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老太太轉醒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三兄弟的聲音從院外傳了進來。
“二郎……?”
魯老太太下意識的先喊了聲魯越,院外的聲音戛然而止,三兄弟一同推門而。
“娘, 您醒了?!”
魯恒和魯越趕忙走到了床邊, 而魯大郎站在后面不敢上前。
“三郎啊……你也回來了……?”
魯恒點頭:“今日沒什麼大事,娘, 周大夫說您要靜養休息。”
魯老太太想起,魯越連忙在腰后塞了個抱枕, 扶著人坐起來了。
“娘……!”魯大郎忍不住跪下了,魯老太太看他一眼,想罵也沒有力氣了。
“三郎,你大哥的事你都知道了吧,怎麼看?”
魯恒點了點頭,看了眼大郎:“兒子覺得,那程家的事肯定不能這麼算了,現在最好的法子只有對簿公堂。但是這樣的話, 也就意味著大哥可能要點苦頭了。”
“你別管他!就該讓他吃點兒苦頭!”魯老太太恨鐵不鋼的道。
“聽見了沒!對簿公堂!你明天就去衙門擊鼓!”
魯大郎目難:“娘, 能行嗎……那我和他一起干了那麼多事, 狀告他,那我不是也可能坐牢……?”
魯老太太:“不想去是吧?不想去也行啊,你就把這桑田的事全部自己一個人解決了!不許麻煩你二弟!更不能連累你三弟!能做到?!”
魯大郎:“我當然不會麻煩二弟三弟了!這個事反正肯定不可能這麼算了!姓程的想讓我一個人吃這個大虧,不可能!”
“那你現在除了報你還想干啥?!”魯老太太吼道。
魯越看一眼魯大郎:“大哥,娘說的對,現在把事擺在明面上, 讓府理是最好的。”
“可是、可是我……”
魯恒:“大哥, 你到底還和程家有什麼往來, 趁著今天都說了吧。”
面對家人的犀利目, 魯大郎也忍不下去了,只好如實將當年趙家還有大關鎮上的事全部說了出來。
魯恒聽完皺起了眉:“這麼說,那個程袁還借著你的名頭干了這些昧良心的事?”
魯大郎:“我也是才知道……”
魯老太太已經不愿意說什麼了,躺在炕上長吁短嘆,魯越堅定道:“既然如此,那就更要報了,大哥,這事咱們家也解決不了,只有讓府來置,你現在去,還算主坦白,你被程袁坑騙也是不知的。”
魯恒:“大哥說的對,不過上回娘說的那個事,我回去這幾天也多方留意了一下,上回說的戶部侍郎有一位姨娘,的確是程家的人,程袁這些年,利用他這個姐夫的職位,應該也逃了不的賦稅,只是戶部侍郎品階在我之上,且翰林院所負責之事——”
魯老太太擺手:“三郎不必說了,這件事與你無關,你就當不知道這事,娘只怕影響了你。”
魯恒搖頭:“那倒是不至于。”
魯大郎咬了咬牙:“行!我明天去一趟府衙門!擊鼓鳴冤!”
魯老太太:“行,你明白就好,讓二郎和你一塊兒去。今年朝廷忽然起兵打仗,對咱們家都有不小的影響,你安生把這件事給我解決了!否則別說你姓魯!”
魯大郎不敢再說什麼惹老娘生氣的話了,回了自己院子。韋氏方才也在外面一直聽著,一回去便立刻道:“大郎!你真的要去報?你萬一出了、出了什麼事……那順哥兒……”
“我有什麼辦法,娘還有二弟三弟都這麼說了,我也不想……”
韋氏咬牙:“你和我說句實話,你和那姓程的,這幾年黑賬,到底虧了多錢!”
魯大郎煩躁的抱住頭:“別問了!我也還沒細算的!就、就初步欠下的現銀大概有兩千多……還不算倉庫里的那些囤貨……”
韋氏眼前一黑:“兩、兩千……”
“我的天爺啊!我不活了!你帶我走吧!”
“老天爺啊……你怎麼還不帶走我啊……”
韋氏撒潑的勁兒上來,魯大郎這次卻只能生生著,他痛苦的抱住了頭,任由韋氏哭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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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這邊,芮娘今天聽說這事后也十分的驚訝。
“沒想到程家居然這麼黑心,大哥被坑了這麼多,應該是筆大數目吧。”
“保守兩千貫。”魯越道。
芮娘倒吸一口冷氣:“兩千……”
這個數目,就是魯家現在所有的家產加起來,怕是也不大夠的。
用錢去解決是不大可能了,而且這麼大的窟窿也不能完全由魯家承擔,芮娘道:“看來報是唯一的法子了,至在府的裁決下就算是賠,也不大可能賠這麼多。”
魯越摟著他的肩膀嗯了一聲:“明天我陪大哥一起去看看。”
“好,那你萬事小心,有什麼事一定要提前和我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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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魯越和魯大郎便到了衙門門口。
“大哥,去吧。”
魯大郎站在臺階下遲遲不敢上前,魯越拍了拍他的肩膀:“長痛不如短痛,相信府。”
魯大郎猶豫了猶豫,終于鼓足了勇氣慢慢一步步的挪到了鳴冤鼓邊,接著,就掄起了大鼓,一聲接一聲的敲了起來。
很快,衙門里就跑出來了幾個捕快。
“何人在堂下擊鼓鳴冤。”
那幾個捕快很快就帶著魯大郎和魯越進了公堂,這里魯越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那縣老爺自然也認得他,魯大郎這幾年生意做的風生水起,自然也是認得。
魯大郎跪倒在地:“草民魯氏大郎……有冤奏鳴大人,還請大人……為草民做主!”
“哦?有何冤,說來聽聽。”
…………
程家。
程袁正在設宴款待有人,小廝忽然急急忙忙的從外面跑進來,在他的耳邊低語幾句,程袁臉忽然變了變:“什麼時候的事?”
“就今日……”
對面友人見到程袁臉一變,問道:“出了何事?”
程袁哼了一聲:“那魯大郎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跑到府去告我,他也不打聽打聽,我程袁是怕一紙狀文的人嗎?!”
那友人一愣:“魯大郎……?就是與程兄先前一同做蠶綢緞生意的那位?”
“是他,他也不想想,他一開始只不過是一個小小布莊的掌柜,這幾年能吃香喝辣,是靠著誰打點關系打通人脈的,要不是我,他現在還守著他那一畝三分地日發愁呢!”
那友人笑道:“程兄神通廣大,當然不怕這一個小小的生意人了,魯家……不過這魯家三郎,前兩年好像仕為了?”
程袁冷笑:“齊兄,他家魯三不過一個小小的翰林院庶吉士,怎能和你家中相比啊,別說你了,只要我和我姐姐通個信,他們家今年的鐵鋪、飯館、布莊,都有苦果子吃!我怕他?可笑。”
“程兄說的是,翰林院庶吉士……我倒是聽說,這位庶吉士當年在殿試的時候中了二榜,可見文采還是不錯的,年中,翰林院對年限到了的人會予以提拔,他升為修撰,也指日可待了……”
程袁聞言思忖片刻:“當真?”
“哈哈,程兄你有一位在戶部當職的姐夫,我家小舅可是在吏部當差……這吏部主管員的升遷之事,我當然知曉一些。”
程袁漸漸笑了:“齊隆兄啊,今日你幸好在此,你放心,我程袁做生意從來不在一棵樹上吊死,朝廷需要綢緞,我就和魯大郎合作,那朝廷現在需要糧食,那咱們聯手,豈不哉?”
齊隆:“程兄說的是,你作也的確是快,拿下甜水村的魚塘是第一步,接下來,養豬場、養牛場、屠宰場、鋪、糧倉,方方面面我們都可以橫縱聯合,百姓們的錢袋子、糧袋子被我們掌握在手中之后,還何愁啊?”
“哈哈哈。”程袁仰天大笑兩聲,與齊隆痛飲一杯。
“齊兄,你今日在我府上多留片刻,我先派人去解決了魯大郎狀告之事,待回頭與你痛飲!”
“好,程兄,你先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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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越和魯大郎走出衙門時,大郎的有些。
“二弟,縣令老爺是什麼意思?為何我不要離家聽候傳喚啊?”
魯越:“大哥,縣老爺也要調查,這段日子你哪里也別去了,就在家中就行。”
魯大郎嘆氣:“那我也沒地方去啊……”
兄弟兩一路朝回走,魯大郎垂頭喪氣,沒多久,布莊里的伙計便匆忙過來了:“東家,您讓我好找!布莊有好些桑農在找您呢!拿著當初您簽下的字條要求咱們馬上回收蠶,不僅回收,還要按照當初簽訂的租賃合約賠償他們的損失,畢竟朝廷馬上就要恢復農耕了,這些地里的桑樹還有家家戶戶的蠶怎麼理也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