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擺了一地的竹子, 唐大虎帶著幾個家丁拿板斧把竹子砍小段,再劈出篾條來,劈得細細的, 用來做燈籠骨架。
只瞧了一眼,葉三峰立馬躥上去了,“我來!你們這劈得不地道, 竹篾條要從頭一劈到尾, 細厚薄都得勻稱。你們這大頭小肚的,這是什麼呀,做出來的燈籠也不了型!”
護院們笑著喚他一聲“葉先生”,都湊過去看他怎麼劈了。
他們幾人圍著篾條轉, 府里的老仆和丫鬟們都圍著大爺。
院里支開了一張八仙大桌,上好的宣紙長長鋪展開, 幾乎要垂到地上去。唐厚孜站在人堆里寫字, 也不知寫了什麼,一停筆, 周圍一片喝彩聲。
“寫得好!”
“爺真不愧是筆圈的神!”
仆役們嘩啦啦鼓掌。
燈籠紙用的是貴的凈皮紙,這種紙里加的檀皮和膠量略重, 紙張也更韌,風吹都不容易破,拿來糊燈籠最合適了。
唐荼荼才剛進門,唐夫人眼尖地看著了, 拉著到二門訓話。
“荼荼啊, 昨兒出門前怎麼不跟娘知會一聲?傍晚吃飯時找不著你人,我嚇一大跳,拉來福丫問了半天,那妮子閉著死活不說, 還是華家的下人來遞口信兒,我才知道你去華家了。”
唐荼荼無言,福丫這傻孩子,大概是把“替小姐瞞做生意的事兒”和“瞞小姐的去向”給混為一談了。
“您別擔心,我好好的,我以后出門前一定跟您知會。”
唐荼荼打了包票。心說不是怕您多心麼,瞧母親臉上并無不睦,一副心平氣和的樣子,放下了那層懸著的心。
家里老爺不在,一天沒人絮叨,唐夫人總算找著個能說話的,拉著荼荼低聲埋怨。
“半晌午,武侯吏就挨家挨戶敲門,讓各家做幾十盞燈籠,把坊道上和街門都掛滿。”
“娘一聽就傻眼了——做燈籠?娘只知道過節要往院門前掛燈籠的,還從來不知道住進這十二坊里,連坊道和街門都得咱們自己布置!又鬧了個笑話。”
“左右一問,才知道別人家都早早備好竹篾和燈籠紙了,連忙帶人出去采買。”
唐家是年后過了元宵節才搬過來的,不知道還有這一茬,匆忙準備,書坊里的紙都賣上了貴價。
“過個萬壽節,京城紙都比往時貴一倍。”
唐夫人揀著小事嘮叨,唐荼荼聽得不認真,拖過張椅子扶坐下,“母親坐這兒歇歇,我過去看看哥哥。”
鉆進人堆,把福丫拉側站,在福丫旁邊看哥哥寫字。
一摞一摞的宣紙都裁一尺正方,方便燈籠做好后往上。唐厚孜負著左手站在桌前,沉提筆,又一氣呵地寫了一首詩。
描紅,年摹字,摹久了自有鋒芒,他這字有幾分鐵畫銀鉤的妙。
唐厚孜又是平實的子,往燈籠紙上題詩也不賣弄文藻,專挑大家耳能詳的詩句往上寫。
后院的丫鬟都識過字,前院的家丁實在聽不懂的,管家伯就給沒讀過書的他們釋義。
一群人也不管聽懂聽不懂,通通夸“爺寫得好”。
唐厚孜被他們夸得面紅耳赤,興致起來了,還自己作了幾句詩,牧先生夸得更有理有據:“爺文思泉涌,屬這句最妙!”
唐大虎道:“爺再給我寫一幅,我大伯家的兒子明年也要下場了,托我好幾回了,求爺給寫個‘一鳴驚人’,保佑他高中!”
唐厚孜也不推辭,提筆就寫。
“我也要我也要,爺給我寫個‘長命百歲’吧,我拿回去給老娘房里。”
“爺給我寫個‘今年覓得良緣’!”
“哎呀,你不害臊!”
唐夫人坐在邊上,聽著一院兒人的夸獎,別提多得意。
唐老爺平時講究“慈母多敗兒”,夫人白天別老往義山書房去送吃送喝,不著他的。
唐夫人被念叨得耳朵起繭了,索離義山的書房遠遠的。天天飯桌上聽他們父子倆嘮叨學業,自己卻很能親眼看到兒子學問到底如何了。
這是一手抱大的孩子!出息了,材了,了人人張就夸的神子了!
唐厚孜一連寫了十幾份,直寫得酣暢淋漓,被人夸得出了一脖子汗,忙擺擺手不再寫了。
他出人堆,把手上沾的殘墨洗凈,一抬頭,愣了一下——唐荼荼站在水盆架子旁,沖他笑得臉頰圓圓。
唐厚孜被妹妹盯的,自己也笑起來:“回來啦,娘和姥爺可好?”
“都很好,姥爺還讓我給你帶了補腦的干果。”唐荼荼撿著幾句寒暄完,“哥,商量個事兒行麼?”
“你直說就是了,跟哥哥還商量什麼?”唐厚孜失笑。
唐荼荼便把自己想做生意的事兒提了提,唐厚孜還沒聽明白,一頭霧水呢,便被荼荼拉著去找葉先生了。
唐荼荼道:“葉先生,趁著萬壽節熱鬧,倘若咱們往街上支個攤,就做‘神題字’——讓哥哥給人往燈籠上題字,寫兩句吉祥話,一幅字不用貴了,賣一百文錢,再送點剪紙啊福字結啊之類的小玩意,能賺著錢麼?”
葉三峰個兒高,正抱著竹子忙活,垂眸各睨了他倆一眼,目停在唐厚孜上,“爺樂意在街市上拋頭面?”
說起來,葉三峰打心眼里,是有點瞧不上爺的做派的。
十四歲的年郎,放尋常人家已經能撐起半個門戶了,爺卻還在家里的蔭庇下。
讀書人曉事兒慢,慢一點也沒什麼。
可爺捧著一屋子書讀了十年,已經有了書呆子的樣兒了,他學問做得好,那是毋庸置疑的,可書讀到家了,讀到滾瓜爛了,竟拿著孔孟大道理當自己的路了,守著些屁用沒有的文人風骨,已不知柴米油鹽貴……
這就是著了相了。
在街市上擺攤賣字,爺自個兒不嫌丟人麼?
可出乎葉三峰意料的是,唐厚孜沒怎麼猶豫:“若真能擺個攤兒出去,寫寫字就能賺錢,我自然是愿意的。”
他了一眼唐夫人,輕聲道:“這回鹿鳴宴,娘那頭出了二百兩銀子,母親這邊也出了百多兩銀子,是咱家兩個月的花用了。秋一束脩,家里就更了,全家供我一個念書,我心里也著急的,能賺一點算一點,拋頭面算什麼?”
葉三峰笑得手都哆嗦了,一條竹篾子差點劈手上。他把板斧丟一旁,大喇喇坐在石桌上。
“好好好!爺有這想頭就好,二姑娘這點子想得也好。”葉三峰笑道:“端看老爺愿不愿意了。”
唐厚孜問:“可萬壽節,街上讓擺攤麼?”
“這爺放心,家不得京城熱鬧得歡騰起來。咱們擺攤兒就往東市擺,今年東市是重頭戲,宮里貴人全移駕興慶宮,要與民同樂的。”
他給兩人講著這回萬壽宴跟往常燈節的不同之。
家丁劈篾條,丫鬟仆婦糊燈籠,不一會兒就做了幾盞直架燈籠,剩下的弧面燈籠,要等竹篾泡水后、用火烤出曲度,才能用作燈骨的。
唐夫人在院里招呼:“再畫上幾幅帶畫的吧,別人家的燈籠都有字有畫兒,咱家的燈籠太素凈了也不好看吶!”
又吩咐仆婦去取了丹砂、藤黃、扁青、銅綠幾種來。
家里會寫字的還能挑出不來,會畫畫的真沒幾個。唐夫人自己也執了筆,叮囑幾人。
“畫點喜慶的,花也好,鳥也好,義山要是畫山水,可不能畫凄涼景兒,五谷登、國泰民安隨你畫,不喜慶的,咱們可不敢掛出去。”
國泰民安啊……
唐荼荼了張紙,表深沉,待筆尖的墨都干得差不多了,才徐徐落筆。
尖尖頭,兩個大翅膀,支棱開的三角尾翼……又蘸水填墨,涂了大片的淺灰。
“姐,你畫的這是什麼鳥兒啊,怎麼長得這樣怪異?”珠珠探過個腦袋來,吃吃直笑:“怎麼尾這樣大?這是杜鵑還是灰鴿子呀?”
“不是杜鵑,不是鴿子。”唐荼荼深沉道:“是我夢里的神鳥。”
如果江隊在這兒的話,肯定能認得出來,畫的可不就是戰機麼,還是搭載了一排導彈發架的牛哄哄“殲”字頭。
珠珠哈哈大笑:“人家都是夢凰、夢雄鷹,再不濟也得夢個杜鵑喜鵲,姐姐你怎麼夢了這麼只丑鳥啊!”
唐荼荼點點頭,確實畫得丑的,哥哥那邊已經勾勒出一片山水寫意圖了,這頭兒只以墨黑的線條,畫了個這麼玩意。
只是突然想起來了。
國泰民安,不得軍備戍疆。
這些每天轟隆隆盤旋在基地上方的小可們,是唐荼荼剛穿來時天天夢到的東西。
可惜后頭那些年里沒有民用客機了,只有用于巡航偵察、資運輸、殲擊的戰機,軍用載人機也只負責基地間人才轉移。
她系名门将女,嫁与帝王家,拼一身肝脑涂地为他夺得了江山,等待她的却是背叛。杀身背叛之仇,一朝涅槃重生,她手执长剑,杀伐果断,要背叛和毒害过她的继母长姐和渣男一个个付出代价。心硬如铁,却唯独遇上了前生她对不住的那人,再见之时,他依旧俊美如玉,威严霸道,“备下红妆,我凯旋那日,娶你过门。” 她泪盈于睫,这一辈子,她是否还要资格值得他倾心相待?
入宮了,她的願望很簡單:安安靜靜當個小宮女,等25歲放出去。 可是!那位萬歲爺又是什麼意思?初見就為她 吮傷口;再見立馬留牌子。接下來藉著看皇后,卻只盯著她看…… 她說不要皇寵,他卻非把她每天都叫到養心殿; 她說不要位分,他卻由嬪、到妃、皇貴妃,一路將她送上后宮之巔,還讓她的兒子繼承了皇位! 她后宮獨寵,只能求饒~
上輩子的謝苒拼了命都要嫁的榮國候世子,成親不過兩年便與她的堂姐謝芊睡到一起,逼著她同意娶了謝芊為平妻,病入膏肓臨死前,謝芊那得意的面龐讓她恨之入骨。一朝重生回到嫁人前,正是榮國侯府來謝家退婚的時候,想到前世臨死前的慘狀,這一世謝苒決定反其道而行。不是要退婚?那便退,榮國侯府誰愛嫁誰嫁去!她的首要任務是將自己孀居多年的母親徐氏先嫁出去,后爹如今雖只是個舉人,可在前世他最終卻成了侯爺。遠離謝家這個虎狼窩后,謝苒本想安穩度日,誰知那繼兄的眼神看她越來越不對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