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涼塌上,輾轉反側地從中午躺到了下午,也沒睡著。等胡嬤嬤回來了,又忍不住去問他們下午做了什麼。
胡嬤嬤好笑:“夫人既然上心著,怎麼不去看看?”
唐夫人話里味兒酸:“人家是親生的母親,給兒子辦文宴,事事都比我想得周到,我杵在那兒顯得多余。”
“你再看人家家里頭的仆婦,那活兒利索的,各個都是一把好手,放咱家里邊當管事都大材小用了,在華家竟只是一群干活的使!……華家太太得是什麼樣的厲害人?怪道老爺忘不了,荼荼和義山也往那邊跑。”
一邊夸,邊酸,直把胡嬤嬤笑出一臉皺紋。
“夫人您又多想啦,老爺和華家太太年見不了兩回,哪有什麼忘不了的?”都不是一道人,平時爺小姐生辰,都是兩家各辦各的,前后岔開天。
胡嬤嬤笑了會兒,怕夫人多想傷神,給了額頭。
全家“夫人”、“母親”地喊著,卻沒幾個記得,主子今年才滿而立。心著家子,連自己都顧不上,當了這麼多年的后娘,心里頭委屈的事不止這麼件兩件,又沒法跟人說,全都得自己消解。
胡嬤嬤心疼,話卻說得不和。
“老奴說句讓夫人不高興的——這鹿鳴文宴,聽說要來三五百客人?饒是大戶人家娶妻,也不過就是這陣仗了。夫人的本事我知道,咱家哪里能持得了這麼大的宴會?”
“后晌我看了看那請帖單子,聽說還有好幾位舉人老爺是三品的家出,人家各自有什麼喜好,有什麼講究,咱們都兩眼抓瞎,夫人得跑多趟,才能打聽清楚?”
“再說,夫人是老爺寫在族譜里的正正當當的夫人,別管它先來后到,您養育爺這麼多年,爺將來出息了,是要給夫人您長臉的,掙個誥命回來,也是給夫人您掙的。”
見唐夫人聽進去了,胡嬤嬤又道。
“您自己悶在房里計較這個,多喪氣,還不如每天去那園子里跟著學學。我瞧他家的管家是真厲害,怎樣安置宴會、怎樣待客都有章法。”
“老奴一下午跟著學到了不——像這請帖,咱們以為送到各家門房就行,可不是哩!得把請帖送到各家管家手上,再勞管家遞呈給他家長房夫人。這條,夫人就不知道吧?”
唐夫人哪里知道這個?沒知道去。
神松下來。
胡嬤嬤循循善:“老奴瞧,爺將來還會有大出息呢,這樣大的宴會只會多不會。夫人這回學一學,手,將來爺中了狀元,做了,再辦這樣幾百人的大宴席,夫人心里不就有數了麼?”
到底是一手養大唐夫人的老嬤嬤,句句都中心思。唐夫人定下心來:“你說得對。”
早早睡下,又跟著幾家一齊忙活了兩天,把蓮園里各種雜事都辦妥了,禮程也全部敲定。累了三天,到初四那日,熱熱鬧鬧地開了園。
唐厚孜幾乎是半宿沒睡,聽到五更的更聲就起來了,埋頭寫了好幾首詩,全以常見的花令詩,他怕文宴上大家玩起飛花令,而自己臨時反應慢,什麼都想不出來。
寫完了,又對著銅鏡演示了遍,琢磨結新朋友時該怎麼說話,抑揚頓挫說道——“久仰蕭兄大名,與蕭兄見,只覺相見恨晚”……
唐厚孜想了好幾套說辭,終于等到了天亮,翻出自己最拔的新穿上了,臉,把臉的傻笑憋了回去。
到了院子里看,珠珠比他穿得更喜慶,高興得仿佛今兒就要過年。
唐老爺也休了天假,耳提面命說了好幾樁規矩,只等著荼荼來了道出門。
別人都是怎麼鮮怎麼穿,等唐荼荼出來了,唐夫人回頭一瞧,笑僵在臉上。
唐荼荼穿了灰不溜秋的衫子,這是平時清早跑步打拳時穿的裳,說是什麼“運服”的。
平時強健,唐夫人也沒法管,今兒不行,只瞧一眼就板起了臉。
“荼荼別鬧,快回去換了,這怎麼能看?你看珠珠穿得花枝招展的,今兒咱們是主家,穿這麼灰不溜秋的像什麼樣子。”
“定要穿得好看點嗎?”
唐荼荼有點愁。今天,還要去男客那邊找蕭臨風說話呀……
要是穿得花枝招展的,別人認就知道是誰家姑娘,宴會上富家公子小姐那麼多,都看人笑話,個私相授的帽子蓋下來,不是給自己招閑話麼?
穿這麼,除了自家人,誰也認不出是哪個,別人只會把當個婢子。
唐荼荼自認想得萬分周全,周全得連自家門檻都沒邁出去,被母親攆回房里換了花裳。
作者有話要說:首發于23:55!今天沒有食言!接下來就是蕭臨風劇啦。
更新時間暫時固定不了,每天下午和晚上碼字,不出意外的話,大家起床后就能刷到新章。在我們這邊,有個詞“破表”,意思就是走不準的表,時間觀念賊差……
我有在努力改拖延癥了,改了三月,未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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