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也好想好想娘親吶。
霍羲的小臉兒愈發地沮喪。
見狀,霍平梟準備再對小團子說幾句誅心的話。
正此時,霍閬撥弄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方才開口道:“蘇管事記,將小世子送到房夫人的院子里,讓他去見他母親。”
蘇管事立即回道:“是。”
蘇管事牽著霍羲的小手,讓仆婦將孩子送到阮安的住所。
霍平梟倒是未料到,霍閬竟能這麼快就下態度,便也要告辭離開通鑒園去軍營。
未料霍閬卻同他提出,要同他好好談談養霍羲一事。
待進軒堂落座后,霍平梟沒跟霍閬客氣,他話音沉沉,開門見山道:“孩子還小,離不開他生母,況且他還沒到四歲,用不著那麼刻苦。”
說著,他又用看向霍閬,語氣著堅決:“這事兒,沒得商量。”
蘇管事垂著頭首,立侍在一側,兩只耳朵卻都豎了起來,不放過霍氏父子談話容的任何一字。
他覺,這時定北侯說話的語氣和神,跟他十幾歲時簡直一模一樣,頑劣又不馴。
定北侯雖然也做了父親,可在霍閬面前,依舊是兒子。
說來,霍平梟已經許久沒跟霍閬這麼劍拔弩張地說過話了。
蘇管事竟然有些懷念從前那些飛狗跳的日子了。
“你兒子是難能一遇的奇才。”
霍閬的語氣平淡,他將胳膊搭在椅的扶手上,低聲又道:“稍加培養,便可超過你我二人。你確定要浪費他這顆好苗子,讓他跟尋常的孩一樣,只知招貓逗狗?”
蘇管事面一詫。
相爺基本不會說夸贊人的話,可適才的語氣卻是如此篤然。
他是覺得小世子比尋常的孩聰明了些,但他到底是不是奇才,蘇管事看不出來。
不過相爺說是,那便一定是了。
且不提相爺獨到的識人辨才之能有多準確,就算小世子不是個奇才,可他但凡是比尋常的孩聰明了些,經由相爺這麼一朝一夕地培養,那將來也是個不容小覷的人啊。
外面人都說,他們霍家到了霍平梟這代,便已是到頂的鼎盛了,再往后,霍家絕對就要走下坡路了。
蘇管事對這些說法自然是憂慮又氣憤的。
可又覺得,這些人說的,倒也是這個理。
霍閬和霍平梟這對父子,一個做到了文的極致,位極人臣,權傾朝野。
另個則做到了武將的極致,一戰封侯,掌四方之兵馬。
后輩若再想超過,怕是只有走那條大逆不道的路子了……
霍平梟聽罷霍閬這話,眸微微一變。
霍閬又道:“霍羲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他母親,你這麼張做甚?本相不好,偶爾也有些朝務要理。不可能天天都將霍羲帶在旁,每一旬(十日)里,當然也得讓他去他母親那兒待幾日。”
霍平梟費解地輕蹙眉宇,沒立即回復。
蘇管事卻悄悄地眨了眨眼,他想起昨日,霍閬可不是這麼說的。
霍閬說的原話是:要將霍羲養在邊。
房家表妹礙于他威嚴,再加之格弱勢,不敢在他的面前爭取,這幾日霍閬也沒讓下人將霍羲送到房家表妹的院子里。
蘇管事忽地會出了霍閬那些幽深的心思。
蘇管事猜,相爺弄了這麼一大出,八是想讓定北侯來主見他,借著霍羲養權之爭,定北侯自然而然地就得跟他記多說上好幾句話。
他們相爺做事的方式還真是跟以前一樣,彎繞忒多。
另廂,霍平梟終于開口,淡聲回道:“明白了,等我回去跟房氏商議商議,再給你個答復。”
適才他也弄明白了霍羲為何會突然存了仕的想法。
這小鬼應當是聽見了阮安和他在沛國公府的對話,這才想早點仕,好讓他早點放妻。
不過就算霍羲再聰明,也得十幾歲才能正式參加科考,子試封的都是些類似于學士的加,聽著好聽,實際上卻是虛職。
霍羲縱是過了子試,他也有的是借口搪塞他。
且就算他再聰穎,也得十幾歲才能參加科考,霍羲才三歲半,這個年紀連國子監都去不了。
老頭愿意養他,就讓他養,正好還能給他和阮安單獨相的時間。
但若想讓他放妻,那是不可能的。
阮安上午同孩子相聚了幾個時辰。
霍羲著整潔鮮,烏黑的眼睛在看向時,依舊亮而清澈。
蘇管事接霍羲回通鑒園時,還對說:“相爺在通鑒園里給小世子配了四個婢,兩個仆婦,還有兩個書,一共有八個下人流照顧他,夫人您就放心罷。”
霍閬還命人單獨辟了間小院給孩子住,里面臥房、書房、湢室等居間一應俱全。
而蘇管事知道孩子年歲尚,還特意跟霍閬稟明,小世子的飲食要讓人單獨開伙做,有些年人的食孩子吃了會不適,應當再單獨辟一間庖房給他。
霍閬應允了這事,又讓高氏派了幾個廚子來。
蘇管事也將清晨霍氏父子的對話,同阮安提前知會了一聲。
聽到在每一旬里,霍羲能回到旁待上數日,阮安懸著的那顆心也終于落了地。
這一切,都比前世好了太多。
剛進東宮時,李淑穎就命人將霍羲私扣,那時阮安為了孩子的安危,沒立即同撕破臉皮。
而在一開始,李淑穎不知道的真容,在那個寵的華良娣沒進東宮前,也沒讓研配什麼害人的藥方。
所以阮安那時和廷的所有宮人一樣,每年只有在元冬、寒食這樣的節日里,才能得假。
可別的宮人在這幾日都能與自己的父母孩子見面,卻不能。
而現在,霍羲不僅得到了那麼好的照拂,還有個如霍閬一樣出的祖輩教導著,也能時常見到他,阮安心中自然是滿意,甚而是充斥著喜悅。
其實這樣,倒也能給更多的時間做自己的事了。
以房家表妹份嫁給霍平梟后,還是不太適應相府的生活。
每天也在試著同他相,還得盡量裝著自然些,不能讓他看出對他存著的那些傾慕。
酉時。
霍平梟今夜從郊外大營歸府的時辰,比之前都要早了些。
盛春將過,離夏日越來越近,天將將黑。
今日他想早些歸府,便騁著金烏去了軍營,相府的西小門離馬廄更近,卻是下人和奴仆出府外的地界。
但一般的馬奴難以將金烏這匹烈馬馴服,此前它記就在道上撂過蹶子,至踢傷過五個馬奴,三個小廝。
所以霍平梟如果要騎金烏出門,回府后都會自己牽著它從西小門進。
用晚食時,阮安方才得知,原來這幾日吃的餐食,都是霍平梟特意命下人去府外的酒樓買的。
他們過段時日就要搬府,自是不需要再廢功夫,在這暫時住的院子里弄個小廚房。
阮安聽白薇說,相府中公庖廚做得菜式不算太好吃,但張小娘和江小娘院里都沒設小廚房,們院里的下人每逢飯點,都要去中公提膳。
而霍家的二公子霍長決幾年前備戰科考,治學辛苦,高氏便求霍閬給他單獨開個院子。
而為親母,自是也在兒子的院子里設了個小廚房,所以霍長決不去公中提膳。
霍樂識年滿十六后,單獨去了相府的竹館住,他是庶子,再加之高氏對他有意苛待,所以也要在公中提膳。
而高氏最講究吃食,向來瞧不上公中那些菜,甚而自己小廚房里的那幾個庖廚都不能滿足的口味,經常會派仆婦去府外的各個酒肆和食攤,給淘弄些新鮮的吃食。
白薇將相府中饋的這些瑣事同阮安說完,又道:“夫人,侯爺真是疼您,他這是怕您吃不慣公中的菜食,才特意差小廝去府外給您買的這些,單這一桌子菜,就要一百兩銀子呢。”
說著,白薇又指了指桌上的一道菜,同阮安介紹了一番:“這道平椎魚子可是有的達貴人掏銀子都吃不來的菜,夫人真有口福。”
白薇接著同阮安介紹著作法,說這平椎魚子的形狀肖似金栗,是用鮮魚的魚子搗泥,再裹炸制而,要價高昂也是因為單做這一盤菜,就要用掉幾十尾鮮魚。
一百兩銀子?!!
因著過于驚詫,阮安不瞪大了杏眼。
默默地數了數八仙桌上的菜碟,雖然這些菜式都很致,可算上那兩道冷食,不過才十盤菜啊……
平均算下來,這一盤菜,就要用十兩銀子。
晌午和霍羲用的那桌子菜,也跟晚食一樣盛,那應當也是花了一百兩銀子。
許是因為父子初見的那日,霍平梟撞掉了孩子的櫻桃畢羅,小廝中午也特地備下了這道點心,霍羲吃得很開心,阮安還叮囑他不要貪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