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別去老汪面前提嫁兒的事。”

　汪同志舍不得兒出嫁。

　“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想談對象就談對象吧，結不結婚隨他們自己。”

　八五年十一月，老王一家和遼省的老蔣一家南下去瓊州島，他們先在廣城與陸宗頤夫妻倆匯合，幾個老頭子一同搭船去鹿城。

　老王夫妻倆旁還帶了個年輕的孫子，王琥，海軍，畢業沒多久，目前調來南海艦隊，他們這一回也是跟著孫子過來的。

　遼省的老蔣聽說他要去瓊州島，正好他們夫妻倆看過電視劇，也想去看看南島風，于是他們一行決定結伴南下。

　老蔣正是當年給陸琰和秦牽線的中間人。

　“老陸啊，看看我這大孫子，還不錯吧，有沒有你們陸琰當年的風范？”

　他孫子王琥，琥是玉的意思，琰也是玉的意思，老王當年暗取名字的時候，就想著人家老陸取個玉，孩子長得俊端正，他也來給孫子弄個玉，指不定也能玉樹臨風。

　當然啦，也不是名字取什麼，就真能實現什麼，比如他的孫王萌甜，明明這名字聽起來又乖又甜，可這孫明顯長歪了，現在考進了一所軍校，參軍伍，脾氣火熱辣。

　估計是個跟陸璇一樣的……

　陸宗頤挑眉：“像陸琰？那得問你這個老家伙有沒有天天被孫子氣得跳腳啊？”

　“哼。”老王哼了一聲：“隔輩親你沒聽說過嗎？只有他爹被氣得跳腳，咱們祖孫好著呢。”

　陸宗頤：“……”

　——看兒子被孫子氣得跳腳，你這個老家伙還高興？為老不尊。

　老蔣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在一旁道：“你們家王琥以后也娶個小辣椒，要不要我來介紹啊？”

　“老陸當年可是說了，要給他兒子找個脾氣辣的，越辣越好！”

　老蔣這一輩子也湊合了好幾對，給不人介紹了對象，但他還真沒見過陸琰和秦這樣的，當初給介紹的時候，老蔣可沒想著他倆能。

　誰能想到一個炸桶和一個小辣椒湊在一起，竟然真能把日子過下去，還過得人家男方家長經常來謝他這個介紹人。

　讓老蔣同志到莫名其妙。

　畢竟這是他湊合而最莫名其妙的一對，人家婚后不僅沒罵他，還經常來激他。

　他之前曾給人介紹過天作之合的一對，兩人條件脾氣家庭都非常合適，誰知道最后兩人離了婚，還一起把他這個介紹人給罵了一頓。

　兩人后來又因為罵他這個介紹人罵出了和共鳴，他倆又復婚了，讓周圍的親朋好友大跌眼鏡。

　唉，反正這介紹人就不容易的。

　“選個小辣椒才能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啊。”

　老王心里發憷，期期艾艾：“真能給我家小虎介紹個小辣椒嗎？”

　陸宗頤十分支持：“小辣椒好，川湘妹子好，嗓子好，會唱歌。”

　老王：“……”老王就覺得人家老陸家娶的小辣椒貨不對板。

　嗓子好倒是真的。

　“問問你孫子的意見。”陸宗頤往人家大孫子上看了一眼，心想這家伙長得不太像老王，格更不像他爺爺，長得很神，模樣還算過得去，當然啦，比不上他家琰崽當年那個拽樣，更比不上老陸同志年輕時候的“貌比潘安”。

　王小虎同志不說話，一般不摻和他們老人家之間的對話。

　王琥冷冰冰道：“我不談對象。”

　老陸湊到老王的邊道：“你這孫子可不像我家琰崽，更像老顧家的顧承。”

　老王瞪大了眼睛：“？！！！”

　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老陸你怎麼說話的？老顧家那兒子四十才結婚吧？我老王家的傳統是早婚，”

　他孫子怎麼可能像顧家的兒子？！！！

　“老顧要是聽見你這話都要跟你急，造謠，我家小兒子都沒四十。”

　“顧承不是比你兒子還大嗎？”

　“你放屁。”

　雖然老王堅信自家孫子擁有老王家祖傳的早婚，但是老陸的話的確給他敲響了警鐘，他有幾個孫子孫，好像沒有一個有談對象的心思。

　尤其是這個王琥，他爸當年這個年紀都已經結婚了，而他呢，他居然能說出“我不談對象”這樣反老王家傳統的話。

　老陸暗道：“說不定你家王小虎比我家舟舟餃子更晚結婚。”

　你老王家的早婚傳統就此斷絕，而他們老陸家的早婚開啟新時代。

　老王瞪直了眼睛：“你家舟舟餃子跟我家小虎相差多歲你沒算過嗎？”

　“這怎麼可能，你老陸別異想天開了。”

　“指不定我曾孫子十歲了，你家舟舟餃子才結婚。”

　老陸搖搖頭，他心想這一回肯定是他們老陸家贏了，舟舟餃子在家屬院里還有好幾個年齡大差不差的玩伴，就比如人汪家的汪念念，如果青梅竹馬萌發了好的，那麼一到結婚年齡，這兩孩子還不趕結婚去嗎？

　當然，如果沒這樣的事，老陸也相信自己兩孫子能盡快找到對象。

　因為他倆跟他爹一樣長得俊。

　以前他們爹陸琰那會兒風氣不開放，現在各種舞廳迪斯科都出來了，男男大膽求，老陸同志不信自己的兩孫子沒有火辣辣的追求者。

　男追，隔層山；追男，隔層紗。

　“那你老王等著瞧吧。”

　“肯定是我家小虎先結婚，老蔣啊，你要幫幫我的忙。”比起老陸，老王更信任老蔣同志這個經典大人，他可是能把陸琰搞定的介紹人。

　陸琰當年有多難搞，老王可是親眼目睹過的。

　老蔣笑笑：“你急啥呢？你們家小虎現在調來了南海，我在電視上看見了，據說這島上有相親節目，還有什麼紅娘像呢。”

　“讓你家小虎去找找紅娘不就得了。”

　陸宗頤哈哈一笑：“那我家兩孫子近水樓臺先得月。”

　老陸覺得自己勝券在握，他小兒子可是眾人贊揚的參謀，而他小兒媳婦又是知名紅娘，就不信他倆的孩子還能找不著對象，不！可！能！

　老王：“……”

　“我不跟你聊孫子了。”

　“那咱們來聊孫吧，老王，我家兩孫，豆豆和蓉蓉都像們媽媽，打小生得好看，一個現在學小提琴，一個唱粵劇，等到了島上，我讓倆唱歌給你聽。”

　“我這兩個乖孫以后要考藝學校……”

　老王木著一張臉，心想我才不想知道你家的孫。

　“你們家豆豆蓉蓉才多歲？大十八變，倆還沒到變的時候。”

　老陸一行人到了島上，一下船，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人老了，還真經不起折騰。”

　“下次咱們搭飛機吧。”

　“你敢坐飛機？”

　“試試唄，現在不試試，以后還有機會試嗎？歲數都這麼大嘍。”

　……

　老王夫妻倆很多年沒來瓊州島了，上一回來更是十多年前陪老陸夫妻倆來探親的時候，這次來發現，島上變化真大。

　港口周邊人特別多，很多是來島上游玩的旅客，不人帶著孩子，孩子們剛從船上下來，立刻“哇哇哇”的嚷開來。

　路邊有好幾個水果攤，賣著椰子芒果和菠蘿，島上的菠蘿非常甜，一行人買了幾個菠蘿吃。

　秦知道公公婆婆要來，特意開車來接他們，還了一輛運輸公司的車，把他們接去家屬院。

　見到秦會開車，婆婆姜萍驚訝了：“小秦，你也會開車啦？”

　沒想到小兒媳竟然也能手握方向盤當司機了。

　“是啊，婆婆你學不學？我跟我姐都學了車，現在我姐也能開車上路了。”

　“我學車？我這個年紀還能學車？”

　老陸笑道：“你學車，以后載著我去兜風啊。”

　“你個臭老頭要不要臉？還要我來開車，我開的車你敢坐嗎？”

　老王跟自家孫子道：“小虎啊，你也早點學會開車。”

　王琥不說話。

　到了家屬院，車子停在空地，他們一行人步行去陸家，幾家人人多勢眾，引起了一群人的圍觀注意，幾對老人就先不說了，尤其是見到了王琥這個年輕的小伙子，家屬院的嫂子們立刻起來了。

　這是哪家的小伙子啊？年齡幾何？談對象了嗎？現在什麼工作啊？……

　“秦嫂子，你家來人了？”

　“哎呦這是誰啊？也是軍啊，剛調來咱們這的？這是他爺爺？”

　“才二十來歲呀，還沒談過對象吧？以后可好了，咱們給介紹對象……”

　……

　見到這年輕還沒找對象的小伙子軍，嫂子們一個個眼睛亮了，這可是個好資源，以后不知道娶哪家的兒。

　老王一聽見這些熱家屬的聲音，立刻就知道自家小虎單不了多久，他鐵定早早結婚。

　他給老陸拋了個眼神：你看看，我家孫子歡迎吧。

　老陸：“……”

　老陸心想我家孫子更歡迎。

　“謝謝各位嫂子，我不談對象。”王琥冷漠鎮定道。

　“怎麼能不談對象呢？遇見合適的就要談對象，咱們這邊家屬多，你想要什麼樣的，咱們都能給你介紹，你知道選大賽不？”

　“咱們島上漂亮的孩子多著呢，今年又來了一批到咱島上的年輕孩，說是要參加明年的選大賽……”

　“何止，老徐家來了幾個姑娘吧？”

　“估計也是為了選賽來的。”

　“人家不一定要參加選賽，就是喜歡來咱島上，沒說要參加選。”

　“我不信，你聽的，明年開始選的時候，家肯定去報名。”

　……

　王琥對這些事漠不關心。

　他是過來為事業斗的，不是為了來找對象的，找對象結婚有什麼意思？沒意思。

　以前在軍校里的時候，好些同學找校外的對象，一天都晚都想著對象，忙著寫信打電話，他們宿舍更有一個喜歡念書，令王琥煩不勝煩。

　他對談對象不興趣。

　“爺爺！！！！”陸思瑤和陸思寧一放學回家見到陸宗頤夫妻倆非常開心。

　“哎呦，我的乖孫，老王啊，你來看看我這一對乖孫兒，這是姐姐豆豆，這是妹妹蓉蓉……”陸宗頤主給老王介紹。

　老王憋著不說話，他心里尋思著一定不能說出讓老陸得意的話。

　“老伴啊，我怎麼總覺很奇怪呢？”自打進這家屬院之后，從遼省來的老蔣同志就覺得古怪，可他一時之間又說不出哪里古怪。

　“我就覺得這里的家屬……我好想在哪見過？”明明從沒來過這個地方，卻覺得這些人有些眼。

　老蔣媳婦兒哼了一聲：“在哪見過？在你夢里見過？”

　“你可別說，咱都老骨頭一把了。”老蔣了鼻子，“哎！咱們是不是在電視上見過，對了，們不是來島上的游客嗎？”

　“怎麼一個個又變家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