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夫人淚停不住,避過臉揩了揩:“剛吃了藥,我去看看樹兒睡下了沒有。他連著幾天沒合眼了,你替姨母勸勸。”
容嘉樹沒睡,只穿著一雪白的中,搖搖墜地在窗前,不知道在著什麼。
他雙眼里沒有一點神采,卻在看到唐荼荼的剎那,匯聚出一點來。一啟,又是溫和有禮的一句:“唐家妹妹,你回來了?”
“昨晚回來的。”
屋子里一條窗都沒開,滿屋子藥味熏得整間屋子似腐了的霉苔,唐荼荼定了定神,才跟著容夫人往屋里走。
“別進來,娘,你們!”
容嘉樹著惱地喊了一聲,他整條右膀子在外頭,因為傷得厲害,不敢纏不敢裹的,誰知他娘竟領著唐荼荼進屋了,只好避讓去了屏風后。
山字座屏不及他高,了半張臉在外頭。
容嘉樹心里一團麻,對上的視線,卻鬼使神差地鎮定下來:“大夫說要是養得好,以后興許還能提個件,要是養得不好,可能就握不得筆了。”
“你呢,你傷得如何?”
他遭逢大難,唐荼荼甚至不敢說“我沒事,我只是燒傷,抹抹藥就好了”。
怕容二哥想窄了,興許他這三天只靠“我和唐荼荼同病相憐”這麼一個念頭撐著,怕自己一張說出來,他最后那麼一點兒氣神也垮下去。
同樣是一顆救人的心,差距天壤之別,名利雙收、燒傷一年就能養好;容二哥剛考上舉人,今后卻可能連筆都握不起來了。
聽兒子如此說著,容夫人又掩住了面,雙肩抖起來,實在是家里能想的辦法都想過了。
“請太醫了麼?”唐荼荼忽的問。
容夫人哽咽道:“燈會的事兒還沒查出來,宮門閉著,圍著兩千金吾衛。皇上連著幾日不朝,你伯伯就算是豁出去了宮請旨,這會兒也叩不開那道宮門啊。”
進屋以后,唐荼荼一直沒坐下,聽容夫人如此說著,忽然起,繞去了屏風后邊。
容嘉樹一驚,立刻拿了裳要披,稍一作,臉上立時疼得沒了。
裳還沒披起來,唐荼荼便握住了他的指尖。
把自己手上的紗布拉開一個頭,出幾手指來,他的手指,“有知覺麼?”
容嘉樹:“麻的。”
唐荼荼依次過他手腕、小臂,都是有知覺的,只是不敏,越往上按,挨近大臂后,容嘉樹疼得就說不出話來了。
唐荼荼又稍微用了些力,在他肘關節一叩,整條手臂跳一下,腱反也是在的。
“這是做什麼?”容嘉樹痛出了一的汗。
唐荼荼飛快判斷著,手指麻木大約是神經牽拉損傷,這是可以慢慢自愈的,肩膀韌帶沒事,主神經沒事,是上臂腱撕裂傷。
“還沒完全斷裂!還有得治!容二哥你等我!”
落下這麼一句,拔就跑。
蕓香提過一的,王太醫是宮里最好的筋骨大夫,二殿下本來也是照著傷筋骨請的太醫。雖然那太醫被唐荼荼一怪異的自愈機制給嚇著了,沒發揮作用,不代表那太醫本事不大。
“荼荼,你去哪兒!”
容夫人在外間聽著這一句,大悲大喜,還不待問明白,就看著荼荼一溜煙地跑了,忙讓人跟上去。
唐荼荼剛從二殿下那兒拿到“以后有事就來找我”的恩典,知他重諾,去得一點都不矯。
二殿下不在府里,管家卻認得,聽說的事兒急,也不拖延,讓人拿著府牌去宮里請王太醫了。
這塊牌子輕輕巧巧地破開金吾衛的門,連著太醫院里幾個醫高明的瘍醫一道請出宮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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