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木愣愣地聽完,趕拿帕子給荼荼抹了臉,見確實沒傷著,松了口氣。
晏昰又瞧了瞧唐荼荼,問道:“小姐家中行幾?”
“行二。”唐夫人不準他意思,規規矩矩作答。
晏昰一頷首:“原來是二姑娘。多有失禮,莫怪。”
旁沒靜,那胖姑娘跟啞似的,抓著人以后就再沒開過口了。
唐珠珠反應慢半拍,原本是在房里試新首飾的,小姑娘家臭,了一腦袋的步搖,聽著后院的靜,不明所以地跟著來了。
這會兒才從仆婦口中知道發生了什麼,嚇得聲音都哆嗦了:“娘!嚇死我了!咱家怎麼會進賊啊!離我院兒這麼近!我院兒就挨著街墻啊!啊!他有同伙怎麼辦啊!同伙都抓完了嗎!不會兒明兒來咱家報復吧!”
唐夫人手腳也直發抖,摟著閨溫聲安:“珠珠不怕,明兒一早娘就找泥瓦匠來,把墻砌它一丈高,誰也進不來。”
晏昰眼珠微轉,看著這番母深,一時有點搞不懂今兒晚上是誰了驚。
回頭瞧了一眼,府上的二姑娘撿起那把镢頭,默不作聲跟在后頭。沒往娘懷里鉆,臉上也瞧不出后怕,只是木呆著,嚇沒了魂似的。
穿金戴銀,長破爛衫。
這親疏之別,真是……
晏昰瞧可憐,落后一步,“二姑娘方才拿著镢頭,刨什麼呢?”
唐荼荼飛快揚起眼皮看了看他,怕自己的表又了端倪,努力木著臉:“刨土。”
“嗯?”
唐荼荼不知道這聲“嗯”是有什麼深意,只好仔細說:“剛摘了一茬菜,菜留在地里會繼續長,但天快要涼了,半個秋天不夠它們長大,長出來的菜也不好吃。拿镢頭把菜鋤碎搗爛,埋在地里漚一個多月,就能地,趕上夏末秋初的時候種瓜、白菜,還有土豆。”
這就明顯及二皇子的知識盲區了。他聽完默了幾息工夫,才勉強消化,溫和笑道:“二姑娘雅興。”
大晚上的,擱這兒刨土種菜。
堂堂二皇子,從后門進來,唐老爺卻萬萬不敢讓人家再從后門出去。晏昰一路穿過正院和院,目視正路,并不往園中和兩側廂房顧盼。
那二姑娘像被嚇傻了,也沒回自己屋,亦步亦趨跟著到了院。
廊下點了幾盞燈籠,燈火明亮,晏昰掃了一眼。
那條右手臂應該是不筋了,兩只手握著拳,是的,腳尖也輕飄,走到門檻前趔趄了一下,嚇跑的魂兒還沒收回來。
呵,力氣大,膽子倒是小,剛才莽得很,這會兒知道后怕了。
晏昰瞧得有趣,無聲扯了扯。到底是個姑娘家,被他們這陣仗給嚇著了,他聲音放溫:“今日事出急,等此案了了,自當攜禮來給二姑娘賠罪。”
這就不上唐荼荼說話了。
唐老爺和唐夫人忙道不敢不敢,小沒被嚇著云云,耐不住二皇子堅持,只好先應承下。
晏昰笑意溫和,臉上是恰如其分的歉疚,行到大門前時又拱了拱手:“不必再送,大人留步罷。”
他目力極佳,隔著十幾步遠,看見唐荼荼站在二門旁,斂袖著這邊,地上映出一團胖乎乎的圓潤影子,手里依舊拎著那把鐵镢頭。
這還是今夜頭回抬起頭來看人,盡管隔著很遠,晏昰仍覺那雙眼睛亮得灼人。
晏昰笑了聲,踩著唐老爺和唐厚孜恭謹的辭別聲,上了馬車,闔眼休憩。
巷子七拐八繞,窄局促,這是安業坊偏南的一塊地兒,不是什麼好地段,行不開四騎的馬車。轉彎時,馬車碾過墻角的破磚,輕輕一晃。
晏昰被這陣極輕的顛簸晃醒,沒睜眼,叩了叩車壁,喚:“廿一。”
“奴才在。”
“盯著那位二小姐,看看在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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镢頭,長得像個“√”。
晏昰,shi,四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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