿了,和翁璟嫵依舊很張,一點睡意都沒有,忽然低沉的嗓音落耳中,那白皙如玉的雙耳微微一豎。
“怎麼了?”
的聲音很輕很,一聽便知是個溫的姑娘。
謝玦睜開了雙眸,平靜地著上方的帳幔,低聲問“我們可要做真夫妻?”
翁璟嫵微微一怔,然后遲疑開了口“我們不是真夫妻嗎?”
是了,關于梁知府的事,所有人都瞞著,自是不知道。
他沉默斟酌了兩息,解釋“是名副其實的真夫妻。”
“名副其……”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聲音嘎然而止,一張臉紅了個,悄悄地把整張臉都了被窩之中。
婚前,阿娘告訴了,何為夫妻,夫妻之間又是如何親的。
“你可愿?”他簡單明了的問了愿不愿意。
好半晌之后,被窩之中傳出聲若蚊蠅的聲音“我們本就是夫妻呀……”
言外之意,有什麼不可。
“那就后日晚上,如何?”
風寒未愈,怕會把病氣過給。
翁璟嫵……
哪有人問得這麼直白的!
被衾之下,翁璟嫵面紅耳赤,只覺得自己的臉頰燙得厲害,就是打死也不回他任何話的。
謝玦也沒有繼續詢問,只說“不早了,睡吧。”
與其說是詢問,其實只是給時間來適應。
夜漸深,翁璟嫵原本自己睡不著的,可許是昨晚到現在太累了,不過是小半個時辰便睡著了。
而謝玦卻是毫無睡意,憑著淡淡的燭,他側臉往里側去。
許是呼吸不暢,所以原本把臉了被窩之中的姑娘,現在又把臉給了出來。
的雪白里著的紅,雙目閉,睫羽格外的濃翹,在眼皮子底下落下一片影,睫羽微微煽,卻也沒有要醒的跡象。
謝玦覺得,自己的妻子是的話,好像也很不錯。
看了不知多久,他收回了目閉上了雙眼醞釀睡意。
婚數月,雖然不是同榻而眠,但也是同一屋檐下,床上地下的距離也近,所以謝玦倒也已經習慣了的存在。
下半宿,謝玦也漸漸眠。
翁知縣知道婿生了病,也不讓他上值了,而是直接給他放了幾日假。
謝玦不用上值,便在病愈的第二日書信二封,分別以不同的方式送去金都,到石瑯的手上。
因怕刺客或是梁知府會看到信件的容,所以他信上并未暴他的份,只寫了寥寥數字——蠻州云縣,速來。
石瑯與他一同長大,最為清楚他的筆跡,不管真假,他還是會往云縣來走一趟。
兩封信兩個送信的方式,一種是讓驛差送去金都,第二種便是托本地鏢局送去金都。
鏢局送信,幾乎耗費了謝玦在云縣做了一年捕快的俸祿和獎賞,所以現在堂堂永寧侯府的侯爺,現在手頭拮據到可能買個包子都要考慮一二。
事安排妥當,約莫一個月后,金都便會來人。
再說回翁璟嫵這里,自那晚丈夫說后日便做真夫妻后,每回與他對上目,都會面紅耳赤,心下慌不已,所以一直在躲著他。
不過才滿十七,連手都沒牽過的翁璟嫵,如何能不張?
熬了一宿,然后便到了他所言的后日。
晚膳之后,翁璟嫵便一直心不在焉。
晚間沐浴回房,發現丈夫卻已經坐在桌旁看著書了。
發現,他真的很看書,就阿爹書房中能閱的書籍,他幾乎翻閱了個遍。
還發現他不僅看書,還很自律克己,早間天未亮便會起來去練半個時辰的拳,風雨不改,就是下值之后,又會去練字,然后晚間還會看書,幾乎每日都是這樣。
有時候,翁璟嫵也很是忐忑,他以前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自己與他親到底對還是錯。
真到了要做真夫妻的時候,反而退了,怕開了弓就真的回不了頭了。
琢磨了許久,最終朝著外間溫聲喚了一聲“夫君。”
謝玦自書中抬起頭,轉頭看向里間溫婉的妻子。
“夫君,你前日所言,還是緩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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